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间

　　好像自己还挺吃他这套，周帛没有继续追问他别的。
　　伴着夜里的凉风，他俩也走了好长一段路了，周帛的心情也好了一点，虽然之前不知道是哪里不好，大概是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一切吧。
　　突然觉得还好是自己，能这么淡定地接受这一切，如果是别人，大概成珏光溜溜地在卫生间里，就能被打废了吧。
　　周帛突然看见四桥桥墩旁有微光在亮，看过去有看不是清楚，他拍了拍成珏。
　　成珏朝他望的方向看去，也看到了微弱的光，“过去看看吧。”，说完扯着周帛大部向前走去。
　　现在就算是外星人入侵地球，然后二郎神率领天兵天将保护地球这样的事发生，周帛都没啥感觉了，说不定还能吃点爆米花。
　　所以周帛也快步跟上前去。
　　他俩这个位置，是走不到桥墩底下的，不过往下走到亲水平台，他俩还是看清楚了光亮的来源。
　　一个穿着深色上下衣的人，在喝着什么东西，离得有些远，只能看出并不怎么高大，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受到了他们俩的目光，那人转过身来，举起手里的瓶子，冲他们打了个招呼，无声的那种。
　　成珏一副跟人很熟的样子，抬起头举得高高的，摇晃着回应。
　　桥底的人摇摇晃晃站起来，回身，撞进桥墩。
　　真的撞进，人直接进去了。
　　没一会，亲水平台那边，有光亮起。
　　那人从那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瓶啤酒，是瓶精酿，应该是不太贵的那种，脚步不太稳健，眯着眼睛打量他俩，却不怎么精明。
　　人走进了之后，成珏立马上去，“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
　　周帛想起了那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你这石头，周家来着两百多年，你都不记得我。”
　　那人喝了口酒，看着不过四十来岁，
　　成珏心虚回头看周帛，冲他摇了摇头。他根本不记得，八成是没什么有意思的事，不然他肯定记得。
　　周帛上去揽着成珏，跟那人说，“他刚成人，问什么什么不知道，别怪他。”
　　摇晃着酒瓶，听了周帛说的话，那人用手指头戳了戳成珏的肩头，如果够高应该戳的就是他的脑门了，说，“我是本方的土地，周家到这之后，每逢年节社日都有祭拜，总带着你，偏人死了，你不记得。”
　　越说越气，又喝了口。
　　周帛看他周身微光环绕，似萤虫微光，原来是土地，家中原先有供奉么，到他这，都没做过这些。
　　“土地？是神仙啊，周帛，又是神仙。”成珏跟周帛说，他好像想起来了一点，周家以前回去城外上香，他见过这人。
　　“我是在土地庙那见过你，但是土地庙的泥像是个老头，我以为你不是。”
　　的确，这就一中年大叔，土地都是身形爱笑的老爷爷形象，这个，是不高，但是也不够老。
　　“这么多土地，我年轻些不行？”
　　周帛见他喝了酒，说话越发急，怕成珏把他惹着，忙应和，“行行行，土地...叔，您先喝着，也不早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就拉着成珏要走，土地却叫了一声，“诶，周帛，我记得临月湾，你妈妈买了套房子在那。”
　　听到体积家人，周帛停下脚步，回身等着土地继续说。
　　“临月湾现在停工了，成烂尾楼一年多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在意啊。”
　　周帛想起临月湾的房子，那是他上大学 时候，他妈妈就说要买的，那时候刚开始规划，连开发商都没定，他妈妈想买套房子，和他爸离婚，住过去。她喜欢江边的房子，看中的是低住宅区，不过是期房，那时候她付了钱，还是全款，工程却好久才开工，后来地基才挖好没一个月，她就生病了，后来...
　　后来周帛他爸也没了，但是家里有房子住，多一套对于他而言都一样，更何况那套他妈等了这么久的房子，他根本不愿意管，有天路过才发现已经停工好久了，还没建好，怕是老板跑了。
　　这对周帛来说，是精神上的一次逃逸，所以他一直没过问。他现在或者，就像没有父母、没有过去。
　　“我不缺房子住。”周帛说的很平淡。
　　土地叹了口气，做到花圃旁说，“其实我是有事要求你帮忙，那个临月湾，我有个古人全部身家都压在那套房子里，还背着房贷，现在停工，房贷却依旧要还，家里老人又病了，总之总之，需要这套房来解决困境。”
　　如果不是他身边的萤萤微光，周帛甚至以为这是楼下闲话家长里短的退休邻居们。
　　“需要这套房的意思，是想要让临月湾重新开工？”
　　“是啊，也有人去上访，找过相关部门，但是各个踢皮球，我想这件事，或许你们能做。今早我看这石头已成人，晚上才在这等你们。”
　　周帛，理了理思绪，一个土地要他帮忙重启一个楼盘的工程，他是一个游戏公司的码农，成珏是一个昨天才成人，今天才稳定成人的小石头精。
　　“可是，你大小也是地仙，这样的事您出手，不比我们俩要稳妥么？”周帛说。
　　土地放下酒瓶子，右手一摊，花圃中一下飞出一个小号的信封到他手上，他拿了就递给周帛，周帛接过，土地就站起来，拿起酒瓶，说，“这件事我不做不了，不过如果你愿意，这个信封里有所有的信息。”说着说着人就走进花圃，花圃像是一个沼泽，他慢慢没进去。
　　不过才沉进去一半，突然又跳出来，急声说：“诶，忘了这事，”，他右手在空中画了个圈，便有两张金色的纸从圈里飞出，落在成珏面前，成珏一把抓住。
　　“这金笺给你，如果事成，我还能给你更多，你有灵根，若能攒齐一定数目的金笺，便有登仙的机会。”
　　说完就一下扎进花圃，消失了。
　　靠，原来不用慢慢沉下去。
　　周帛无语地用手上的信封扇了扇，他看着成珏手上的金笺，土地身上的光，根本比不上这金笺明亮耀眼。
　　“回去吧。”
　　周帛回头，成珏跟上。
　　这算什么，散个步就被发任务卡了？
　　周帛是个很看得开的人，他上班上的心甘情愿，因为他觉得这事社会分工，虽然他不上，有的是人顶替，不过这样他对这个社会，对人类文明就没有贡献了。所以他兢兢业业地工作。
　　可是帮神仙对付房地产开发商，这可不是他的工作，对于他也没有什么意义，这是政府监督部门的工作，别人的存在意义。
　　再说这怎么看怎么跨次元。
　　成珏一路上仔仔细细地再看金笺，都没在注意行人。回到家之后，周帛自己洗漱，自己换衣服，自己躺倒床上，开始睡觉。
　　成珏看着他昨晚所有的事，然后自己也爬床上，继续盘着腿。
　　“你要帮他么？”成珏问他。
　　周帛闭着眼睛，说，“你想成仙么？”
　　成仙？那个土地是神仙，哪吒是神仙，还有电梯里的老头也是神仙，看着并没有什么好的，成珏摇了摇头。又看见周帛是闭着眼的，才开口说不想。
　　周帛听见，就继续睡觉了。只是....他总感觉.....
　　一睁眼，果然成珏盯着他。
　　死盯。
　　周帛摸过手机，递给他。
　　成珏那道手机嘿嘿一笑，懒得管他，周帛真的睡了。
　　成珏玩手机倒是跟广大低头族一样痴迷，他还没有颈椎酸痛眼睛干涩之类会影响刷手机进度的症状，所以是手指滑动的那叫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然后手机没电了。
　　在还剩1%的电量时，成珏终于舍得下床去找充电器，在手机自动关机之前，插上了充电线。
　　呼——
　　手机上大大的白色时间，03：20
　　成珏站在桌前，看着窗外，他抬手画了个圈，金笺就从圈里出来了。
　　他跟土地学的，一下就学会了。
　　土地说，他又灵根，攒够金笺，能登仙位。如果当了神仙，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回头看了看周帛，他躺在床上，呼吸匀长。成珏又画了圈，把金笺收起来，然后趴到床边看周帛。
　　虽然很黑，没有光，可他还是能看见他的脸，其实就是一张比普通人稍微好这么点的脸，跟他差远了。
　　就这样看了一下，他就变回玉石，落在周帛身边。
　　他觉得自己的灵力好像稳定了很多。
　　可是当周帛醒来的时候，他还是人形，而且脑袋压在周帛的左手上，都给他压麻了。
　　成珏以为自己时不用睡觉的，可夜里把自己的思绪防空，把体内的灵力散开散开，居然就进入了.....待机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人了。
　　周帛行了，他也回神了。
　　“你也要睡觉啊。”周帛甩了甩自己的左手，还用力搓了几下，一阵阵针扎般的酥麻闪过全身。
　　成珏也伸手去帮他搓。
　　一看手机搁那充电呢，他就知道昨晚他完了挺久。
　　“今天休息，”周帛看了看他，说，“我去给你买台手机，你自己的。”
　　“好呀好呀。”成珏听说自己能有自己的手机，很是开心，他这两天已经完完全全会用了。
　　周帛去洗手间上了个厕所，洗漱的时候，成珏又扒在门口。
　　周帛嘴里喊着电动牙刷，没跟他说话。
　　成珏莫进来，好奇地看着周帛，他这样的眼神，周帛以为自己时博物馆里的文物。
　　成珏伸出食指，戳了戳周帛的下巴，在他的胡渣上摸了摸，周帛以为他好奇，没管。
　　等他漱完嘴里的牙膏沫，擦完脸之后，就看见成珏用食指划拉自己下巴和人中，划过的地方都长出了黑色的胡子。
　　“你干嘛？”周帛一把拉住给自己种胡子的成珏。
　　“胡子。”被阻止了的成珏很懵。
　　看着长了胡子的成珏，简直是...一言难尽，他的皮肤是周帛见过的所有人里最白净的，可是现在却长了一片又黑又硬的胡子，让他想起漫画中那些为了夸张角色而画的胡茬大叔。
　　“弄掉。”他故意把眉毛拧起来跟成珏说。
　　“可是你也有啊。”成珏也皱起眉头学者他的表情说。
　　我哪有这么夸张啊。
　　周帛看了眼镜子，自己只是稀稀拉拉地长了胡子，他平时的确懒得刮，就算一个月不刮，也没有他这么整齐浓密好么。
　　“我也刮。”说着他就放开成珏，伸手开了旁边柜子，拿出了不怎么用的刮胡刀。
　　成珏伸手，泛着划过脸上的胡子，然后胡子就都消掉了。
　　周帛这时正往手上挤泡沫呢，成珏也伸手去描他的胡子。指尖划过的地方，胡子都掉了下来。
　　周帛停下了挤泡沫的手，通过镜子看成珏帮他“剃”胡子。他的手是冰凉的，描过他的脸，也没有什么感觉，胡子就自己掉了，不一会，脸上就干净的差不多了。还有些胡子掉在脸上，成珏把他的头掰过来，两手啪啦啪啦的拍抹他的脸，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小孩把自己脸吃花了。
　　周帛整个人定在那，有些不知所措，他手上还有刮胡子的泡沫慕斯，明明也是冰凉的，却不如那双在他脸上乱抹的手。
　　“好了！”
　　完事的成珏把他的脸又转会镜子前，让他自己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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