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到影帝的小黑猫

　　004：无声的试探与夜半的窥探

　　那晚之后，沈青临感觉自己像生活在冰层上，每一步都战战兢兢，随时可能坠入刺骨的深渊。

　　顾怀璋没有再提浴室里那诡异的一幕，甚至没有再投来那种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灵魂的审视目光。他依旧给沈青临提供顶级猫粮和干净的水，亲手更换猫砂（沈青临在巨大的恐慌和求生欲驱使下，终于无师自通或者被本能战胜了羞耻，学会了使用那该死的猫砂盆），也会在阳光好的午后，将沈青临抱到落地窗前的软垫上晒太阳。

　　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回到了“影帝与爱宠”的温馨日常。

　　但沈青临知道，这只是表象。

　　顾怀璋的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审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一种近乎纵容的随意来撸猫。他的抚摸变得……很不一样。不再是单纯的安抚或逗弄，更像是一种带着目的性的、细致的检查。

　　他会用修长的手指，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梳理沈青临背部的毛发，指腹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道按压过他的脊椎骨，仿佛在确认骨骼的结构。他会轻轻捏住沈青临的前爪，分开粉嫩的爪垫，仔细查看每一处缝隙，目光专注得如同研究某种精密仪器。他甚至会抬起沈青临的下巴，迫使那双碧绿的猫瞳与他对视，深邃的眼眸如同寒潭，试图从里面挖掘出不属于猫类的情绪。

　　每一次这样的“检查”，都让沈青临浑身的肌肉绷紧，尾巴僵直，碧绿的瞳孔因为紧张而收缩成一条细线，喉咙里压抑着恐惧的呜咽。他必须用尽全部的意志力去扮演一只“普通”的、只是稍微有点胆小的猫，不能流露出任何属于人类的惊慌、羞愤或思考的眼神。这比连续加班三天还要耗费心神！

　　更让沈青临心惊胆战的是顾怀璋的变化。

　　那个在雨夜将他捡回、会对着他笨拙举动露出浅淡笑意、甚至亲自给他洗澡的顾怀璋，仿佛被一层更厚的冰霜覆盖了。他的气息变得更加沉冷内敛，独处时常常陷入长久的沉默，眼神放空地望着某个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任何触手可及的东西——一本书的硬壳封面、沙发的皮质扶手，或者……沈青临偶尔不小心蹭到他手边的尾巴尖。

　　每当沈青临的尾巴尖碰到顾怀璋的手指，那冰凉的触感都会让他像触电般猛地缩回来，心脏狂跳不止。而顾怀璋对此毫无反应，只是摩挲的动作会微微一顿，眼神更深沉一分。

　　这种无声的、无处不在的压迫感，让沈青临几乎窒息。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稀有昆虫，一举一动都被记录分析。顾怀璋的沉默比任何质问都更可怕，因为他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看到了多少，又在盘算什么。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能坐以待毙！

　　沈青临的社畜灵魂在高压下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他需要一个转机，一个能让他稍微喘息、甚至可能找到一丝线索的机会。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顾怀璋书房那扇紧闭的、看起来就异常厚重的门。

　　那扇门，顾怀璋从未对他敞开过。甚至在顾怀璋进出时，也会极其小心地确保门不会开得过大，仿佛里面藏着什么惊天秘密。沈青临模糊记得，顾怀璋在浴室事件后回到卧室，手里拿的就是一本看起来就很深奥的书。书房……会不会藏着和他这种“异常”有关的线索？或者……顾怀璋本身就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沈青临心中疯长。他需要一个机会，一个顾怀璋不在家的机会。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两天后的一个下午，顾怀璋接了一个电话。虽然隔着一段距离，沈青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一丝不易察觉的严肃和……不耐烦？似乎是经纪人打来的，提到了“紧急会议”、“投资方”、“必须本人到场”之类的词。

　　挂了电话，顾怀璋走到窗边，看着蜷在软垫上假装晒太阳的沈青临。沈青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评估和考量。

　　“我出去一趟。”顾怀璋的声音平静无波，“乖乖待着。”

　　说完，他转身，动作利落地换上了一身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拿起车钥匙，径直离开了别墅。大门落锁的“咔哒”声在空旷的房子里格外清晰。

　　沈青临猛地从软垫上抬起头，碧绿的猫瞳里闪烁着紧张和兴奋的光芒。

　　机会！

　　确认外面彻底安静下来，沈青临小心翼翼地站起身，迈着无声的猫步，悄无声息地溜到了书房门口。厚重的实木门紧闭着，门把手是黄铜的，看起来就很高。以他现在的体型，根本不可能够到。

　　他绕着门转了两圈，用爪子推了推门缝，纹丝不动。门锁着。

　　挫败感涌上心头。难道就这么放弃了？

　　不行！沈青临不甘心。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别墅里一片死寂。他的目光落在了书房门旁边墙壁上的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通风口百叶窗上！那个百叶窗的缝隙，似乎……足够他这只瘦小的小黑猫挤进去？

　　沈青临的心脏怦怦直跳。这个想法很大胆，也很冒险。万一卡住？万一里面有警报？但巨大的恐惧和对未知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后退几步，一个助跑，猛地起跳！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弧线，前爪精准地扒住了通风口百叶窗下方的边缘。脆弱的塑料百叶窗发出轻微的“咔吧”声，被他硬生生扒开了一道更大的缝隙！

　　沈青临顾不上那么多，使出吃奶的力气，扭动着身体，奋力往里钻。粗糙的塑料边缘刮蹭着他的皮毛，有点疼，但他顾不上了。狭窄、黑暗的通风管道带着一股陈年灰尘的味道，他屏住呼吸，奋力向前爬行。

　　黑暗的管道仿佛没有尽头。沈青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全靠一股意志力支撑。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微弱的光线，还有一个更大的通风口。

　　他凑近那个通风口，小心翼翼地向下望去。

　　书房的景象映入眼帘。

　　和外面冷色调的简约不同，书房显得有些……凌乱？巨大的书桌占据了中心位置，上面堆满了各种文件、剧本、还有几本摊开的、书页泛黄的厚重大部头书籍。靠墙是顶天立地的书架，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从文学名著到深奥的哲学、心理学，甚至还有几本封面印着奇怪符号、看起来就年代久远的古籍。

　　吸引沈青临目光的，是书桌正中央摊开的一本巨大笔记簿。纸张是特殊的羊皮纸质感，边缘磨损严重，上面用深蓝色的墨水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极其工整却透着一股冷峻气息的字迹。笔记旁边，还放着一个打开的木盒，里面是几件看起来就很古旧的东西：一块形状不规则的暗红色石头，一枚边缘磨损的银币，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泛黄的旧照片？

　　沈青临的心脏狂跳起来！秘密！这里一定藏着顾怀璋的秘密！也许……和他看到的绿光有关？

　　他急切地想看得更清楚，小脑袋几乎要挤进通风口的缝隙里。就在这时，他的爪子不小心碰到了通风口边缘一块松动的金属片。

　　“哐当！”

　　一声不大不小的脆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青临吓得魂飞魄散！瞬间缩回头，整个身体僵在狭窄的管道里，连呼吸都停止了！完了！被发现了！顾怀璋家里会不会有监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里死寂一片，没有任何脚步声传来。看来别墅里真的只有他。

　　沈青临惊魂未定，不敢再冒险。他恋恋不舍地最后看了一眼那本摊开的羊皮笔记和那个神秘的木盒，然后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倒退回爬进来的那个通风口。

　　当他终于从狭窄的管道里挤出来，重新落在走廊柔软的地毯上时，他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他浑身沾满了灰尘，看起来狼狈不堪，但碧绿的猫瞳里却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他看到了！虽然没能看清具体内容，但他确定顾怀璋的书房里藏着不寻常的东西！那本笔记，那个木盒里的物品……它们一定和顾怀璋对他的态度有关！也许，顾怀璋并非完全不信，甚至……可能知道些什么？

　　这个发现让沈青临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希望。他必须想办法了解更多！

　　他快速地溜回自己的猫窝（顾怀璋后来让人搬来了一个更舒适、位置也更隐蔽的猫爬架上的小窝），用爪子胡乱地清理着身上的灰尘，试图掩盖自己刚刚的冒险痕迹。

　　夜幕降临，别墅里一片漆黑。

　　沈青临蜷缩在猫窝里，毫无睡意。白天的发现和持续的紧张让他精神高度亢奋，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下午的冒险消耗了他太多体力。

　　他悄悄探出头，确认顾怀璋还没回来。饥饿感驱使着他，他熟门熟路地溜下猫爬架，悄无声息地走向厨房。他已经摸清了冰箱的位置，也观察过顾怀璋开冰箱的动作。虽然以猫的身高够不到把手，但旁边有一个矮柜，他可以跳上去，然后用爪子去扒拉冰箱门最下面的缝隙！

　　他轻盈地跳到矮柜上，伸出爪子，对准冰箱门下方那条细缝，用力——

　　冰箱门纹丝不动！

　　该死！这冰箱密封性也太好了！沈青临又试了几次，累得气喘吁吁，爪子都酸了，冰箱门依旧严丝合缝。

　　饥饿和挫败感让他烦躁不已。他烦躁地在矮柜上踱步，尾巴焦躁地甩动。目光扫过料理台，忽然定在了一个精致的玻璃罐子上。罐子里装着一些绿色的、干枯的、形状奇特的叶子。

　　这是什么？沈青临凑近闻了闻。一股奇异的、有点刺鼻的、说不上好闻还是难闻的草本气息钻入鼻腔。

　　几乎是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极其强烈的冲动瞬间席卷了他！仿佛灵魂深处某个开关被打开了！他无法控制地伸出爪子，想去扒拉那个玻璃罐子！身体里涌起一股奇异的兴奋感，之前的饥饿和疲惫仿佛一扫而空！

　　就在他的爪子即将碰到罐子的瞬间——

　　“这么晚了，还不睡？”

　　一个低沉、平静、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在寂静的厨房门口响起！

　　沈青临浑身的血液瞬间冻结！他猛地回头！

　　只见顾怀璋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他并没有开灯，高大的身影倚在厨房门框上，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月光，勾勒出他冷硬深邃的轮廓。他的目光在黑暗中如同实质，精准地锁定了矮柜上那只被当场“抓包”、爪子还伸向可疑罐子的小黑猫。

　　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沈青临沾着灰尘、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皮毛，扫过他因为惊吓而炸起的尾巴，最后，落在了那个装着绿色叶子的玻璃罐子上。

　　顾怀璋的唇角，在黑暗中，似乎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却冰冷无比的弧度。

　　“对猫薄荷……这么感兴趣？”

　　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沈青临却从中听出了浓浓的、冰冷的探究和一丝……了然。

　　沈青临僵在矮柜上，碧绿的猫瞳因为极致的惊恐而放大。完了……他不仅被逮到偷溜出来觅食，还被抓到了对猫薄荷（！）产生异常兴趣！这简直是雪上加霜！在顾怀璋眼中，他这只“猫”的异常之处，恐怕又多了一条！

　　顾怀璋迈开长腿，无声地走了过来。他没有去碰猫薄荷罐子，也没有开灯。他停在矮柜前，高大的身影将沈青临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抓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拿起了那个猫薄荷罐子，在指尖随意地转了一下。月光透过玻璃罐，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然后，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直直刺入沈青临惊恐的猫瞳深处。

　　“煤球，”他低沉的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清晰无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你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小秘密？”

　　沈青临的心脏，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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