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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奈何犯过错(一)
日子一天天的过着,转眼又过去了一个多月,赫雅照旧将自己每个月的月俸,悉数拿给喜儿寄回家,为家中阿玛额娘治病。喜儿对赫雅更是当做是亲姐姐般看待,喜儿觉着,赫雅的性格不温不火的,跟她相处心很容易平静下来,一个部门当差,喜儿没事儿的时候,便跟在赫雅身边说这说那的,赫雅微笑着听着,从来也不说什么。偶尔有个太监或者宫女临时有事儿的,便叫赫雅帮他们替一会儿班,赫雅觉得没什么的,便应承下来。日子久了,大家伙都觉得赫雅很好说话,于是,只要一有事情,就都找赫雅了。毕竟你要是找别人帮忙或者替班,还得好说歹说的说上半天,你找赫雅,只要说明情况,她便会帮你,从来也不多说什么。这样的情况,换了谁,都会找赫雅的。可是这么一来,喜儿看不下去了,喜儿本来觉着自己挺好说话的,可是也不是谁的忙都帮啊,对自己有用的人帮忙也就算了,那些个什么都不是的人,没必要帮他们呐。
赫雅一边拿鸡毛掸子掸着玉如意,一边任由喜儿跟在自己身边念叨着,“那个柯公公,皇上御前研磨的,让你帮他跑一趟你跑一趟也就得了,前堂擦地的小宫女让你帮她替一会儿班你也替?她们这是看你好欺负来着,你还任由他们这样下去,你这样可不是个办法呐。我说我的姐姐呐,你到底是听没听我说话啊?”赫雅将鸡毛掸子放到一旁,将茶炉上的茶壶续上水,听着喜儿说着哪些是以后有用的能帮的人,哪些人自己根本不用理他们。
喜儿自己看着兀自忙着,根本不打算理自己的赫雅,突然觉得他很悲哀,他跟在她身边唠叨了快一个早上了,她都不说一句话,突然就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赫雅看喜儿这会儿不再念叨了,反而无力的催着头,便觉得自己这样不理他有点太过分,毕竟喜儿是为了自己好嘛,“喜儿,姐姐不是好欺负,你让他们试试谁敢欺负我!”赫雅手叉着腰凶神恶煞的说着。
喜儿没看到过赫雅这个样子,被她这么一来,还真是吓了一跳,但看着赫雅调皮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便又忍不住笑了。赫雅见喜儿笑了,便不再做茶壶状了。“姐姐只是觉得,反正闲着也是没事儿干,既然他们有事儿我就帮着做做呗,人老闲着没事儿做,就容易被七情六欲所困,没听说过“天若有情天亦老”么,人之所以会变老啊,就是被闲下来的时候想的那些烦心事儿烦老的。”
“哦?是么,这样的论调,朕倒还是头一次听说!”
赫雅和喜儿赶紧转过身来,便见到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二人。李公公不悦的盯着这两个人,想来这二人兀自在这儿说话说的入神儿呢,连皇上来了都还没有察觉。喜儿吓了一跳,赶紧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再观赫雅,反而不紧不慢的跪着,“奴婢(奴才)不知皇上驾到,伺候不周,望皇上赎罪。”二人说着同样的话,一个听来却是慌乱不堪,一个却是淡定自若。
赫雅伺候皇上在南书房不是一次两次了,慢慢的了解到皇上的脾性和习惯,皇上偶尔也会像这样一声不响的来到南书房,日子长了,赫雅便不像是初来时的那般兢兢业业,摸着皇上的习惯之后,赫雅便会算着时间的,皇上今天是早到了,所以才被皇上逮个正着。
康熙皇帝是个何等英明的皇帝,整日里,对于朝堂上那些大臣的行为举止、眼神动作,观察是何等的入微,更不要说,这两个伺候自己的奴才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态度的截然不同了。从头一次见到这个叫赫雅的丫头的时候,她那种与年龄不符的从容淡定,便叫康熙觉得不可思议。现在面对突发状况,她更是表现的异常冷静,倒叫自己不注意也难。
“恩,你们都说不知道了,不知者无罪,你们何罪之有啊。不过,朕有话要问,你们可得从实招来。”
“皇上圣明,奴婢(奴才)定当知无不言。”赫雅同喜儿埋着头相互看了看,二人心里都是纳闷着,他们有什么要从实招来的,想想也没犯什么事儿啊。
“你们二人在这里讨论什么呢,怎么还讨论出一番哲理来,朕倒是还头一次听说,把“天若有情天亦老”做这番解释的,这说的通吗?”皇上坐在炕桌旁,喝了一口宫女奉上的茶,将目光投向了下面跪着的两个人。
赫雅悄悄地看了皇上旁边的李德全一眼,这李德全对她要求极为严格,稍有差错便会训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这会儿也不知道有没有冲撞皇上,回头免不了再被李德全在皇上面前训斥一顿的下场,看见李德全对自己点了点头,赫雅便舒了一口气。不料皇上却说话了:
“朕叫你回答你就回答,你但说无妨,朕命令李德全不准在这件事上对你训话。”听见皇上这么说,李德全在皇上身侧弯了弯身子以示领旨。赫雅见这主仆二人如此之默契,便不决有点敬服李德全了,之前对他的不满也因此有点淡化了。
“回皇上的话,奴婢觉着这也不是什么哲理不哲理的,只是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天若有情天亦老”,意思就是说,天不会老是因为他没有情,这个“情”,大家普遍将它理解为是“男女之情”的“情”,奴婢认为这是比较狭隘的,奴婢将这个“情”,理解为是“七情六欲”的“情”。这样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人没有七情六欲了,人也就不会老了,也就是说七情六欲是催人老化的决定性原因之一;而人会老,就是因为,生而为人是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的。那么,人既然不可能没有七情六欲,也就是说人不可能长生不老;人虽然不可能长生不老,但是人却可以减缓衰老、尽可能的长寿;那么,人怎么样才能够减缓衰老、尽可能的长寿呢,那就只有尽可能的减少七情六欲了;七情六欲少了,人自然也就衰老的慢了。”
喜儿和李德全两个人,本来是觉得挺好懂的,但是被赫雅绕来绕去,却是越绕越糊涂了。
康熙听着赫雅这么说着,自己心里也思量着,他倒是没有被绕糊涂,逻辑性比较强的人,一般是不会被绕进去的。康熙一直觉着赫雅这丫头对什么事情都是特别的淡定,他一直觉着这份淡定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份淡定那么的简单,此刻听完她说这番话,他忽然明白了,这丫头的淡定,来自于她对周遭事物表现出来的“无欲无求”,是的,她眉眼间那种无欲无求,在这噪杂的尘世中,仿若是来自云间的仙子,是那么的一尘不染,那么的让人如沐春风,那么的让人—安心。康熙的身边从来没有什么人是无欲无求的,生在帝王家,长在红墙金瓦中,发生在他身边的,要么是求生存而尔虞我诈,要么是求权势而勾心斗角,要么是讨欢心而阿谀奉承,从来没有一个人,如她这般的—无欲无求,超然的让人不敢直视。
“赫雅是吧,入宫多长时间了?”
“回皇上的话,入宫有五个来月了吧,奴婢不太记得具体时间。”
旁边李德全,“回皇上的话,加上调来南书房之前的两个来月,宫女赫雅入宫五个月零九天。”皇上吩咐过,赫雅之前在辛者库当差的事儿,不必公开,免得带来口舌之灾,于是这事儿基本上只有他跟赫雅知道,也吩咐过这丫头不必提及的。
“五个月零九天?”皇上微微偏头问向旁边答话的李德全
“是的,五个月零九天”,李德全。
五个来月,竟然没有将她身上的这种特质磨蚀丝毫,真不知道为了体恤格尔古德而将他的女儿招到宫里来,对她来说到底是福是祸呢,唉,希望她能继续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都起来吧”,皇上。
“谢皇上”,赫雅与喜儿。
屋子里的其他三个人看着万岁爷喝完最后一口茶,出了隔间到前堂去了,李德全与喜儿匆匆忙忙地跟在后面一同去了前堂,倒是赫雅被皇上问的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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