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的债主找我还债了

作者:无眉W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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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寒夜缔约


      今夜月色明灭不定,时隐时现,仿佛月儿也知道伊家众人心中的悲伤。林间影影绰绰,偶尔传来说话声,伊义提着灯笼捏着裙角走在前方,伊父背着一只小小的竹篾背篓走在后面,背篓里装着一些将要用到的东西。

      “老爹,娘去拿的什么东西啊?我看了书上,要用到的东西我识得。”伊义一边分开挡在头上的树枝,一边低声问伊父。

      伊父回答说:“是‘龙血’,他是个煞气横生的鬼修,万一失控,你离家不在我身边,即便我想搭救也是有心无力啊!所以按古方配了香囊给你,用以防身,这‘龙血’是其中一味药材。”

      两人之间又回到了平静,伊义看着脚下的路,望不到前路,就像自己的人生一样看不到未来。他们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目的地。

      四周空旷,前方是一片断崖,黑漆漆的夜色下,看不清对面的景象。虬曲苍劲的槐树耸立在天地间,密密集集的树枝微微摇摆,好像在和来人招手,树干上布满了一道道皲裂,裂痕斑斑,不知道它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若是春天,枝头抽芽,嫩绿的树叶形成巨大的树荫,山中各种有了灵智的小动物都会来树下玩闹,热闹极了。

      伊义看着眼前的景色,不禁感叹自然的奇妙,也不知为何,她看着槐树有种本能的亲切感。

      “伊老头,来了!一一丫头,好久不见啊,还记得我吗?”老槐树看到两人开心的向他们招呼。
      伊义听到有人说话,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说话的人,转头困惑地看着伊父。

      “一一叫槐树奶奶,把背篓里的糕点帮她摆出来。”说着伊父向老槐树作揖,还一边说:“槐树姑娘,又一次劳烦您了。”

      “哼,你这个老头子,坏的狠!一一都不记得我了!一定是你做了手脚!”说着,老槐树就扬起树枝抽打伊父。

      伊父见了,连忙躲避,解释说:“那时一一还小,姑娘你救了她,也吓住了她,回家了跟没了魂似的,不得已我才封住了她的记忆。”原来,伊义小的时候在后山玩有次不小心掉到悬崖下去,被老槐树救了起来。

      “哼,信你有鬼!”老槐树说完,用树枝圈起伊义往跟前抱。

      伊义见了这样的情形,也不怕,只是没想到在外人面前神叨叨的牛气哄哄的父亲,除了母亲还会敬畏一棵老槐树,当她被老槐树圈起来时,顺势抱着她的枝丫。

      “喏,一一呀!莫要叫奶奶,叫姑姑好啦!你小时候我还救过你咧!呐,你也吃!”说着,老槐树一边把远处的糕点拿回来递给伊义,一边施法试探伊父种在伊义身上的法门。

      “好,槐树姑姑。”,伊义坐在老槐树的树杆上没有任何迟疑的脱口而出,虽然她的记忆里没有那样的画面,但是结合他们的对话,本能就让她相信老槐树。

      伊父在一旁摆阵布法,听着老槐树和女儿说话,看到老槐树在破解法门,却也不阻止。

      一会儿,老槐树探清楚了法门了,即刻施法破解了又轻轻拍了拍伊义脑袋说:“脑子里多了点东西,不要怕!慢慢接受它!”

      伊义神情呆呆的慢慢的想起了以前的一段往事:伊家才搬来这里时,爹爹常常来后山练剑,她就常常陪着爹爹来后山玩。她时常带着一堆吃食,可是总是莫名其妙的就没了,每每这时,自己就会嚎啕大哭。后来爹爹有一天告诉她,要把好吃的分享给山上的“山神”,不然“山神伯伯”就会派人来偷吃的,故而她总是把食物摆在槐树下,有时不一会就都消失了。

      有一天伊父一如往常在练剑,她在边上玩耍,然而她被一只蝴蝶吸引了,往断崖跑去,一不小心跌落下去。幸好,老槐树机敏,伸手圈住了她,如此她才幸免遇难。被救起来的伊义看到这样的槐树吓坏了,一个劲儿的扑在爹爹怀抱里哭。

      想起往事的伊义抱住老槐树的枝干亲热地叫姑姑,说:“谢谢姑姑,一一不怕姑姑的,一一当时只是吓坏了。”

      “嗯,乖!小时候长得珠圆润玉、娇憨可爱,如今英气飒爽、却不爱说话,一点都不有趣了!倒是出落得越发好看了,便宜了戚贤隐那小子了!你放心,戚贤隐那小子不敢伤你!他修道之前是个读书人,最重信用了!缔结了契约后,你会得到神佛之力的庇护!”老槐树转念想到了今夜的事,安慰伊义说。

      老槐树吃着糕点,和树干上的伊义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时地看向别处。而不远处的伊父摆好了阵法,一开始她就看到伊父摆布的阵法有点奇怪,却不知道哪里奇怪,现在再瞧,就看出门道了,他竟在里暗藏了一道诛鬼阵!只能感叹他爱女心切,却失了分寸!

      老槐树看着伊父,暗暗传声给他:伊老头,怎么连我都不信吗?若是连我都要害一一了,那当年我也不必救她了,反正迟早要死的!都是死在他手里!

      听到老槐树的话,伊父震惊地抬起头看向老槐树:“当年!”伊父还未说完话,看到女儿立刻缄口不言,传声道:当年竟不是意外!到底怎么回事?

      老槐树嗤笑着说:三四月,我未开花,这四周有无其它野花,何来花香引蝶呢?况且,他的尸骸就在悬崖之下,早就注意你们了!如今,切不可失了分寸!

      伊父听到这样的话,眼中的震惊和后怕难掩,垂首良久。最后,敛下神色,改变了阵法。

      而此时,另一边的伊母坐立难安地站在屋檐下,抱着老猫,不时地看向院子里,脚边歪歪扭扭的躺着满地的奶猫。

      眨眼间到了午夜,月亮爬上了天心,缔结契约的另一位正主姗姗来迟。

      “小子,这么多的人候着你呢!牌面挺大!” 老槐树看到戚贤隐,先是习惯性的吐槽了一腔,接着说:“来了就赶紧办事!你们道家的事我搞不懂,你们快缔约,我给你们守住外面的那些鬼鬼祟祟!”

      说完,老槐树就召唤出一只木钵扔到空中施法,布下一道屏障。

      戚贤隐诧异地看了眼天上的木钵,看了眼老槐树,老槐树却不搭理他的眼神,自顾自的欣赏着夜色。

      伊父这才仔细打量戚贤隐,除却那身让人难受的煞气和眼角的伤痕,看起来一点都不像狠厉的修行之人,反而像个斯斯文文的书生。

      “戚道友,这是契约内容和婚书,你看下,可还有不妥?”说着,伊父递上的暗红色的婚书和明黄色的契约书。

      戚贤隐接过一目十行,快速浏览后,还给伊父说:“并无不妥,你们自需放心,化解了这身煞气,我自会放她自由!”

      “好,那我有一问!若是你这身煞气永远也化解不了,你当如何?”伊义听到了这敷衍的回答,为了自己的命追问他。

      “自然是,你说呢?”戚贤隐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冷冰冰地看着伊义,反问她。

      “伊义,别闹了!”伊父看到戚贤隐看着自己女儿的眼神犹如死物,生怕伊义在触怒了他,连忙喝止她。

      戚贤隐看着伊父平淡地说:“可还有疑惑?没有,就开始吧!”

      说完他看了下阵法,率先飘进去,紧接着伊义就被老槐树抛进去了,伊父随后入阵,身上挂着红绳,往日玄黑色的道袍外面披上了一层红白相间的纱。

      戚贤隐随意的抓住伊义的手,挑过伊父身上的红绳,在二人的手腕上系上同心结,一边说:“这双手煞是好看,白净修长,极为适合掐诀!以后跟着我,就得学着如何只靠掐诀施法布阵!”
      “我会,不需要你教!”

      “你伊家的术法总要借助外物,是为下等!”戚贤隐低声说。活了几十年又做了大半辈子的鬼,戚贤隐怎么会不知道伊义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里想的什么呢,故而他多说这一句是为了向伊义解释缘由,并不是有意和她抬杠的。

      “你!哼,我伊家的术法传承数百年,百年前江湖上谁人不称赞我伊家术法之精妙?就算是如今,伊家败落了,各大门派的术法,那家不和我伊家有点干系?”伊义听到戚贤隐的话觉得这是贬低伊家,因此并不服气。

      戚贤隐愉快的笑了,并不和小丫头一般见识,只当她这些年养在闺中,远离江湖,见识自然浅薄些,说:“伊家也不过尔尔!术法大宗那么多,而其中海外随教又是一等一的!等往后带你见识见识,你这小丫头才得服气!”

      此刻伊父举剑起势,开始吟唱咒语:“上禀神魔,下告万灵,今戚贤隐与伊义,死生相契,结为夫妇!愿月神结绳,神佛明察。”

      唱毕,将婚书焚烧了并点燃红绳,火光幽幽,红绳烧尽,突显一刹那的金光,立刻被木钵收纳。金光引来了山上的各路鬼怪,都被挡在结界外。

      “姑奶奶,你给小儿们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啊?”一堆鬼怪闹哄哄的围在结界外起哄,他们大多没什么本事,在不归山昏昏度日而已。

      “悬崖底下那位成亲呢,恼了他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行了,都散了吧!”老槐树看着这堆小鬼小怪一脸嫌弃地对他们说。

      在说里面,婚约已缔,可锲约却不能对神魔起誓,而需要诸佛,可在里面的没有一个人会佛法,这可难到了他们。

      正在伊父发愁时,戚贤隐说话了:“老树,还藏着吗?你可不就是等的这会吗?在不现身,小心我劈了头顶的木钵!”

      闻言,老树叫嚷道:“你敢!你要是劈了,老娘拼上这身修为也要清算你!”

      说着,空气中流淌着一阵槐花香,老槐树前变化出了一位眉清目秀的光头少女。

      见到光头姑姑伊义满脸诧异,满心的疑问无从说起,而伊父亦是一脸惊讶,不曾想到老槐树竟是佛修,唯有戚贤隐抬头看了眼木钵,一点也不惊异。

      “我帮你们就有一个条件,小子,你帮我找个人。”老树看着戚贤隐对他说。

      “是它的主人吗?”戚贤隐指着头顶的木钵脱口而问,心里想到:果然是要找俊俏和尚。

      “不是,以前的恩人,我不知男女,手里只有这个,半截木钗。也曾问过牛头马嘴二位大人,只说‘是男也非男,是女亦非女’,能找到就找吧!”说完,老槐树就变幻出半截木钗递给伊义,并笑着对她说:“你叫我声姑姑,我也没什么好送你!手里的法器都是佛家之物,赠于你亦驱使不了,不如把这半截木钗给你吧!他有一手好技艺,找些金玉修补好!就能佩戴了!”

      这半截木钗,只剩钗头没有钗尾,钗头雕刻着一枝曼殊沙华。曼殊沙华也叫作幽灵花,传闻开在彼岸,故又有名彼岸花。

      “好的,姑姑!”伊义接过半截木钗,小心的收在怀里。

      老槐树变出一只木鱼席地而坐,一边诵经,一边敲木鱼,禀告完诸佛,曰:“极乐在上阿鼻在下,诸佛为证,今戚贤隐、伊义缔约:有生之年,二人相依共生,不得背弃!并受契约之困,若违此誓,皆受阿鼻之刑。”

      念完,老槐树引来佛火点燃契约书,取了伊义一滴血和戚贤隐一丝魂力放在佛火上烧灼,一会儿,契约书烧尽,佛火渐渐熄灭,一颗洋溢着佛威的带有金色纹路的血珠子悬在空中。

      “一一,这颗血珠子收好!如今契约已成,不必怕他!你的道行尚浅,黄泉盛宴极其危险,认真跟着戚贤隐修行,他的道法是随教数一数二的,教你绰绰有余!伊家的术法于你来说如今修炼太晚了,况且你家的术法并不适合你。你生具慧根,自该修行天才修行的术法,伊家术法适合勤能补拙者修行,讲究大器晚成。这些姑姑都不诓骗你,去吧!”说完,老槐树把血珠子推给伊义。

      “姑姑······” 伊义还未来得及说,就见老槐树摆了摆手,隐匿身影回到了本体之中。

      “如今,契约已成,明日你五更天来这里练功,并且带上黄纸伞和工具,把我的尸骸收敛起来!”戚贤隐很自然的吩咐伊义,并不觉得有何不妥,仿佛二人之间就该如此似的。

      伊义不服地反问他:“为什么这么早?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况且我又没同意和你修行!”

      “哼,莫不是你真以为你是个天才!随教的术法极为深奥,我那时也不敢说要睡到五更天起床练功,你还真是娇气!”戚贤隐知道这丫头现在不服气的很,故意用话语激将她,接着说:“就你这样怕是黄泉盛宴都进不去!倒不如,让我现在就杀了你!”他一边说,一边摆出可怖的神情。

      “谁说我娇气!行,明天我们五更天不见不散!死鬼,死鬼!”伊义真当被戚贤隐激将法降住,掉进他的坑里。

      戚贤隐听到她的叫法并不生气,只是笑笑,心里感叹:还是单纯,小孩子性子!

      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而此时此刻另一边伊母正坐在门前半倚靠门框,抱着一堆奶猫,烤着火,困得打盹儿,时不时惊醒看看大门。

      父女两人急急的下了山,刚刚走到院子里,就看到这样的情形,伊父赶忙放下东西,轻轻地走到妻子身旁,小心地兜起奶猫,递给女儿示意她放到老猫窝里,然后温柔的把妻子抱回床上,为她退去衣服鞋袜,从厨房里打来水清洗。忙活完这一切,才得以安寝。

      而另一边,伊义抱着被子,实在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晚戚贤隐吩咐她办事时那极其自然的神情,越想越不对劲,反觉得,凭什么要听他的,不过激将法而已。

      窗外,月光渐明,银白色的光辉洒在院子里,好像天宫的银河被打碎流淌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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