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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尤娜满脸期待地盯着乔伊斯在厨房忙碌的背影,深深嗅一口饭香气,满眼放光赞叹——不亏是男主,啥都会。
背对着尤娜的乔伊斯全身僵硬,他沉着脸,阴翳森然。这个女人,又在打什么主意。莫非想让他露出破绽,偷袭杀死他?
他控制好握刀力度,深呼吸,微笑。缓缓回头看去。
尤娜的小雷达迅速捕捉到乔伊斯,反而灿烂地冲乔伊斯笑,独臂阵阵有力地挥着抹布,指了指从脏兮兮到一尘不染的桌椅。
帅气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开口道:“我真是个干活小能手……”话还没说完,脏兮兮的抹布糊了她一整脸,她赶忙揭开抹布,皱起脸,吐出舌头,“我去,吃到抹布了,什么味啊!呸呸呸!”
乔伊斯额角青筋跳动,他平移回视线。他可能高估了她的智商,他将刀藏到袖口下,端着汤转身。
“终于可以吃饭了!”尤娜欢呼,迅速搬好板凳坐好。顺手贴心拉开了乔伊斯的板凳,招手道:“快来,坐着。”
乔伊斯微不可顿地扫了她一眼,将汤和黑面包摆在桌上。温柔地递给尤娜勺子,“姐姐,给。”
尤娜欢欢喜喜接过,打算挖汤时,看到勺子边缘发霉的时候,表情僵住了。她瞟到灰扑扑的碗口缺了几个口子,碗底褐红,泛着泥土屑。她看了看了自己的碗又看了看乔伊斯的,心情一时无比焦躁。
这卫生情况堪忧啊!
一面是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另一面是这些吃了会不会生病?但是,乔伊斯已经开始吃了。
尤娜深深嗅了嗅,真的好香,明明这汤就放了几片蔬菜叶子,咋那么香。
不管了,吃的要紧。
然后,尤娜哭了。
她泪流满脸捂着嘴巴,苦仇深恨地盯着摊开的右上掌心。右上掌心赫然是一小块牙齿,她能说,她啃面包把门牙啃缺了吗!
呜呜呜,她从未喝过这么难喝的汤,明明那么香,味道苦到怀疑人生。可是,反观乔伊斯,他只是眉头稍稍隆起。不亏是主角,这么苦都面不改色。于是,她只能顺手拿面包压这苦味,没想到代价是啃缺了门牙!
乔伊斯大惊失色,慌乱中推到了板凳,红了眼圈,“对、对不起,姐姐。我没做好,你打我骂我吧!”
正处于悲伤中的尤娜被乔伊斯一通操作,愣住了。
乔伊斯熟练地取下了挂在墙上的藤条,乖顺地低着头,柔弱的几乎微不可听,“姐,请不要打脸,明天还要去魔法学校报道。”
尤娜握着有一元硬币粗的藤条,脑海里的记忆浮现了出来。
藤条的主人是原身的父亲,在外受了气、不开心、喝多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总会打的尤娜姐弟皮开肉绽。自从原身的父亲死后,原身从此成了另一个施暴者。
记忆里,乔伊斯瘦弱的身影因疼痛缩成一团,唯有两只碧绿的眸子像狼一样冰冷嗜血。
尤娜心中一咯噔,悚然的心悸从心口浮现。
她一惊,一把扔掉烫手的藤条。
她瞟到乔伊斯的微垂的额头,视线滑到乔伊斯脖子上露出的肌肤。显眼的青紫痕迹灼伤了尤娜的眼,在不久以前原身就是因吃饭硌掉了牙,大怒,抄起藤条抽打乔伊斯。
乔伊斯乖顺地站在这里,露出了脆弱的脖颈。肩膀一耸一耸,身子微微颤抖。
看着乔伊斯可怜兮兮的模样,无比心疼。悲伤可能破相的心情也去了一半。
尤娜气结,原身这什么扭曲的性格,简直是人渣!不是人! 不就磕掉了牙吗?也不想想家里什么光景,而且原身本来也到换牙的年龄。
本想揉揉乔伊斯的头发示意他没事,但左手触碰到他的发丝又收了回来。
当一个人处于被欺凌、虐待的状态,他整个人都是防备攻击的状态。
尤娜重新捡起藤条,毫不犹豫地扔向窗户外。
修复姐弟关系的第一步,消灭家暴证据。
这动作引起了乔伊斯的注意,他狐疑地望着尤娜。
尤娜指了指饭,“趁热吃吧。”
她不再看乔伊斯,忽略掉了乔伊斯惊讶到错愕的神情。
她掰碎了黑面包,一小块一小块扔进汤里,用力用勺子搅拌成浆糊。修复姐弟关系第二步,认真吃掉弟弟做的食物,不管难吃不难吃。
尤娜视死如归的大口吃着,吞噎的动作都省了。
一边哭一边给乔伊斯竖起了大拇指,“太好吃了。”
乔伊斯,“……”
风卷残云后,尤娜终于放下了勺子,深深叹口气,如释重负。
她看着乔伊斯,脸上的笑容已经僵了,她机械说道:“我已经把热水烧好了,乔伊斯你可以去洗了,碗具我明天来收。”
乔伊斯没动,他始终隔着尤娜一张桌子的距离。
屋内烛台灯光闪烁,乔伊斯隐在阴影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向前走了几步,扬起了天使般的笑脸,“姐姐今天才辛苦了,去休息吧,这些我来。”
尤娜感动坏了,不亏是男主,男主圣母的心善啊。
尤娜重重阁下碗,“那怎么行!”
修复姐弟关系,第三步,一定要呵护、贴心、温柔的对待弟弟!
“我要担负起照顾弟弟的责任!”尤娜握拳。
乔伊斯为难的目光落到尤娜的断臂上,欲言又止。
尤娜如遭雷击,她已经是独臂了!她怎么刷碗?!
意识到以后自己是个残废,尤娜感受到世界的灰暗。乔伊斯走上前来,用最温柔的语气,“姐姐也会有力所能及的事,所以这些教给我吧。”
尤娜瞬间被治愈了,她喜极而泣抱上了乔伊斯的腰,“呜呜呜,乔伊斯你真好,一点都不嫌弃我。”
乔伊斯一僵,尤娜迅速放开他。笑的异常灿烂,“那就教给你啦!我亲爱的弟弟。”
乔伊斯,“……”闭嘴吧你!
尤娜身影看不见后,乔伊斯冷下脸来。
他轻轻抚摸袖口下冰冷的刀,望向窗外的藤条,眸光微动。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杀死她了。
热腾腾的汤已经凉了,乔伊斯端起一口饮尽。
他是故意的,放了异常苦的叶子在汤里,端上连动物都不会吃的硬块面包。
可是,她没有发怒。
她到底是谁?
夜深人静,乔伊斯悄无声息地站在尤娜床前。
乔伊斯右手持刀,锋利的刀尖锋离尤娜的脖子堪堪只有1厘米远。他神色复杂,这具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玩意?
有一点,他无比确定,它不是“尤娜”。
熟睡中的尤娜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小命堪忧,她大大咧咧地翻了个身。
乔伊斯一惊,刀尖差点戳到她眼睛。
尤娜今天太累了,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她呼吸平整悠长,丝毫没有发现床头的人影。
她嘟嘟嚷嚷道:“乔、乔伊斯!”
乔伊斯手抖了一下。
“笨蛋,不要做烂好人,会被人利用!”尤娜气愤道,又砸吧砸吧嘴,“好饿,好想吃排骨……”
尤娜正在做梦,她梦到了乔伊斯被初恋背叛、被好友背后捅刀的绝望痛苦,混乱中,又梦到了乔伊斯为她做了好多好吃的,然后全部吃起来是苦的,把她苦哭了。
床头放着羊皮纸,是魔法老师给的清单,其中有几行被指甲印重重画了圈。
乔伊斯放下了刀,他迫切长大,迫切离开这里,他就暂且、姑且、勉为其难的利用一下她吧。
第二日,尤娜是被吓醒的,她梦到乔伊斯扬着天使般的脸庞,端着散发着可怕的紫色的奇形怪状料理追着她跑。
尤娜眼皮狂跳,心有余悸地蹭到餐桌。
果然,和昨天是一模一样的菜汤!
乔伊斯果然扬起梦中的天使笑脸,碧绿的眸子含着笑意,“早餐做好了,来吃吧。”
今天是报名上学的日子,乔伊斯整个人都容光焕发。
尤娜抽着嘴角,望了望慢条斯理进餐的乔伊斯。默念:修复姐弟关系第二步,认真吃掉弟弟做的食物,不管难吃不难吃。
双眼一闭,视死如归。一口饮下,她蓦然睁开眼睛。竟然不苦?
乔伊斯挠头,腼腆道:“姐姐,不好意思,昨天我弄混了,把苦根和甜菜放错了。”
舌尖的蓓蕾舒畅的冒泡,甜丝丝还弥留在唇腔。尤娜舔了舔嘴角,兴高采烈,“再来一碗!”这种汤配着硬的硌牙的黑面包她能吃十个!
乔伊斯害怕地低头,声音如蚊呐呐:“没有了。”又小心翼翼的将碗推到尤娜面前,“吃我的吧。”
很久以前,原身就是这么做的。
吃不饱就抢乔伊斯的,不管对方已经饿的气若游丝。
尤娜立马推回,“你吃吧。”
乔伊斯瞧了尤娜好几眼,不敢动。
原身以前故意说不吃,等乔伊斯吃一口后,便借此大发雷霆,狠狠揍了他了一顿。
尤娜蛋疼的想起这段往事,原身还真是给她留了不少烂摊子。
瞧见乔伊斯战战兢兢的模样,尤娜气结,短时间是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形象。她磨牙,恶声恶气,“快吃,不吃就不带你去魔法学校了!”
这句话果然有效果,乔伊斯开吃了。
开来有必要保持恶人形象了,尤娜握拳决定!
等下,就无比嚣张的送乔伊斯上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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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娜: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乔伊斯一不开心,吃的东西就好苦。
乔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