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梦者

　　圣诞老人虽然数的比较慢，但是他还是数到了最后“三、二、一。哦吼吼，居然还有没能找到自己的工位的人。”

　　前期的位置争夺使得一些人无法按时到达一个空着的工位。

　　圣诞老人拿出了自己的驯鹿的长鞭，他看到了那些未能达到工位的人的恐惧：“别害怕，我的朋友们。作为一个合格的生产者，我当然不会做出任何损伤我们的工作效率和产量的行为。我所有要做的，只是……”

　　他挥舞起了长鞭，但却没有杀死那些人，而是把他们送到了空着的位置上。

　　“没错，只是帮你们一把，同时”圣诞老人微笑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很多个小小的彩虹肥皂泡，吹了一口气，小肥皂泡飞向了迟到人的额头中间，没了进去，“送你们一点小小的礼物罢了。”

　　圣诞老人将他的长鞭放在他的小凳子旁边，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衣着：“那么，接下来，小精灵们，还有我的朋友们，让我们一起开始快乐的工作时光吧！每天的工作时光可是很宝贵的，我们要用这为数不多时间来为这个世界创造出无尽的财富！这是幸福的，让我们快乐而感激地开始工作吧！”

　　每一个环形桌子的外面都升起了一个隔音的透明罩子，将小精灵、13位小蓝人和桌子笼罩在其中。

　　苏晗所在的桌子只能听到他面前的小精灵的尖锐的笑声。

　　小精灵咯咯地笑了起来，它肚子上的肥肉随之抖动：“这里是制作小饼干的工作桌，我们今天所要做的是美味的咖啡曲奇。看到你们前面的桌子吗？”

　　桌子上面出现了一层传送带，上面出现了面粉、鸡蛋等等原材料，还有盆、打蛋器等工具。

　　“我看到了一个很熟悉的面孔。”小精灵伸出它短而粗的手指指了指12号，“你愿意来讲解并且分配工作吗？嘻嘻。”

　　从12号的手看得出来，那是一个老人。

　　老人出声了：“是的。感谢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他的声音听着很冷静，并没有包含惊慌失措或者任何的惊讶的情绪。

　　“那就这样吧。1号负责搅拌咖啡粉和热水，每次需要40g咖啡粉和150g热水；2号负责把鸡蛋的蛋清和蛋黄分离开来；3号负责第一次打黄油，你需要往其中加进去糖，每800g黄油都需要加入400g糖；4号负责第二次打黄油，需要往里面加入10个蛋黄，要将香甜的黄油打发成轻盈蓬松的样子；5号负责让黄油里融入咖啡液；6号负责将1200g的面粉倒进去再拌匀；7号的话，负责把10g盐放进去，拌一下；8号负责把裱花袋给剪小口，并且放进去裱花嘴；9号负责把美味的曲奇面糊放进裱花袋；10号、11号负责把曲奇挤到烤盘上；12号，也就是我，负责烤曲奇；13号负责把曲奇分袋包装起来。”

　　小精灵听完后摸了摸下巴，说道，“嗯，还可以。那就这样开始工作吧。”

　　桌子上，所有人的工作都是重复的，一遍又一遍，就像机器一样。

　　苏晗的工作是把面糊从裱花袋中挤到烤盘上，再把烤盘给放到传送带上，传给12号。

　　熟悉了之后，所有需要做的也就是凭借着肌肉记忆行动，苏晗看了一眼12号老人，他在有条不紊地烤着曲奇，拿出一盘再放入一盘，效率极高。

　　而徐暮，苏晗看了一眼他的手指，极其修长而漂亮，他的节奏也把握地很好，一手拿着打蛋机，匀速而缓慢地搅拌着黄油和砂糖，另一只手稳住料理盆，细长而白皙的手指搭在上面，微微用力。

　　他看起来不是在打发黄油；而像是在一个洒满阳光的下午，在拨弄着复古唱片机上的唱针。似乎察觉到了苏晗的视线，徐暮抬起头来朝苏晗眨眨眼。

　　真是骚包。苏晗低下头继续挤面糊。

　　15：00开始有20分钟的休息时间，隔音罩落下，苏晗找到一个正对圣诞老人的墙靠着休息。

　　徐暮走了过来：“累吗？”

　　苏晗动了动手腕：“有一点，不过也还好。”

　　徐暮站在苏晗旁边，朝圣诞老人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说他吃了多少了？”

　　圣诞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个巧克力蛋糕，这个蛋糕已经被吃了一半，巧克力酱从蛋糕中间流出，圣诞老人正在舔他手指上的巧克力酱。

　　苏晗耸了耸肩：“起码能够支撑他的啤酒肚的吧。”

　　徐暮没有回答。

　　“你说，那些彩虹泡是干什么的？”苏晗突然问道，“就是圣诞老人给迟到的人的，还有就是那坨……小精灵给刚刚犯错的人的。”

　　“你好奇？”

　　“不应该吗？毕竟他们到现在为止没有显示出任何一点的问题。”苏晗顿了一下，“我可不觉得这就是一个简单的、没有任何问题的肥皂泡。”

　　“那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那个人？”徐暮笑着回答。

　　“那个人？”

　　“那个老人，如果他能够替小精灵安排工作的话，那他应该也可以给我们一点提示。”

　　苏晗看向那个12号的老人，他并没有走远，他就待在桌子旁边，看着那些曲奇，没有疲累，但也没有兴奋，就像是一个已经习惯了一切的已经麻木的人。

　　苏晗说：“他看起来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交流对象。”

　　苏晗抬腿迈向了另外一个人，他蹲坐在墙边，抱着头，“不过这个人可能会是一个不错的聊天对象。”

　　“哦？你怎么看出来的？”徐暮跟了上去。

　　“他在恐惧，他恐惧的理由在这个厂房里。而这个厂房，除了那些肥皂泡，没有什么其他值得害怕的东西存在了。”苏晗没有回头。

　　徐暮兴致勃勃地追问：“圣诞老人和小精灵不算吗？”

　　苏晗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男人也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只不过是想让他来回答。

　　“不算，所有的惩罚，在这个房间里，都是通过肥皂泡来实现的。而圣诞老人和小精灵，他们不愿……或是不能去直接施加伤害。”

　　苏晗和徐暮走到了那个蹲着的人旁边。

　　“你想喝点热水吗？”苏晗问道。

　　“水？”那个蹲着的人颤颤巍巍地问道，原来是个女孩子。

　　“看你一直蹲在这边，我在想你是不是很冷。”苏晗放低了声音。

　　她缓了一会儿才回答道：“谢谢你，不，我不冷。”

　　徐暮蹲在了她的面前，用女声开口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啊？我们在做咖啡曲奇呢！”

　　“我在做蜂蜜蛋糕。”知道了面前有一个是“女孩子”后，这个女孩子明显放松了许多。

　　“那应该很美味，整个工作台都会充满蜂蜜的甜味。”徐暮接过话题。

　　“嗯~我也是很喜欢甜甜的东西。”

　　徐暮和她聊了一会儿，这个女孩来这里三天了，在这三天里，她很幸运地活了下来，但是，她却尝试了一次那个肥皂泡的结果。

　　她说：“我从来没有想过，那种恶心的男人会扑向我，我拼命的跑，但是却跑不出去。我知道这是梦，但是真实的可怕，我没有办法醒来……我是孤立无援的，里面也有旁观者，他们有男有女，但是……”

　　她哽咽了一下，“但是，他们只是看着……只是看着所有一切的发生。”

　　徐暮问：“你怎么知道你是在梦中？”

　　她抬起头来，眼泪打湿了口罩：“因为我看不清周围的人的脸，而且那个倒胃口的胖子好像一直在叫‘我’的名字，他不停的说着‘别跑啊，琪琪’。我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叫过，小名或大名。”

　　“这个梦，你是多久做的啊？”

　　“我拿到肥皂泡的那天晚上。”女孩慢慢撑起自己的身体，站起来，动了动自己的脚，“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别拿到那种东西。”

　　“谢谢你的提醒，你要记住，那只是梦，不是真正发生过的。”徐暮笑笑，“因为如果那是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一定会有人来帮你的。”

　　女孩没有再说话，她走向了自己的工位。

　　看着她的背影，苏晗问：“你觉得真的会有人来吗？如果是现实生活的话。”

　　徐暮耸了耸肩：“这谁知道呢？太多不确定了。或许会有帮忙的人，或许有不愿意停下脚步看看发生了什么的人，也或许有在旁边看完全程、指指点点、指责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却不愿伸出援手的人。”

　　“但是，在街上猥亵，旁观者只是看着连评论都没有，这可能性高吗？”苏晗问。

　　“你是说她在说谎？”

　　“不像。”苏晗看着那个女孩的背影，“只是在想这个梦境代表着什么。不是她的经历，那是谁的？这个经历是完全真实的吗？”

　　徐暮用手搭上了苏晗的肩膀：“好奇？那我去试试。”

　　“你不怕油腻老男人？”

　　“怕死了，要抱抱。”徐暮嗲着声音。

　　苏晗推开了他，说到：“不需要，我也去拿一个，这样就扯平了。”

　　“走吧。”苏晗指了指圣诞老人面前的时钟，“休息时间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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