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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门
“阿知?”连知意状若迷茫地看向傅落棠,一颗心全然因着担心身份曝光提心吊胆。
她可是替身专业户,替得了江逐月也替得了连怀瑜。连知意在心中悄悄为自己鼓劲儿。
傅落棠自嘲地笑了笑,仅仅是因为音色相近,他居然就一时糊涂了。
此时的傅落棠哪里知道,连知意多年颠沛流离,难得得到了一个“连知意”的大名就心生欢喜,此刻对新名字正新鲜着。且近些年名字换得飞快,对于自己曾用名曾曾用名,连知意一贯是不大敏感的。
也就是说,连知意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的曾曾曾用名“阿枝”和她有什么关系。更不会意识到时光回溯之时,居然会有人去找那个没有根的浮萍。
“以后不要再喊我‘夫君’了,你便安心地当你的世子夫人,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不会亏待你,但是我已有心上人了。”傅落棠的声音一贯清冷,只有在念到心上人的时候软下了语气。
心上人吗?
连知意怔了怔。
“她明媚得可爱,给点阳光就灿烂,不被世俗所束缚,性子果断又洒脱。”傅落棠念着念着就笑了,“她曾经在这个亭子里折过桃花。”
重生前的时光,那个小舞姬随手就折下了亭子里的花,转身递给他,笑得眉眼灿烂。
正当傅落棠以为阿枝要与他说什么腻味的情话时,阿枝甜甜地开口了:
“大郎,该吃药了。”
皮的要死。
陷入回忆的傅落棠耳尖微微泛红,连知意瞧见了,心中不由得羡慕起那个心上人来。她性子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世子爷的心上人一般潇洒果断。
傅落棠似乎只是为了告知她一声,话罢便不再说些什么,而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亭子里,偏着脑袋,像看得见春日的阳光一样。
他一安静,周身的气质就冷冽了下来,连知意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他。明明距离不远,却像是隔着道天堑,这边是冬日里的连知意,那边是春日里的有情郎。
连知意的感觉没错,傅落棠一忙起来就不会记得回府,第二天一整天连知意都没有见过傅落棠。
这般的冷待令本就不看好这桩婚事的下人们心思活络了起来。就连“新婚燕尔”都不曾有过,这世子夫人还能够有什么翻身的机会吗?
“要我说啊,夫人终究是性子太过软和,半分没有当家主母的样子,也不得世子爷喜爱,夫人这以后的日子,可难说噢。”
“夫人性子软也好,世子爷喜怒无常,要是这夫人性子再凶猛些,指不定哪天世子爷怒气上来就能把国公府掀翻。”
旁人的议论连知意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一时间还未能适应身份的巨大转变。她至今对很多事情都一无所知,譬如青柳提起的回门一事。
“回门一事,照理说是要世子爷随夫人您一同去连府探望的。”
连知意听出了青柳话语间的纠结。依连知意现在的情况,在连府被连府那位续弦所厌恶,在镇国公府又不得世子爷宠爱。
两头都不讨喜,这回门一事便颇为尴尬了起来。
“回门的诸多事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夫人要去寻世子爷吗?如果回门之日世子爷不一同前去的话,难免惹人非议。”
连知意沉默了半晌,双手在膝上拢了拢,道:“不必了,非议就非议吧。”
青柳欲言又止地看了连知意一眼,阿枝姑娘这性子支愣不起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此时的傅落棠正被一地的卷宗折腾得焦头烂额。
这一地的卷宗全部十有关阿枝的线索,一一比对确认之后却得出了及其荒谬的结果——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这些日子的辛苦全部付诸流水。有关阿枝的一切似乎都像是傅落棠凭空臆想出来的幻境。
傅落棠躺在一地的卷宗之中,偶尔的风哗啦啦地翻开纸张,窗外的光斜照进书房,光影之中一切都如镜花水月。
他到底是真正重生了还是误以为自己重生了?傅落棠沉溺进起起伏伏的回忆,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
傅落棠随手翻开一本散落在地上的书,盲目地点开了一页,指尖下的墨迹工工整整地写着:“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惜时啊。
“是我那个所谓的姐姐回门了吗?”少女倚在少年怀里,娇气地皱了皱鼻子。
“怎么了怀瑜,不高兴吗?”少年捏了捏少女的鼻子,茶色的眼眸映着少女的面容,清澈得如同泉水,“不必担心了,她都已经嫁过去了,没有人会知道的。”
连怀瑜坐起了身子,眼眸直直地望着眼前的温与陵。眼前的温与陵面容精致可爱,笑起来的时候上挑的眉眼更显出少年气。
这是她从姐姐那抢过来的。连怀瑜说到底心下还是有些不安,但没有关系,她抢过来的就是她的,谁也不能把温与陵从她身边抢走。
“走吧,阿陵,我们去见见那个乡下来的丫头。”连怀瑜拽着温与陵,笑容娇俏了起来,“让她看一看我的阿陵多可爱。”
“真是孩子气。”温与陵笑着摇了摇头,茶色的眸子更加澄澈了。
连怀瑜和连知意是在景观桥旁边撞见的。
景观桥上,挽着妇人发髻的姑娘正随手抛着鱼食,眼角边的疤痕形似朱砂痣,浅浅点缀在杏眼下,衬得这姑娘人比花娇。
连怀瑜心中有几分不舒服。她知道这是连知意,明明生在乡野却姿色惊人,就连意外划伤她的疤痕也能巧变朱砂痣,让她姿色更上一层。
可是那又怎么样?
连怀瑜得意地挽着身旁的温与陵,再抬眼看了看孤零零的连知意,笑道:“谁家带来的小妾竟敢在我们连府乱转?”
连府本来就不待见连知意,回门也只是给外人做做样子,而外人傅落棠没有一同回门,这出戏也就更没有什么唱下去的必要。
无聊至极的连知意也只能在连府喂喂鱼打磨时间,谁想竟撞上了连怀瑜两人。
连怀瑜目露讽刺,笑容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居高临下,来者不善几乎就明明白白地刻在了脸上。
“连姑娘如果是眼盲就好生治治,不知道的,还以为姑娘您这是瞧不起我镇国公府。”说这话的时候,连知意紧张地拨弄着手里的鱼食。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没有看不起镇国公府的意思,实在是……没能看出来。”连怀瑜不甘示弱,故意捏着腔调惺惺作态,“毕竟今天是回门的日子,我见识少,没见过哪家回门夫婿不陪同的。”
“啊,我说这话是不是有些冒犯到妹妹啊,那还真是对不起呢。”连怀瑜是不可能喊连知意“姐姐”的,反而只照两人表面上的身份喊,还特意咬死了“妹妹”两个字。
“这话说的不对,是怀瑜的错,没能让您意识到你我的身份差距。”连知意顺水推舟,咬死了“怀瑜的错”。
这般一来二去的斗嘴也无趣,连怀瑜自觉和这乡下丫头斗嘴有失身份,转而把话题重新拉回了“夫婿”这档子事上。
“和妹妹说了这般久,都忘了给妹妹您介绍了,这是我的未婚夫婿,温与陵。”连怀瑜亲昵地牵住了温与陵的手,挑眸假笑着看着连知意,“说起来,这还是江夫人在世时给我们挑好的婚约。妹妹你说,这算不算是注定好的‘竹马绕青梅’,真正的天赐良缘。”
“卿卿说是天赐良缘,自然是天赐良缘。”温与陵亲昵地点了点连怀瑜的鼻子。
这可真是令人恶心。续弦逼死了原配,还逼迫原配的女儿替嫁。而续弦的女儿更是抢走了原配生前定下的儿女姻亲,狗男女还在这耀武扬威。
江逐月若是在这里一定会很生气吧,江氏若是也能听到估计棺材板都难以压住。连知意捧着鱼食的手微微颤抖。
是,她是性子软,担心和旁人起冲突。可是她现在既代表着镇国公府的威望,又代表着江氏的面子。
她怎么能放任连怀瑜如此肆意地践踏?践踏江氏对女儿的一片慈母之心。
“这桩姻缘……”连知意缓缓走近连怀瑜,对上少女轻蔑的目光。
“啪!”
连怀瑜直到被巴掌扇偏了脑袋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们拿着不恶心吗?”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连知意反手也准备给温与陵一巴掌。
温与陵反应快躲过了巴掌,却没躲过连知意抬脚一踹,一个倒栽葱被踹进了水里。
连怀瑜惊愕得尖叫着想去反打连知意,却被连知意一把薅住了头发,一同拽进了水里。
谁也没能想到一个世子夫人会采取抬脚踹人和薅头发的粗暴举动,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
温与陵仗着自己的好皮囊总是得到善待,没有想到连知意舍得对他出手,连怀瑜掌上明珠当久了也早就对宅斗失了警惕,没敢相信在她的地盘上连知意也敢下狠手。
两人在水里呛水呛得厉害,连府的下人们一时间也顾不上连知意,一个个下饺子一样跳下水去救人。
“这是怎么回事!”林氏面色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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