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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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拾听到监察者说第一句的时候，疯狂心动，这他头一回遇到能被领悟的神秘事物！之前他只从别的玩家听说过这种好事。

　　在剧本世界里，遇到神秘事物的概率很高，但遇到能被领悟的神秘事物，概率就大打折扣，等同游戏里开奇遇宝箱。虽然不管领悟成不成功，玩家都会掉一定的理智值，但成功就能学会一个特别技能，简直是搏单车变摩托的好机会！

　　但听完第二句提示，方拾立刻萎了：合着还得找着咒文才能得到技能，那就算领悟成功也没多大用，谁知道那个相应咒文在哪儿？领悟成功后最少扣五点理智，只落下一个法阵的名字和功效，实在亏得慌。

　　可话又说回来……这个法阵很有可能跟冈萨雷斯教授的死有关，说不定就是他们这次“剧本”的关键线索，信息最好能拿一点是一点。

　　方拾心里天人交战，马利克走过来，问：“罗先生，方先生，你们有交际特长吗？”

　　方拾说到这个就郁闷：“没有，我这次的人设是内向学术型宅男，不喜欢跟不熟的人说话，我主动跟陌生人打招呼都掉理智值。”

　　罗笑再一次摸出邀请函：“我的性格很普通，能和人正常交流，但没有交际方面的特长。”

　　马利克看着法阵，表情里流露出可惜：“那我放弃领悟法阵，我的职业是律师，跟人谈话会增加15％的说服率，如果我领悟成功，等警察过来，我就不能出面交涉。”

　　罗笑听出领悟法阵似乎会出问题，困惑地问：“领悟成功会有麻烦？”

　　方拾担忧地看罗笑一眼，虽然新人玩家的剧本简单，但新人玩家的死亡率仍然居高不下，因为剧本世界里的坑实在太多。
　　方拾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耐心地解释：“麻烦，不是一般的麻烦，领悟成功会扣5—10点的理智值，按照规则，一次性扣除5点及以上的理智值，会立刻陷入临时疯狂，疯狂的症状是随机的，你可能会瞎十几分钟，也可能无法自控的大哭大笑，还可能被混淆神智，认为我们对你不怀好意，开始暴打我和诺瓦……”

　　说到这，方拾扫了眼他们三个的体格，发现不管是马利克还是罗笑，都高他半个头，而且能看出衣服下的健康体格，只有他看起来相当贴合“学术型宅男”这垃圾人设。

　　“——暴打我一个。”方拾尊重事实地改口，“如果你的理智值被扣到四十以下，那你会保持疯狂到这个剧本结束，这等于丧失行动能力，要是你的队友再黑心点，那你十有八九就交代在这儿了，所以一定要珍惜你的理智值。”

　　罗笑问：“理智值扣到零呢？”

　　方拾被问住了，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他迟疑地回答：“我没见过扣到零的情况，但应该是永久疯狂？在每个剧本里都是无法恢复的疯狂状态，不对，疯子也不能好好扮演走剧情……可能会直接被抹杀。”

　　马利克在旁边问：“方先生，你的理智值现在是多少？”

　　方拾的悲伤快溢出声音：“57。”

　　“那我来领悟。”罗笑看向床垫上的红色线条。

　　方拾马上道：“别，算了，我来。”

　　他并不想被扣理智值，但难得有了新朋友，还认识失忆前的自己，方拾想多照顾一下对方。而且他第一次进剧本的时候，因为失忆简直像个白痴，但幸运地有一个好队友，教了他很多事情，其中一件就是遇到新玩家的时候，能帮就帮一把。

　　罗笑似乎看出了方拾的意图，他瞥一眼旁边的马利克，贴近方拾耳边说：“我的理智值是87。”

　　淦。什么保护欲全都烟消云散，方拾悻悻地说：“……你来吧。”

　　领悟的成功率不是百分之百，罗笑按照监察者给他的指示，伸手触摸血画的法阵，最后只白扣了三点，领悟失败。

　　马利克和方拾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没觉得多失望，罗笑愧疚地问：“这个法阵的信息是重要线索吧？”

　　方拾安慰道：“没事，重要线索不会只有一条，从其它方面入手也能推进剧情，我们再找就是了。”

　　罗笑松了口气。

　　窗外远远传来警笛的声音，马利克马上把床单拉下来盖住法阵，方拾帮忙整理被褥，让床铺看起来呈现一种自然的凌乱感，假装他们这二十分钟里什么也没动过。

　　警笛的声音越来越近，三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朗根街70号的庭院外，车门打开，两个穿警制常服的男人走了下来。

　　先下来的警察很年轻，应该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他摘下帽子给自己扇了扇风，帽檐上有东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是一个由半轮月亮与六棱雪花组成的银质徽章，叫永夜雪徽，是无欲之神塞提的徽记。

　　年轻警察对这次出警意见很大，扇着风抱怨：“报假警的处罚就是太轻了，才会有那么多人打电话来警局来消遣，‘救命，有恶魔，教授把自己掐死了！’，处理这种恶作剧，只是浪费我们的时间。”

　　“不一定是恶作剧，接线员听到有小女孩在旁边哭，怀疑是精神病人报的警，担心对方正在发病，会伤害孩子。”后下车的警察说。他的警帽戴得端端正正，鬓边夹杂着星点银发，一看就是个老资历。

　　年轻警员嗤笑道：“好吧，精神病人，好歹比恶魔和我们的神像话。”

　　“注意你的言辞，巴泽尔。”老警察的声音倏地严厉起来，“还有，戴好帽子！”

　　年轻警员和老警官对视几秒，慑于对方的威严，慢慢戴好警帽，耸耸肩道：“下个月《世俗化法案》就实行了，公检法的徽章都会换成矢车菊纹，希望您到时候也别忘了戴好帽子。”

　　老警官迈步走向庭院。

　　铁艺大门向内敞着，两名警察穿过庭院走到大门前，年轻警员按了按电铃。

　　大门很快打开，卢克太太看见门外的两名警察先生，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感谢女神，赞美法规之主，警察先生，快请进！”

　　玛莎在旁边抓着卢克太太的围裙，对她亦步亦趋。

　　两名警察看见门内的情形，都愣了一愣，这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开门之前，他们有一个大致的设想：来开门的应该是个疑神疑鬼的中年妇女，长期酗酒、一身酒气，也可能大量服用违禁药品，正疯疯癫癫；开门的也可能是个哭哭啼啼的小女孩，瘦骨嶙峋、身上脏兮兮的，说不定脸上还有淤青伤痕。

　　眼前倒是妇女和小孩都齐了，可妇女白白胖胖，一身整洁又利索，打扮得像家政人员，小女孩虽然眼眶发红，但脸蛋健康红润，身上穿着昂贵的名牌连衣裙。

　　年轻警员狐疑地问：“夫人，我们接到朗根街70号的报警电话，说这里出了一桩命案，是您打的报警电话吗？”

　　卢克太太心有余悸地点头：“是我，这，真的太可怕了……”
　　“您在电话里说，因为恶魔诅咒，有人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是的，死者就是这家的主人，冈萨雷斯教授。”

　　年轻警员看卢克太太一脸真心实意的恐惧，如果是演出来的，那这位夫人可以去拍电影了。他挑挑眉：“冒昧询问，夫人，您或者您的家族有精神病史吗？”

　　“您这话什么意思？！”卢克太太的脸气红了，“您认为我发了疯，在胡说八道？”

　　年轻警员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请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栋房子里除了您，还有其它有民事行为能力的人？”

　　卢克太太深吸一口气。

　　眼看这两人快吵起来，老警官头疼地要接过话，玛莎“哇”一声开始嚎啕大哭：“呜呜呜，是真的，外公真的杀了自己，我们都看见了，好吓人，我害怕……妈妈！呜呜呜我要妈妈……”

　　卢克太太忙把玛莎搂在怀里，拍着小姑娘的背轻声安抚。

　　老警官向屋子里望去，二楼只有一扇门开着，他开口道：“夫人，请带我们去看死者和现场。”

　　一行人走上二楼，走到门口楼梯口，卢克太太揽着玛莎说：“先生们，我不想让孩子再看到那可怕的一幕，我们就呆在走廊上，你们有问题问其它人，他们一直守在卧室里。”

　　老警官温和地说：“好的，夫人，只要您待在我们看得见的地方，其它请自便。”

　　年轻警员一脸不以为然。

　　两名警官迈进卧室，站着床边的三名男性立刻看了过来。

　　年轻警员的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房间里的气氛相当凝重，三人中最矮的那位亚裔青年，短发凌乱、双眼通红，谁都能看出，他正处于巨大的悲伤中。

　　不等警察说话，他们已经自觉向旁边让开，将床上老人可怖的死相，暴露在两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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