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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淞衍眉眼微垂，目光冷淡。
奚徊直觉有点不对劲，于是果断出卖好友，“应云叙，修仙界玄台的二少，你应该认识。”
淞衍自然认识，不仅认识，在圣地学府修学时他们三人还一起组队执行过任务。只是没想到奚徊记忆被封后还能再次认识应云叙。
见淞衍神色未明，奚徊若有所思地看他，“你认识淞家少主？”
还是关系不错的那种？
“不认识。”
奚徊将信将疑地观察淞衍，可那张脸被隐藏在银白半脸面具之下，让人看不清神情，“真的？”
淞衍瞥他，“你怕？”
奚徊收回视线，像听见笑话般轻嗤一声，挑眉嚣张道：“本公子会怕？况且那少主名声在外说他坏话的人肯定不少，多我一个不多。”
淞衍意味不明地睨过去。
淞衍天生剑骨，修为早就高出同辈不止一倍，再加上他性子冷漠又是那个执掌刑罚的世家少主，同辈之人见他宛如见蛇蝎。
这么多年从始至终也就奚徊敢说他坏话，还是当面。
“所以你因何被赶出淞家？”
淞衍本不欲作答，看见奚徊眼底的好奇才开口道：“被某人连累的。”
奚徊与他对视，缓缓蹙眉，“盯着我作甚？不知道的还以为某人是我。”
淞衍：“与你无关。”
奚徊说了句“废话”，转身朝外走，正要跨出房门时驻足回头，“你这面具……”
他打量那张露出一半的脸，心底又起了歪心思，“真不能揭下来？”
那双桃花眼在碎阳下潋滟着淡光，直勾勾盯着淞衍的脸。
淞衍垂下眼睫，“不能。”
奚徊啧了一声，正欲出去时想起什么，唇角轻勾，“明日我要随圣驾去行宫，你也一起去。”
·
煦宁宫。
大殿中央，几个宫女浑身伤痕倒在血泊中。
浓重的血腥味充斥鼻腔，其余宫女匍匐在地，浑身颤栗。
主座上，宴煦谌将手浸入盆中，洗净指间的血迹。
偌大的宫殿死寂无声，只有哗啦水声像催命符一般砸进心底。
在他旁边，一身侍卫装扮的男子蹙眉看着桌案上沾满血肉的刑具，又看向被折磨得生死不明的宫女。
宴煦谌用丝绢拭擦手指，“怎么？你们穷奇一族还会怜悯凡人？”
宿忮收回视线，声音毫无起伏，“劝你收敛一点。”
“一只丧家犬也敢质疑本殿？”宴煦谌冷冷嗤笑，将丝绢随手扔在血泊中，见他还站在原地，“奚徊过些日子便会去唪祠村，还不滚去准备？”
宿忮双眸微眯，看向宴煦谌的目光危险又慑人，半晌才转身离去。
宴煦谌看着那抹背影讽刺一笑。
不过是畜生修炼成人罢了，若非看中穷奇一族的能力他早就跟宿忮撕破脸皮。
宴煦谌垂眸瞥过地上的宫女，“真碍眼，拖出去杀了。”
宿忮回到住处，将隔音结界布好后对着一面半人高的铜镜单膝跪地，垂首恭敬道：“公子。”
本倒映着宿忮身影的镜面像水波漾开一层又一层，归于平静后一抹模糊的白色身影出现在镜中。
清润的嗓音从里面传来，“如何？”
“宴煦谌背地里行事过于阴狠，自私自利，属下怕他扰乱公子的计划。”
“无碍，留着他还有用处。”
“……是。”宿忮应声，“另外奚徊身边突然冒出个男子，那人一身黑衣戴着银白面具，虽然毫无修为但不像普通人。”
镜中人沉吟片刻，“想办法让那人揭下面具。”
“是。”
·
翌日。
人皇与大臣浩浩荡荡一行人前往皇城外的行宫。
整个行宫坐落在群山中，占地极广，修建得富丽堂皇，几乎每座宫殿后院都自带一片天然温泉。
而皇室自来有年前泡温泉的习俗，寓意祛除这一年的晦气，以崭新面貌迎接新年。
奚徊等人走进寝殿，青涟上前为他宽衣，最后只剩一件松垮的里衣，墨发披散在肩，衬得肤色雪白如脂。
奚徊回头看见淞衍坐在几案边饮茶，眼底划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走过去坐在对面，“淞衍？”
淞衍神色淡淡，“别唤我淞衍。”
“嗯……那，三三？”见淞衍冷眼瞥来，奚徊眉梢轻挑，“开玩笑的，喊你恩人还不行吗。”
淞衍收回视线，“衣裳穿好。”
奚徊敷衍地往上拉了拉衣领，“反正要去泡温泉，你想不想去？”
“不想。”
奚徊眸光带笑，“不，你想。”
你不去我怎么找借口揭你面具！
话落，奚徊直接抢过淞衍手中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拉着淞衍就往后殿走。
“你必须泡，虽然你并未受伤，但我良心不安。”
才怪。
来的路上他才知道淞衍的经脉没有受损，至于为何灵力尽失淞衍并未解释。
不过这并不影响他把淞衍忽悠进温泉。
后殿是一整片温泉池，袅袅热雾蒸腾而起将两人包围。
奚徊拉着淞衍，一边往里走一边细数泡温泉的好处。
淞衍扫过两人相触的手，目光不自觉落在奚徊身上。
热气缭绕中，奚徊侧头说话时松垮的领口露出大片白皙，劲瘦的锁骨上沾着几滴水珠。
淞衍垂着眼，喉结微微滚动。
“你听见没有？怎么不吱声？”奚徊自顾自说半天也没得到回应，“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话落去解淞衍的腰带，刚伸过去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按住。
奚徊抬眼看去，最终视线停留在淞衍泛红的耳根上。
他勾唇一笑，另一只手搭在淞衍肩上，缓缓靠近，几乎是以相拥的姿势朝他耳边吹气，“恩人，你真容易害羞。”
淞衍眸光幽深盯着奚徊，垂在袖中的手指不自觉摩挲几下，似乎还残留着微凉的触感。
见淞衍沉默不语，奚徊再次凑近几分，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你喜欢男人？”
“你不会看上我吧？你知道我心仪的是宴煦——”
“奚徊。”
耳边响起压抑阴沉的嗓音。
紧接着唇间传来清冷的松香。
他当即怔在原地，直到唇上传来刺痛才倏然回神。
“嘶……”
淞衍属狗的么！咬这么重！
感受到怀中之人想撤离，淞衍动作强硬按住奚徊的腰，另一只手扣在后颈。
奚徊一时没推开，反而将视线落在那张面具上。
他眯了眯眼，主动迎上去加深这个吻，与此同时突然抬手朝那张面具袭去，快要触碰到时手腕却被抓住。
还未来得及动作，两只手腕就被化形的灵力捆住反剪在身后。
奚徊：？？？？
草！你不是灵力尽失吗！？
奚徊挣扎不开，气得一口咬下去，血腥味充斥唇间。
与此同时，圣地议事堂内，争论不休的吵嚷声中响起一道突兀的脆响。
众人齐齐噤声朝主座看去。
主座上的人原本单手支颐，目光疏离又冷漠地看着底下众人争吵，而此时他手中茶盏被捏碎，温热的茶水顺着骨节分明的指节往下滴。
众人不明白这位剑尊怎么了，大气不敢出。
不知过多久，底下传来几道惊呼。
“少主流血了！”
“就你长嘴了，还不闭嘴！”
淞衍神色未变，拇指擦过唇角，若有所思地看着指尖的血迹。
半晌抬眼睨过众人，“最近人界可有邪修作乱？”
负责人界的仙官立马回应：“禀少主，前些日子应二少领了人界的任务，这会应该已经到了。”
那人见淞衍神情冰冷，突然福至心灵：“过些日子便是人界新年，人皇递来了宫宴的请柬，少主日夜操劳不如也去放松一下？”
话落，众人一副“你疯了吧”的表情瞪着那人。
谁不知道那位妖域少君就在皇宫啊！少主最厌恶那少君风流奢靡的行事作风，两人王不见王三年，乍一重逢不得把人皇的宫殿给拆了？！
方才开口的那位仙官明显才想起这些事，当即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非要多嘴干什么？？
众人同情地看着他，正当众人以为这位仙官要被少主丢去万魔窟那种地方除邪时，主座上的人开口了。
“请柬。”
那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储物袋里找出那份请柬。
众人也都是一副见鬼的模样。
往年少主从未去过，怎么今年要去了？难不成跟那个突然出现的伤口有关？
不过那伤口的位置有点微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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