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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世界之莽的列车
第一幕通往冰雪的列车
铁轨处落满金色的枫叶,大人们用鞋子踢着满地的落叶。正午过后,被照了一个几个时辰的地面还是暖呼呼的。
小贩吆喝着能够带到火车上的食物,甚至可以坐在火车旁边的位置上,向小贩要一碗热乎乎的混沌。
世纪最大的火车就要来了,人们陆陆续续的挤满了整个站台。飞扬的车票就像一面面小旗子。好像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即使这辆火车会带他们前往人们所能居住的最寒冷的地方。
但是那里有一所城市,即使处于最温暖,最豪华的地界,你还是会向往并且沉迷那座宛若冰雕的城市。
阴暗的角落里,身穿破旧衣服的小孩用骨碌碌的眼睛望着地面上的阴影。投射出阴影的是一些高大的保安。抓住这些小孩的方法很简单,保安们逐个检查没位置并且穿着破旧的人,要求他们出示自己手里的票,小孩不会傻到和买了票的大人们抢位置,只能坐在不太好找到的角落。
而硕大的列车里面整整齐齐,里面妄想逃票的小孩就像是笼子里面想要逃过人们手掌的兔子一样可笑。
保安冷冷的望着这些被关起来的兔子,时不时将手上的棍子甩向想要乱动的小孩。
“我只是想找自己的父母,他们去日落城了,说是会写信给我的……”
保安狠狠地抄他砸了过去。
旁边的孩子倒吸一口凉气,开始支支吾吾地哭了起来。
保安有些心烦了,转过肥胖的身子,到另一边去抽烟,时间差不多了。保安玩弄着手上的香烟,烟雾在眼前萦绕。远处更大的一团烟雾燃起来。
忽然,在角落里面的最深处,黑色的苔藓的环绕处。城市的角落就是这样,混合了无数令人作呕的气味,却无人打扫。
可就是有人靠在那吸食恶臭而长满了黑色的苔藓的地方。那个人带着兜帽,压低的似乎遮住了视线。
所有的孩子都放弃逃离,甚至连火车都已经发动的时候。他缓缓地站了起来
保安注意到了这个不安分的小孩,把手里的橡胶棒在空气中弄的猎猎作响,他迫切地想要把这个不识相的臭小孩按在地上,狠狠地嘲弄妄想耍酷的家伙。
他准备起跑的动作就像是专业的运动员,不知哪里来的狂风吹打着城市的角落,纯黑色的风衣随狂风涌动。
几乎就是在下一个瞬间,保安惊讶地发现臭小孩居然朝着自己冲过来,由于胸口囤积的肥肉,橡胶棒根本没有办法朝着臭小孩挥去,下一刻,保安肥硕的身体就被臭小孩给撞倒了。橡胶棒根本没有办法挥出去,
角落里面,有人默默地将后面地兜帽放下来,刚好盖住视线上方,是剩下眼睛露在外面,所有地孩子都放弃逃离的时候,他眼睛凌厉的像是狼的眼睛。保安注意到了这个不安分的孩子,嘲弄地望着这个妄想耍酷的男孩。手里面的橡胶棒在干燥的空气里甩出“咧咧”的声响。
他起身,纯黑色的风衣随狂风摆动。墨色的身影跨过橡胶棒在空中形成的轨迹线,那些橡胶棒不知怎么的就空了。
这时候,人群将目光望向骚动的地方,一个消瘦的身影极快地翻过栏杆,在火车旁地警戒线上面开始狂奔起来。
他在距离火车1米远的地方横空跃起,然而这个时候火车的速度已经很快了,跃起的那一刻,白色蒸汽涌出来,连同那件不安跳动的黑色风衣,少年的身躯像是融入进了白色的烟雾里面。
那是一匹狼,纯黑色毛皮的狼,刚开始破口大骂的警卫员队长难以置信地望着颤抖的手,橡胶棒还在空气中低鸣,他刚刚的确用橡胶棒打到少年的某个位置了,警卫员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可为什么少年没事呢?
“哥哥?”声音显然迟疑了,人们这才将视线看向那个声音的来源,那是一名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身上只挂着一件黑色毛衣,没有穿外套。女孩迎着风的脸颊上泛着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瘦黄,感觉有些粗糙的棕黑色头发用劣质粉色头饰扎起来,绑好的辫子垂在后面。
唯一突出的是她的眼睛,水灵灵的眼睛浮动在这样一张瘦黄的脸上,宛如绽放在沙漠之中的水仙花,水仙花的花瓣朝向远去的火车......
“哥哥!”女孩再一次叫道哥哥的时候,已然恢复了一开始的激动与欣喜。
远去的火车上面,隐隐约约有个身影,同样也是枯瘦的,但却及其有力地抓住了火车末尾保护栅栏的把手,再灵巧的将悬挂在半空中的身体拉了上去。
“辉月城起始站请求与世界之莽001号列车负责人取得联系。”
确认连线,干枯的手指点下了接听键。
“有不明人员登上世界之莽列车,重复一遍,有不明人员登上世界之莽列车。”壮硕的警卫员队长一把抄起对讲机。
“哦?不明人员?”电话那头的人透露着疏懒。
“是的,列车长,身高不到一米六,体型消瘦,穿戴黑色大衣,身份不明,无法排除带有刀具或者火药的隐患。”警卫员贴着对讲机,表情严肃。
“这倒是个问题,那可否描述一下嫌疑人的外貌呢?”
“我们没能看清,他是火车开启后逃上列车的,全程用黑色风衣遮住了自己的脸,但是列车长,他的身体机能不应该!”警卫员队长刹住了嘴。他下意识地望向远处的哑巴女孩,不知怎么的,那声哥哥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的回荡。“你等一下!”
“那你们就说一个大概吧,这样比较省事。”
哑巴女孩还趴在围栏上面,小手从两道栏杆的间隙处伸进去,尝试着去开里面的锁。
女孩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悲伤,警卫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长着农村孩子常见的消瘦脸庞,衣物整齐但是洗的褪色,眼睛水灵......”
“这么说是个孩子吗?”
“大概是这样......可是,我们无法排除这名男孩的危险性,他身体的协调能力远超常人,拥有极强的闪避能力,甚至能做到高危难度的超远跳跃,而且可能有其他更危险的因素,像是......像是魔法之类的。”
“你说的我大概都明白了,既然这样,就让他待在那里吧!毕竟这年头敢这样逃票的小孩已经不常见了。这算是列车长对勇敢男孩的奖励,说起来他着急去日落城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对话那头传来爽朗的大笑。
“我是说......”警卫员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哦,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列车长老爷子忽然说。
“列车长您说!”警卫员几乎下意识地回答,可电话那头没有传来回应。
“怡和小姐,又要麻烦你了。”列车长转头。
少女暴露在外面的长腿微微一曲,双手合拢,恭敬地等待着列车长说话。
“你给那孩子带点东西去吧!”列车长说着在位子的边上取下一个饭盒,“虽然从这里到他那边要花费不少时间,但我们的旅途可是很长的,没吃的可不行。”
“哪个孩子?”一旁的少女愣了愣,反问列车长。
“他现在应该在列车尾了,为了表现来自列车长的关爱,还得麻烦你晚些给他送过去。”列车长这样说的时候,眼神直视前方,双手摸着花白的一撮小胡子,幽幽的树丛摆在两旁的道路里,在即将和列车撞上的时候,猛地分成两份,世界之莽序列就这样穿越树丛与树丛之间的缝隙,从树丛之中探出来的枯黄叶子与世界之莽摩擦,发出令人悦耳的“莎莎声”。
这是一场很长很长的旅程
直到我明白那里是我认为的去处
这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旅程
而我不知道是否能相信
......
警卫员呆呆地拿着对讲机,想象着消失在树林之中的世界之莽,以及——唱着不着调歌声的列车长。
紧接着,电话那头的歌唱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电话中断的“嘟嘟声”。此刻的列车长以他独特的沙哑嗓子唱着这首本该幽幽且低沉的歌,旁若无人地转动着根本不存在的转轮,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茫茫树丛中驾驶巨大的游轮。
怡和目瞪口呆地看着列车长,当走上这个控制室,这个以严肃谨慎著名的列车长消失不见了,列车上的一切似乎都和他亲密成朋友。
当阴影落下阻挡了我的视线
我失败了并且明白我必须躲藏
这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旅程
知道我找到回家的路是走向你
我曾用尽了许多日子来回漂流在无边的岸边
疑惑着我的目的是什么
列车末尾的少年坐在那里,耳边塞着有线耳机,嘈杂的音质顺着口袋里面的mp3传出来。
他将两腿缩来,抱在胸前,带着擦伤和红肿的伤口暴露在外面,来自膝盖的疼痛感在夜晚的风中袭来。那名警卫员显然高估了这名少年,按照警卫员的说法,他腾空跃起的距离至少在三米以上,然而这对于一名年仅11岁的消瘦少年来说是完全不绝无可能的。事实是,少年腾空跃起抓住的并不是那个把手,而是荡在半空中的铁链,他顺着铁链才碰到了那个把手,这还要多亏少年长长爬树在手上练出的老茧。
身上的擦伤和扭伤来自于在铁链上与火车的多次碰撞。本来他还不至于这么狼狈,但是警戒棒击中了他。
于是别人眼中奇迹般的一跃实则不堪入目。
就在这时,门开了,进来的那人摆出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列车长真不靠谱,钥匙编码都搞错了,害得我一把一把试过来。”
“额。”少年没想到闯进来的人第一件事不是赶他下火车,而是有些莫名其妙地嚷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给,列车员工专属饭菜哦!分你一份,吃完帮姐姐干活!”少年看见有人对他笑了笑,不是那种腼腆的笑,女孩的大笑在夜空中极快的蒸发,似乎在嘲笑男孩破旧的衣服和缩在那里的落魄样子。女孩的笑容中划过殷红,仿佛夜晚绽放的玫瑰,她蹲坐下来,双手捧着冒着热气的饭盒。
被她这么一说,少年长时间被疼痛压制住的饥饿感冒了上来,少年望着那冒着热气的饭盒,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你不吃我可走了!”少年鼓起勇气从衣角间窥视出去,女孩双手抵在膝盖上,正用着好奇的大眼睛瞪着他,像是观察某种动物。女孩显然以为少年还缩着头。将餐盒放在角落,知趣地退了出去。
铁门“吱呀一声”合上了,少年左手缩进袖子里,把藏在那里的小刀往袖子里面塞了塞,同时把帽子摘了下来。做完这一切后,男孩走向那个画着火车勋章标志的纸盒子,蹑手蹑脚地翻开最上面的一层翻盖,里面冒着热气的鸭腿上面,深棕色的酱汁从上面留下来,滴落在旁边的番茄炒蛋上面。
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那里了,本该紧闭的大门敞开了一条缝隙,或许是她走的时候忘记关门了。
少年这样想着,搓了搓被秋风刮得有些麻木的手,转身进入了那扇门。远处,象征着贫穷与落魄的小山村,也是少年曾经生活过17年的地方与浓密的树林混搅在一起,被狠狠地甩在了后面。
趴在围栏旁边的女孩好像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哥哥的平安,身体往后推了一步,离开了她趴在那里近两个小时之久的栅栏。
过去两个小时拿女孩的哭闹毫无办法的警卫员忽然发现女孩居然自己走了,飞速地收拾了一下,默默结束了这场莫名的加班。不过他没有意识到,本来是可以自顾自的走开的。
......
“他还真是奇怪的很呢!”叫做怡和女孩趴在在少年旁边的车厢上,露出眼睛,望着大口咀嚼着饭菜的少年。
天哪,他受伤了,怡和吃惊地望着少年腿上的淤青。不知道为什么,少年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受伤幼狼在舔着伤口。
世界之莽中的所有还未进入梦乡的人抬头,发现前方世界的天空像是打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风和雪从那个缺口之中倒灌进来,将一切染成白色。
日落城的冬季比其他任何地方的冬季来的都要早,少年双手枕着头,望着后面的景象在不断倒退。火车滚着浓浓的烟雾,以极快的速度向这片白色的国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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