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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走,少年人的生活几乎都是在书本和教室里度过的。
不知觉间这一年又要近了末,期间发生了一件事。
原来的学习委员在李诚的物理课上犯困,李诚本来只是让他罚站清醒一下,结果那牛人站着居然都能睡着。李诚发现时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下课后便把他职给撤了,为了显得民主还让他推荐下任的合适人选。
杨知涵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得到了那人的赏识,又或许是自己的成绩稍微有了些起色,总之便是后来某一天李诚突然宣布由杨知涵继续担任学委的职务。
杨知涵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到教室里电子挂历上以12月开头的数字,才惊觉冬天又要来了。正好许安要去接热水,杨知涵便十分谄媚地递出自己水杯:“许哥,帮我也接一杯。”
杨知涵和许安坐了一段时间的同桌,发现这人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难以相处。杨知涵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有时上课上着肚子饿了,他从自己课桌里拿零食出来吃的时候,许安就很不客气地找他要:“好同桌,给我分点呗。”
而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之情,许安便会不时地揣点糖果带给杨知涵。其实杨知涵是不怎么喜欢吃糖的,但又想到这是许安的好意,他也照单全收。
这一来二往的零食买卖,他们两人之间也算是建立起一段友谊。当然更多的友谊表现在杨知涵抄许安的理化作业,偶尔问上许安那么一两道数学题;他自己便负责帮许安做语文的默写小抄,可谓是配合得十分默契。
许安拿着杨知涵的水杯,叹了口气。
他记得最开始选择和杨知涵同桌就是看他腼腆不麻烦,时间一久这人倒是暴露本性,什么事能不亲自动手就坚决不起身。什么接水,交作业,就连老师钦点他去拿资料,杨知涵都有这种或是那种理由让他代劳。很多次许安都想把那些资料一股脑抽他脸上:“到底谁才是学委。”
往往这时杨知涵便会露出一种类似于某种犬类求食的眼神:“行行好吧好同桌,就最后一次。”
然后下次他还敢继续这样来糊弄许安。
杨知涵还是喜欢对着窗外发呆,想着上个冬天没吃完的蛋糕,听到宋诗理和邓飞放肆的笑声。他又想起宋诗理和他的生日是紧挨着的,转过头想去看她。
邓飞正在模仿他们那阴阳怪气的数学老师,皱着眉,冽着眼,嘴角还要带上一丝嘲讽的笑:“你多牛逼啊!”
这是数学老师用来针对学生的口头禅,宋诗理在旁边一本正经地纠正:“不对,他还要耸一下鼻子,还要推眼镜。”说着又模仿了一遍,两人传出一阵爆笑。
杨知涵承认自己是误解邓飞了,邓飞这人似乎并没有那么斤斤计较,或者说是宋诗理没有去计较。总之他们同桌几天后便颇为愉快地聊起天来,从宋诗理的口中,杨知涵了解到邓飞还是经常给宋诗理吐槽班上的各种人,宋诗理也被迫参与其中。说实话杨知涵挺担心她被邓飞带偏,但杨知涵觉得自己这是多管闲事,也就从来没有开口。
杨知涵把头转过来,他记得下节课应该是英语课,于是从课桌里拿出一封信纸打算给宋诗理写生日贺卡。他的课桌里其实还有着类似于邮戳、贴纸等东西,其实在之前杨知涵并没有写信的习惯,这还是以往的一位旧友教给他的。并且在看完电影《情书》后,杨知涵就更加喜欢上在信纸间书写的感觉。
如果说当时平淡的生活能够带给他什么理想,杨知涵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他的信封,他的日记,他的钢笔,他抄过的每一句诗,他记住的窗外的每一道风景,以及他总爱去看看的文轩店。
许安接水回来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场景:窗外的天空依旧是晦明不定,投落下细微的光影,覆在眼前人的校服上。他似乎在认真书写什么,课间的闹腾,皆在那笔触间失了声。许安一时间不知道是否该把水杯递给杨知涵,倘若很久以后许安试着去回忆杨知涵时,这仍是许安最值得纪念的,命运最初的模样。
上课铃声响起,杨知涵才缓缓抬起头,瞥见许安已经回来,接过水杯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拿出英语书翻开摆在一旁,便继续埋头写。
许安知道杨知涵一向不喜英语老师的授课方式,也没去管他,但又有点好奇杨知涵到底在写什么,便稍稍坐直了身,侧着头去瞟纸张上的内容。
“亲......亲爱的......宋?”许安在看到第一排字的瞬间有点傻眼,按他过于耿直的理解,这已然成了一封情书。但杨知涵地下对象是宋诗理?许安又想起自己刚来班上时,那个微胖女生对他露出的诡异的眼神,许安没了继续偷看的念想,他很难想象出这两人恋爱的光景。
杨知涵不知道他的好同桌此刻正以一种古怪的眼光盯着他,他每次写东西的时候,总是沉浸在文字间不能自拔。按照杨知涵的话来说,他能感受到自己最真实的流露,但也不知道是他泪腺太过发达,还是他本人受情绪的波动比较大,他每次写到兴致上老是喜欢掉眼泪。
杨知涵是无畏,倒把一旁的许安吓了一跳。许安想:完了,莫不是他们感情又出了什么矛盾?这小子好像有点想不开啊。
许安在纠结是否要去安慰杨知涵,又该以怎样的身份,毕竟自己不是当局者,何况“情报”还是偷看得来的,最后经过反复的心里斗争,许安妥协了。
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杨知涵,后者转过头,许安直愣愣地对上一双多情的眼睛。之所以说是多情,是因为杨知涵还没有从自己的情绪里走出来,许安对上那世界里的悲欢,不敢细想这小子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打击,轻轻吸了口气,决定开门见山:“没事,过去的就过去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对吧。”
许安觉得自己措辞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眼前的人并没有出现预料中的反应。他想过杨知涵可能或悲痛,或难堪,或假装无事发生,都不是现在一脸疑惑地盯着他,还抹了抹眼角的泪,对着他发出一声感叹词:“哈?”
下课铃响,杨知涵把写好的信装进信封,用柴犬贴纸把它封好,扭头看见许安脸上仍是充斥着好奇:“也就是说你们是正常关系啰,这年头还有人喜欢写信,真稀奇。”
杨知涵本来就不太好意思让别人知道,现在听许安一说,耳朵都涨上邮戳似的红:“怎么,不行吗,我习惯写而已。”
许安看着杨知涵辩解的样子,觉得好笑,伸手就去扯杨知涵的耳朵:“你看你耳朵多红,哈哈。”
杨知涵尴尬极了,正想挣脱,又听到许安低低地喃着:“那你有空也给我写吧,我都没收到过别人的信。”
许安本是当作玩笑话随便说说,杨知涵却是像突然得到了什么奖赏一样,非常欢快地回应“好啊!”或许是他本身也享受着写信的过程。
许安松开他的耳朵:“那你别忘了!”
许安觉得很奇妙,觉得杨知涵是个很奇妙的人。
这人喜欢写信,喜欢读诗,写的随笔也是小说散文律词样样都有,倒和他的名字相配,卷着不俗的书气。
许安观察过,杨知涵眼睛总喜欢乱瞟,一会停在树上,一会停在老师的脸上,但也只有停在纸上时,他的眼睛才会放光。
许安想起刚分班时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矮子,只有上课玩游戏的时候,眼睛才会充满神采。下了课还不行,下了课,矮子就会放下手机睡觉。
相比之下,杨知涵的形象便一下高大不少。
何况杨知涵浑身上下的兜里总能揣点零食给他。
许安想,自己也算是捡到一个好同桌了,便不在意杨知涵慢悠悠的惰性了。
中午的时候,杨知涵照例去找宋诗理吃饭,稍稍纠结了一下,还是直接问了宋诗理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宋诗理听到这个问题很是兴奋:“你还记得我生日啊,我以为你都忘了!”
杨知涵轻轻推了推她的肩头:“你忘了,我有个笔记本用来记生日的。”
听他这么一说,宋诗理倒是想起那个黑皮的小本子,杨知涵当时还告诉她这叫保持生活中的仪式感。
生日礼物啊,宋诗理仔细思索片刻,冲着杨知涵说:“钢铁侠吧,不用太贵的那种”。
杨知涵笑了:“你怎么老是喜欢玩具一类的东西。”
宋诗理打了个哈欠:“怎么,你很不服嘛?”
杨知涵看着她打,自己边说着话便打出一个哈欠:“没有没有,我哪敢啊宋大姐。”
宋诗理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耳边有车辆按出喇叭,她往里面靠了靠,又补了一句:“太贵了我可不收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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