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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寻
第二日早晨，沈翊特地挑了个人多眼杂的时间段，让林莀派车来接他去公司。果不其然，公司门口聚集了一大片的娱乐记者。
“回应一下吧沈立羽！”
“说句话吧沈立羽！请问这件事情是真的么？”
“沈立羽！和你一起进出酒店的那个男人是谁啊！请问你真的被包养了么！”
……
人乌泱乌泱地围了上来，沈翊一句话也没有说，低着头被保安护送进门，见到了等在大厅里的林莀。
双方交互了一个眼神，林莀示意人带沈翊去换衣服。
他来到衣帽间，迅速换上了一套司机专用的平价制服，衣服是旧的，衣摆满是褶皱，也不贴合他的身形，宽大了一圈。只不过这张脸摆在这，怎么看也不像个普通司机。
沈翊对着镜子带上手套，环顾四周，随手拿了个有帽檐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压低后遮住了眼睛，才快步走出去。
他跟在林莀后面，从后门出了公司。立马有记者跑上前来将林莀团团围住，却没有人注意到跟在后面的沈翊。
沈翊快步走到车另一边上了驾驶座，这边林莀也被保安护着上了车。
随着车门关闭，车辆缓慢启动，隔绝了声响，记者的追问都逐渐被淹没在了车尾气中。
深红色的F50如一头敏捷的猎豹奔驰在道路上。林莀摘下墨镜，看向驾驶座上的人:“都要去普灵了，你总该告诉我你的打算了吧？”
沈翊抬眼，通过后视镜林莀可以捕捉到他那双漂亮的眉眼里，充满了冷静。
“等会儿进去，麻烦林姐装作来和周总谈工作就行。”
林莀不满地“啧”了一声，撇过脸看向窗外。
沈翊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了一下道:“林姐别生气，不是有意瞒你，毕竟我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周总可以答应我的条件，所以还是暂时别给林姐太大希望比较好。”
林莀看向他:“那你有多大的把握？”
沈翊诡秘一笑:“九成九。”
林莀:“……”
普灵作为一家全方位发展的多功能型上市公司，产业渗透各行各业，前几年有意向娱乐圈发展，达成合作的第一个公司就是盛悦娱乐，也就是沈翊如今签约的公司。
F50驶抵一座广贸大厦前，沈翊先下了车，绕去另一边给林莀开车门。
林莀戴上墨镜，整了整衣摆，对他说:“记住了，你是自己伪装成司机偷跑出来的，别再落井下石，给我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沈翊摘下帽子，微微一笑:“当然。”
“走吧。”
林莀走到前台摘下墨镜的那一刻就被认了出来，前台小姐非常礼貌地微笑着和她问好，林莀点了点头，说出了沈翊为她设置好的此行的目的。
“好的，请稍等一下。”前台说完就拨通了上层秘书办公室的电话，“对，是盛悦娱乐的林经纪人，找周总。”她说了几句后放下电话，面向林莀微笑道，“不好意思林小姐，我们周总正在进行一场会议，您看您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可以在休息室稍坐等一下么？”
“开会？”林莀皱了皱眉，显出些不悦的神色，“不是约好了十点见面谈的么？怎么突然又开会了？”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责问，前台的面色也有些尴尬起来:“那个，不好意思啊林小姐，这个，周总的工作安排，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我再帮您问问？”
“算了算了。”林莀不耐烦地摆摆手，又戴上了墨镜，“我等会儿还要带艺人采访，没空等了，到时候我自己问吧，不需要帮我留言了，你们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实在是抱歉！”前台朝她鞠了一躬，“林小姐我送你！”
前台急急忙忙地走出来，跟在林莀身后替她开车门。林莀上了车，她又鞠了一躬:“招待不周，还请林小姐见谅！林小姐开车小心！”
林莀瞥了她一眼，冷冷“嗯”了一声。
望着F50疾驰而去留下的车灯残影，前台长舒了一口气。刚才这五六分钟简短的对话，生生把她冷汗都给逼出来了。这个金牌经纪人，能力大，脾气更是大！
沈翊脱了制服搭在推车上，他里面是一件陈旧的深蓝色衬衫，带着帽子可以完美伪装成送水工人。
“叮”得一声，电梯里进来几个穿职业装的人，随即一阵咖啡的香气就四散开来。沈翊抓着车，往角落里挪了挪。
一层，两层……沈翊时不时瞄向不断上升的显示屏数字，手心已经渗出了汗，好在那些白领精英并没有要往他这边凑的意思，不然他现在口罩没戴眼镜也没戴，难保不会有人认识他。
电梯又停了，身旁最后两个人也下了电梯，只剩下他一个，而他要去的，是顶层，总裁办公室。
他看着电梯门关至最后一丝缝隙，在往上一层就是二十一楼了……
“啪”得一声，沈翊震了一下。
电梯门被一只手拦住，又重新打开了。
“师傅。”
沈翊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是新来的么？”
沈翊的心“咚咚咚”地狂跳，双手在身侧攥紧了。他不敢抬眼，只能看着推车上的水桶点了点头，沉声“嗯”了一句。
“再往上就是总裁办公室了，我们周总不让陌生人随便上去，您把水放在这层吧，会有人专门送上去。”女人说。
“哦哦，好的好的。”沈翊装出一副点头哈腰的样子，一边道歉一边推着车子出了电梯，“不好意思啊，我第一次来，不知道。”
“没关系的。”女人踩着一双粉白色的高跟鞋，小腿骨肉漂亮匀称，在这层工作，并且相貌出众的女人，很可能是周寻的秘书。她指了指一处墙角，“放这里就好了。”
“好嘞。”沈翊将水桶搬下推车，自始至终他都低着头。
放下水桶，沈翊当着女人的面走向电梯，按了下行按键，直到身后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他缓缓转身看了一眼，然后快速朝着一旁安全通道的指示走过去。
电梯门开了又默默合上，在沈翊打开安全通道厚重的防护门时，复而又下行至十六层，载上了什么人。
沈翊沿着楼梯快步往上，又从安全通道出了楼梯间，刚打开门，面前就赫然立着“闲人免入”的警示牌。他四周环视了一圈，在右上角看见了正在收缩聚焦的摄像头。
他压低帽檐，大步离开。
二十一层只设立了总裁办公室和两个附属会客厅，偶尔能听见两声员工上来提交文件的脚步声，除此以外静得可怕。因为闲人免入，因此也没有设置指示牌。
普灵的老总周寻似乎不仅是个不喜欢抛头露面的人，还极有可能连基本的社交都是能免则免。沈翊听过他的名字，但来公司两年，也从未见过他的面。
在摸不准对方的脾性的前提下就这么贸然前来，沈翊承认他有赌的成分。那零点一成的不自信，也就来源于此。
巨大的透明落地玻璃窗后安装着白色的百叶窗帘，透过条条框框的束缚，沈翊可以看见办公室里面的基本陈设，以及一张……空着的办公桌。
周寻不在？如果安保比周寻更先见到他，那就不太妙了。
沈翊循着玻璃窗找到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门是关着的，他张望了一下，周寻好像确实不在。
那……
他又看了眼门上摄像头。
趁着还没被发现赶紧离开？可是，他总觉得……
叮——
沈翊的后背倏然绷紧了。
电梯门打开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他僵直了身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是周寻，或者是……保安？
如果是保安，仅此一条走廊，转个弯他就会被发现，避无可避。但如果是周寻……
他听见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沈翊的手指攥成了拳，在神经高度紧张下，他很轻松地感受到了身后人的目光。
“你是谁？”
一个成熟的男声打破了长久的沉默。
沈翊深吸了一口气，面带笑容地转过身。
明明是密闭的顶楼，此时却如同有微风穿堂而过。
它掀起了他眼前的薄纱，让他看见了那个人。
他听见心跳，咚、咚、咚……一下一下，从缓慢到剧烈，从清晰到混重。沈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说不清是记忆还是梦境，但他应该经历过无数遍这样的感受。
此时他忘记了所有的目的和说辞，也顾不上眼前这个人到底是谁，只觉得，这双眼睛……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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