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

　　次日清晨，阳越换上正装，把头发向后梳起，带上无框眼镜。一张精致的娃娃脸多了几分成熟斯文。
　　成康开车把阳越送到会场，两人交换了一个吻：“小朋友加油。”
　　“你不留下来吗？”阳越有点失望，他以为成康能留下来看他演讲。
　　成康：“公司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我得过去一趟。我保证，很快回来。”
　　徐小静已经到了民政局门口，见成康来了，扭头就进了大厅。两人脸色均不好看，徐小静一脸的无所谓，成康则是冷漠。拍照的工作人员想让两人靠近一点，结果他们反而离得更远，好像彼此身上有什么细菌。
　　程序走完，成康先回家把结婚证藏好，立刻往会场赶，恰好赶上阳越上台演讲。
　　台上的阳越一改平日里羞涩的样子，讲起自己擅长领域的事物时整个人都在发光，神采飞扬。台下有小姑娘举着手机，一边拍照一边花痴。成康恍惚间回到大学的时候，那时候的阳越也和现在一样受人欢迎。
　　成康心里陡然生出一种满足感：这么棒的小朋友，是他的。
　　阳越演讲完毕，台下掌声雷动，走下台时徐慎之上前同他握手：“真不错啊阳越，研究很深刻，角度也很新颖。”
　　阳越又回到了平常羞涩的样子，说：“下一个到你了吧，加油。”
　　徐慎之整整衣服，走上台，一开口便震惊了台下的评委：“大家好，我是来自博越研究所的研究员徐慎之。我演讲的题目是《论双精子发育胚胎的可能性》。”
　　阳越愣了，成康也愣了。两人隔着观众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成康艰难道：“先听听吧。”
　　台上的徐慎之才不关心台下哗然的听众，镇定自若地讲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基于以上，我们完全可以展望未来体外受精并进行人造子宫双精子受孕的可能性。”
　　答辩环节的徐慎之不复平时温文尔雅，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就像你说的，双精子受孕真的可以实现，那么你怎么解决随之产生的社会伦理问题。”一个评委问。
　　“我只是个搞科研的，至于它引发的结果并不在我考虑范围内。”徐慎之漫不经心地答道。这个回答让底下的评委纷纷摇头。
　　毫无意外，徐慎之落选了。
　　“太可惜了，徐兄。”阳越真心实意为徐慎之感到遗憾，徐慎之却毫不在意，微微笑道：“这没什么。如果我真的有心想要得奖，就不会选择这个课题。”
　　回去的路上，阳越坐在副驾驶上心不在焉地摆弄手机。本来他还在逃避，自己与成康的关系并不是为主流所接受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生育问题，他一直避而不谈这个话题却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如果成康向他的父母坦白他们两人的事，生育后代的问题就是首要考虑的。“成康，你的父母……是不是不接受我啊？”
　　成康僵了一下：“怎么会呢……我会劝他们的。”
　　阳越：“其实还是不接受的对吧？”见成康沉默，阳越心底也有了答案。
　　“我很爱你，成康。”阳越沉默半晌，说。“上次我陪你去你外婆的寿宴，见到了很多和我不是同一层次的人。他们的谈吐，穿着都和我不一样。也许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和他们一样。”
　　“还有你的外祖母，她是个很慈祥的老人，也是从小看你长大的长辈。这样老一辈的人，最大的愿望就是抱个孙子吧？”阳越有些哽咽，“成康，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不说孩子，我甚至无法和你光明正大地牵手走在大街上。”
　　成康也很难受：“越越，别这么说。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克服万难的准备，没有什么可以阻挡我们在一起。”
　　“至于孩子……大不了我们去领养一个。”成康说。
　　紧哄慢哄，阳越终于止住了眼泪，但还是抽抽嗒嗒的。成康熟练地把他抱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给他调到《小马宝莉》，又端了杯热牛奶给他。小朋友擦干净眼泪，把烦恼扔在一边，高高兴兴追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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