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

　　第二天就是正式开学，必不可少的就是开学典礼。陈诩早早到班，趁着早读之前给他们排队。陈诩想着从高到矮站个队不算很难吧，关键是点了两次名字，人总是不齐。到了早读的点了还有几个人没来，卷头发男生正在给身后的男生算星座，算来算去说今天处女座运势不好。身后的男生正半信半疑呢，就问咱们班有谁是处女座，小卷毛一时语塞。陈诩越来越没耐心了，那几个男生才匆匆赶到。陈诩定睛一看，蔡圳宇没羞没臊地杵在那，还脸不红气不喘。他当即下论，让蔡圳宇当了个体委。蔡圳宇死皮赖脸：“体委都干啥？”
　　陈诩露出微笑：“以后早操带队领操就你了小伙子。”
　　小卷毛看了都觉得陈老师笑的好阴险，还好中枪的不是他。他趁着队伍解散的时候挤到前面问了一脸没睡醒的蔡圳宇：“哥，你啥星座的？”
　　蔡圳宇莫名其妙：“处女的，咋了？”
　　小卷毛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差点晕过去。
　　第一天正式上课，每个人脸上都是说不出的正经。课堂上除了老师的声音就只剩下了翻书声。蔡圳宇也一改之前困倦的模样，陈诩踏着铃声进教室时蔡圳宇坐得笔直。虽然他心里有一万个不服他面前这位年纪轻轻的老师，但毕竟自己要喊他一句“老师好”，他还是懂得尊师重道的。
　　第一节语文课陈诩没有讲课，而是带着他们分析高中和初中的不同。蔡圳宇觉得没劲，开始打量起班上的同学来。他自己也觉得好笑，昨天有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了解同学，他现在倒是来劲了。
　　不知道是不是陈诩故意的，一整层唯有他们班是两人一同桌，其他班要么是分组要么就直接单人单桌了。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扫一圈，看清楚了自己的几个舍友。他正努力回忆着几个人的名字，不料同桌突然说了一句：“昨天没有好好认识一下，郑子铭，也喜欢篮球。”
　　蔡圳宇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在课堂上被搭讪。郑子铭长相普通，身材和蔡圳宇差不多稍壮硕一些，皮肤也比蔡圳宇黑，应该是常年在球场上风吹日晒导致的。他尴尬地笑了一下，“要不放学切磋一下？”
　　“太好了，你带球了吗？”郑子铭笑起来毫不掩饰自己的两排大白牙。
　　“带了，不过在宿舍，我下午带过来。”蔡圳宇说到，“那个……咨询一下，你认得全班的名字吧。”
　　这回换郑子铭尴尬了，他把自己认得的人都告诉给了蔡圳宇。陈诩在讲台上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要是知道蔡圳宇在这会儿搞社交非要气死不可。于是我们看不惯的陈老师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眯着眼睛点了蔡圳……啊不，郑子铭的名字。
　　“郑同学，你来跟大家说说你的看法。”陈诩目不转睛地看着郑子铭。
　　这位郑同学被陈老师盯得结巴了，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字。陈老师人帅心也善，挥手示意他坐下了，反手就是一句：“同桌来帮帮忙吧。”
　　蔡圳宇看着郑子铭心想：我是谁？我怎么就站起来了？？
　　“我认为吧……”蔡圳宇开口，“问题是啥来着？”
　　一句话让全班破了防，他周围几个男生忍不住笑了出来。陈诩心说这冰山帅哥人设也崩了不少……无奈让他坐下，“人不能光靠一副好看的皮囊活着是吧，哎呀我真没有在内涵谁。”
　　蔡圳宇完美地用眼神诠释了什么叫“我想杀人”，陈诩也活跃了上课气氛，平淡地面对一脸杀气的蔡圳宇。此时铃声毫不留情地响了起来，陈诩夸张地做了一个不舍的表情便回了办公室，留下班里的女生还沉浸在陈老师的美色和幽默之中。
　　上午一共五门课程，很快便放学了。蔡圳宇刚走到教室门口就被郑子铭叫住了。
　　“蔡圳宇，一起吃啊。”郑子铭轻松地说。
　　蔡圳宇没见过这么自来熟的人，却也不好推脱，便一起去了。郑子铭好像忘记了之前语文课上的小插曲，一开口话题有引到了陈诩身上。蔡圳宇是不是应付他一句，始终专注于眼前的饭菜。Y中的饭菜没好吃到哪去，他的心情也是如此。
　　郑子铭先吃完饭放盘子去了，回来便发现蔡圳宇不见了。他也正奇怪趁着倒饭的功夫这人能上哪去，郑子铭一转身这才发现蔡圳宇正从小卖部往出走。
　　“你怎么不等我？”郑子铭的声音里透着着急，“我还以为你走了。”
　　蔡圳宇没说话，他没有交朋友的经验，不知道等待的心情。也或许是他特立独行惯了，身边没有一个真正的朋友。他有很多称兄道弟的同学，但终是在球场之上。说白了，撕掉篮球的标签他什么也不是，没有人会在乎他、等他吃饭，显然郑子铭是第一个。蔡圳宇的心里五味杂陈，但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就是说不出口。他将刚买的饮料递到郑子铭身前：“这个……请你。”
　　郑子铭却笑了，接过他的饮料喝了一大口：“没事，下次记得等我就好了。”
　　就像他们没有这么一个小插曲，下午放学后郑子铭勾着蔡圳宇的肩膀一起走向了球场。很不巧的是，陈诩又来了。
　　看着他俩勾肩搭背地走过来陈诩以为自己眼花了，看来这位是彻底丢掉了“冰山帅哥”的头衔。不过这样也好，高中生嘛，就应该这样，天天拉着个脸他看了也没好心情上课。
　　“陈老师还会打球啊！”郑子铭惊讶到，“切磋切磋？”
　　“不了，我等下还有事，就是来过过瘾的。”陈诩识趣地退到一边。
　　蔡圳宇没说话，默默地把球递给了郑子铭。又陆陆续续来了几波人，有高一的也有高二的。他们分了高一和高二两支队伍，准备来局比赛。高一这边上场的出来蔡圳宇和郑子铭之外，还有一位一米八以上的控球后卫杨昊、一位微胖的中锋叫李奕涌和一位长相黑俊的得分后卫叫罗皎，郑子铭和蔡圳宇就自然成为了大小两名前锋。在场外旁观的陈诩意外获得了一个裁判员的位子，他也乐此不疲。
　　比赛很快开始，双方同时起跳，高二这边率先拿球，是一位体毛偏重的男生，蔡圳宇听见他们管他叫“狗哥”。狗哥传球给了一个小瘦子，小瘦子健步如飞跑向了他们这边的篮筐。蔡圳宇紧贴着小瘦子想要防他，小瘦子一个起跳投篮，球空了。罗皎在篮板下等着，顺利抢下了球。狗哥被郑子铭挡着，郑子铭接球，一个转身抛给了蔡圳宇。蔡圳宇运球去到对方篮下，罗皎在三分线外举手，蔡圳宇突然转身把球传给了罗皎。对方想起跳拦截但是没拦住，高一队先拿三分。高二这边也不是吃干饭的，球落下后就让他们抢去。李奕涌离得最近，赶紧贴上去。郑子铭在还边上拦着狗哥，球很快便又给了过来，但不走运让狗哥拿了球。狗哥一路势如破竹，在三分线外投了球，球进了。
　　赛场上热浪不断袭来，陈诩静静看着赛场上的篮球比赛。接近傍晚的阳光没有了之前的毒辣，给云染上了一层绚丽的金光。偶尔换下场的蔡圳宇刘海粘在额前，他把短袖校服的两个袖子提到肩膀，双臂紧实的肌肉格外显眼。衣服打湿后贴在他身上，背部的腰线也不免露了出来。蔡圳宇依旧没有换水杯，他抬头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一点水，喉结上下振动，陈诩突然觉得他喝水的样子很是性感。他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难免会享受打破规矩的快感，可现在赛场上的男孩子们乖得不行，比赛快到尾声了也没人犯规。他突然又有点失望，居然有点怀念之前和班主任顶嘴的日子，那是很久以前了。
　　最后一场比赛结束后高二队赢了，但双方都没有表现得很在乎结果。在计时结束前高二队完成最后一个扣篮，蔡圳宇率先鼓起了掌。金色的阳光下陈诩看不清蔡圳宇脸上的表情，但他一定很享受这场比赛吧。陈诩笑着离开了球场，他知道打到最后这帮孩子们才不在乎结果，不然早该拦着他问了。
　　打完一场球赛的蔡圳宇很累，这是他第一次在这所学校里找回自我，他感觉很爽。郑子铭也打累了，倒在球场旁边的台子上休息。他感觉到蔡圳宇走过来了，躺在了他旁边。郑子铭见状扭过头来，蔡圳宇也扭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形成了一到靓丽的风景线。
　　微风吹动着树叶在他们头顶沙沙作响，蔡圳宇的目光穿过树叶落在淡粉色的天空，心里若有所思。操场上的体育生早已经结束了训练，只剩下几对小情侣不顾正在漫步的老师十指相扣还说这情话。看着蛇口的天从浅紫转为黛青，映着晚霞的红光将云彩点燃，那是用相机无法记录的美，用笔无法描摹的夏天。也难怪小女生会惊呼，夏天果然是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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