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否

作者:雨安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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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群英


      这夜里的风,白衣不知已经吹过多少遍,一样的清风扶起月光,唯一不同的是,过去她只能祈求晚风带着她的一缕气息离去,哪怕只是一口气也是自由的,如今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吮吸着夜里的花香,此时正值仲夏,连夜里的风都是裹挟着水汽袭来,白衣终于说服自己走的慢些,正好好享受着难得的自由。
      “嗯……徐郎……徐郎……”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女子娇俏的窜西声。
      白衣也并非不谙世事,好在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若是她止不住好奇前去查看,那这本小说是绝无法再出现在晋江了。于是,她立刻加快了脚步,余光却仍不经意瞥见那树梢上挂着的青色发带。白衣想起白日里,她是见过这发带的,她尽力在脑海里回忆红芫的话……
      “清风剑派!”
      一个名字突然闯入脑海,白衣又不禁心底发笑,“清风”,这位清风剑派的弟子可一点儿没有清风般的做派!
      不过也着实不怪人家不挑地方,就连铸剑堂的丫鬟使役平时都是禁止来这里的,也就不久前,白衣从这里逃了出去,这块荒僻地界才算是有了点人气。
      遥望着,就要走到那小院的门口了,白衣才听到沙沙的飞檐走壁的声音,她就这么停下脚步,等来人飞到她面前来。
      等那靛蓝色的身影轻轻点地,白衣才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见过楚大公子!”
      楚铭安却全然不理会她的礼数,挑出腰间的长剑就直指白衣的喉颈,一步一前,试探着靠近。
      “公子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在夜里走动也成了死罪吗?”白衣仍旧是浅浅地笑着。
      她是知道楚铭安会来的,毕竟她可没见过铸剑堂里比给他们引路的小厮穿得更好的仆役了,身上穿戴,甚至都赶上红芫了,可她也确实没想到,白天只提到了琴,楚铭安晚上就急不可耐的来灭口了。
      “竺陌?”楚铭安听楚源怀提起过这个名字,到底是将近十年的监视,楚铭安坚信自己没有认错人。
      白衣走上前一步,歪着头问道:“公子可是认错人了?我是白衣,是朽阁闵阁主手下的门客啊。”
      “这里曾是用来关押一个妖女的,任何人不得靠近,除了这个妖女,没人能这么轻易地找到来这里的路!”正是因为心存疑惑,楚铭安这一路上才不敢轻举妄动,所以直到白衣径直走到了锁清苑门口,他才断定,眼前的人就是“竺陌”。
      “公子混说什么呢?我第一次来铸剑堂,夜里贪玩起来闲逛走迷了路罢了,怎么就成了‘妖女’了?”
      “妖女”?她白衣要是妖女,那靠着她血肉苟活的楚堂主又算什么呢?何其荒唐!何其可笑!
      楚铭安无意多纠缠,既然竺陌逃了出去,又改名换姓的回来了,那定然不是善茬,甚至连楚源怀的死都可能与她有关,所以哪怕是错杀,他必须将这个女人除之而后快,楚铭安缓缓向前 ,剑锋已指在白衣的咽喉 。
      如那夜kill楚源怀一样,根根丝线不知从何处出现,萦绕在两人周围,楚铭安不同于楚明奕,他自幼就长在腌臜之地,见惯了那些沙人手段,可当楚铭安反应过来时,蛊毒早已侵入他的身体。白衣没有滥杀无辜的嗜好,但挡在她面前的人,她都得清除干净。她终究是没能狠下心撒了楚铭安,只是这之后,楚铭安怕是再也无法像今夜这样阻拦他了。
      白衣跨过楚铭安,径直走进院子里,那架白梧桐琴仍静静地躺在原来的位置,那日出逃实在是匆忙,白衣几乎是什么也没带,只顾着逃出去。竟连这架琴也没能带走。
      白衣将那架梧桐琴捧起来,放在桌上,像对待亲人那样温柔地抚摸着,不知过了多久,才不舍地扯下屋里的白布帘子将琴轻轻裹好带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一夜安眠,白衣将那架琴放在怀里,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早,白衣就起身向丫鬟们借了一块干净的毛巾,一张砂纸,早早地就在自己房里沙沙地工作起来。
      最先前来查看的是闵梵,其实最早发现的不是他,实在是蹲在屋顶的暗卫红叶不明白白衣为什么要对这一架普通的琴磨磨擦擦的,才去报告了闵梵。
      等闵梵收拾好赶去时,哪里还有什么满面尘土的破琴,取而代之的是一架泛着幽幽白光的白玉琴!
      就连闵梵也不得不惊叹于这琴的精巧,琴的面板用的梧桐木条纹分明,宽窄有秩,上好的梧桐木料本就难得,这架琴的面板竟是一整块木板而没有拼接;而筝的首尾用的又是上好的桦木,镂空的花纹又用白玉填充,这琴通体都是白的,却又白的各有千秋。不知存放了多久,却仍是熠熠生辉。待白衣将琴表面的树脂一一擦去,闵梵才看清那竟是冠绝天下的桐乡蚕丝。这样华贵的配置,哪怕是皇室用具也少有。
      再走近些看,白衣细细的擦拭着琴上的题字,那筝首赫然刻着“竺,兰”二字,筝尾又有题诗:
      乐谱三春阳,
      兰生幽泽芳。
      不知情义生,
      心向意自张。
      这是白衣学的第一首诗,就连阿娘教她的时候都忍不住吐槽“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糟糕的‘诗‘?”却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念着,白衣也记得,阿娘每次念着这首诗,就会想起爹爹当年笨拙地将书稿传给她时,那憨憨傻傻的样子,脸上就挂着止不住的笑意。
      白衣一遍又一遍的低声念着那首诗。
      “这样好的琴,姑娘却用树脂将它的光泽封住,实在是可惜了!”闵梵远远地看着,不由得感叹道。
      “不合时宜地露出光泽只会给它找来横祸,倒不如掩去它的光泽,连琴声也一并抹去,倒能让她多存几日。”
      两人无言,直到外面突然传来骚动,纷纷杂杂的声音铺天盖地,红芫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从铸剑堂的两个下人那打听来说是楚大公子今早突然就得了中脏腑,动弹不得。似乎是幽兰阁的两个小丫鬟清晨出去闲逛时在湖边发现了楚铭安,当时还以为发现了个斯人,跑回去禀告是,又恰巧溪鹿山庄的谢韵姑娘在与阁主谈话,于是,这事儿还没等楚明奕压下来,就先传开了。外面乱糟糟的一团,好在及时请来安大夫,也算是安抚了众人。
      “群英会盟”照旧举行,没了楚铭安的配合,楚明奕一个人应付起那些老狐狸总归还是吃力了些,所幸楚源怀多年经营,铸剑堂在江湖上也算是有些“友人”,楚明奕作为少主,也不算太过为难。
      群英会盟采用的是最老套的擂台制,连续七日,最后在擂台之上的,即为赢家。过去不只是铸剑堂的弟子有实力,还是楚源怀的面子有分量,总之过去几年,群英会盟的赢家都是铸剑堂,当然,东家也是铸剑堂。
      白衣随着闵梵落座观赛。这群英会盟是江湖儿女豪情比拼的地方,朽阁这种只精通暗器,毒术的门派是拿不出手的,所以闵梵也不必担心自家擂台是否失守。
      第一场,铸剑堂的十三弟子在台上呆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就被风雪阁的二少爷雷音给踹下了台。众人哗然,却不止是因为铸剑堂的弟子竟那样狼狈的被踹下台,更是惊叹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身手了得。
      雷音在台上将前来挑衅的对手一一踹下了台,这其中自然也不乏小有名气的高手,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默默隐忍了多久,直到前不久大哥去世,他才敢显露几分锋芒。如今,楚源怀生死未知,他又怎么会拒绝下一位武林盟主的橄榄枝呢!
      楚明奕坐在高位上,眉头紧锁,左手司司握着茶盏,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一举一动。他隐隐约约也能感觉到这四周环坐着的,无一不是沙人不眨眼的豺狼虎豹,四周上百只眼睛,像一柄柄利刃。可越是紧要关头,便越是不能松懈!
      父亲突然患上怪病,又恰好在“群英会盟”前夕去世;大哥在会盟前一天又莫名其妙的瘫倒;现在,雷音在擂台上屡屡挫沙铸剑堂往日的威严……楚明奕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现在也没有什么时间来细细反思。若是以前,他大可提剑上台去打擂台,可现在他是代理家主,和这些弟子们打,实在不应该。
      楚明奕的眉头几乎比终骊山上毒蛛织的网还要复杂了。可突然间,只见前一刻还威风凛凛的雷音,突然浑身瘫软,只能摇摇晃晃地躲着对手的进攻,偏偏那时跳上台的是幽兰阁的大师姐芊颂,不过五步躲闪,雷音就像他的其他对手一样,被狼狈的踢下台,紧接着,铸剑堂的弟子又打败了芊颂,在上午的最后一刻,铸剑堂才算是勉强保住了面子。
      白衣望向不远处的楚明奕,看见他眉头舒展,才算是放下心。她对楚明奕是有愧的,楚明奕本可以在父兄的教诲下,以更温和的方式成熟,可……白衣不会因为这点愧疚就后悔自己的所为,所以这次出手帮铸剑堂,也不过是弥补心中对“明奕哥哥”的几分愧疚吧!
      雷音的脚边,一片枯黄的竹叶不知从何而来,又悄悄落下,随风吹起,没人会怀疑一片枯叶就能放倒一个强势的武者。而且,显然在场的人除了闵梵,也没人看出来。
      “叶蛊”,闵梵欣浅浅地笑了,可能是欣慰,也可能是欣赏。他不必去质疑白衣的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也不必去探究白衣为什么要帮楚明奕。他只需要在众人都未起疑时,悄悄收走那片叶子就行。
      过去,铸剑堂年年举办“群英会盟”,除了“团结天下英雄”这个没什么人相信的假话之外,真正的原因其实也不过是为了显摆显摆自己的实力。可惜,楚明奕并不这样认为,自父亲去世,他便日日提心吊胆,为安稳人心,甚至直到现在都没能光明正大地为父亲发丧。他生来便是要继承铸剑堂的家业的,也自然是要比常人更精于隐忍之道。
      “来人啊!死人啦!”一个丫鬟匆匆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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