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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簇绿菊在微风的吹拂下摇拽生姿,饱满挺立的花朵争相斗艳般,让人不觉间沉迷了花丛。
左亦辰入东宫已经半个多月,他极少来我殿中问安,我也从未踏足过侧殿,只是命侍女将他好生伺候,不可怠慢了左侍臣。
重阳节将至,父皇特赐百官使节于清平殿同饮金菊酒,食花糕赏金菊过重阳。
左阁老特地跑来求我带上左亦辰一起参加重阳晚晏,解他念子之情。
重阳晚晏,我身着红裙,发簪金菊,另插着一小株茱萸,与左亦辰一同赴晏。
左亦辰照例一袭白衣,朗朗清绝遗世独立,他漠然的走在我身旁,仿若冰霜不苟言笑。
老远并看见晏厅的两旁摆满了金丝菊,一大片金色的菊花从内厅一直延伸至殿外,中间铺着红色的地毯,两侧的桌案上也摆放着一簇簇金色的金丝菊。
清平殿内百官大臣早已到了大半,齐国使节和齐铭也早已入座。
自我走进宴厅便感觉到一束随着我的脚步而挪动的目光。
落座后我对上齐铭的目光,他微微一笑,俨然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我拿起酒盏直径的向他走去,还未开口,齐铭便拿起酒盏一饮而尽,他眼睛微微眯起,神情自若道,殿下艳福不浅,顾大将军刚刚离京,立即便有美色入东宫了。
齐铭指的是左亦辰。
我缓缓的喝了大半杯酒,放下酒盏回他,六皇子若是羡慕,本宫可赠予美人陪伴在侧,若是吃醋……
我故意拉长尾音,本宫可一封飞书发往齐国,只是也不知道这齐王,舍不舍得将六皇子留在我赵国皇宫了。
齐铭怔了一下,随即放下手中的酒盏,朗笑着道,殿下说笑了,臣早有婚约在身,比起殿下宫中之人,臣又有何德何能,留在皇宫恐浊了殿下的眼。
是吗!可在本宫看来,六皇子胜过人间无数,我坏笑着摇摇头,无人能出其右。
齐铭愣在那里没有动,不知不觉红了耳尖。
我仰头喝完另外小半杯酒,拈起桌角的一支金丝菊道,怕是六皇子舍不得风姿卓越,人比花娇的林小姐才是!
不等齐铭回答,我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挑眉问他,如若我是非要,你猜齐王会不会为了两国交好,退了婚约,把你当做礼物送给我?
齐铭面红耳赤,欲伸手拿酒盏却不小心碰倒了酒壶,哐当一声脆响,侍女连忙上前收拾,我满意的回到自己案前。
左亦辰坐在我后侧,依旧冷着脸。
父皇一身黄袍,头戴茱萸与母后同坐,大臣齐齐起身贺词敬酒。
父皇笑道,今乃重阳,本是家宴,聚众卿于清平殿共饮佳酿,同过重阳,皆不必拘谨,大可随意一些。
有太监拍了拍手,丝竹管弦同时响起,靡靡之音中一群舞女轻移莲步,玉袖生风,翩跹而舞。
众大臣看的目不转视,乐得逍遥。
觥筹交错间我悄悄打量左亦辰的神色,他静若止水,仿若无人般盯着案上的金丝菊,丝毫不受半分影响。
酒过三巡,母后由侍女服侍着去了侧殿,与大臣女眷们一同赏菊畅饮。
一曲毕,众舞女退下后大臣皆意犹未尽。
不知道从哪里搬过来一把墨色的古琴横放在宴厅中央。
左亦辰身子明显一僵,诧异的盯着那把古琴。
左阁老乘机上前,拱手道,陛下,我儿左亦辰,琴艺一绝,宛如天籁,愿为陛下和太子殿下弹奏一曲。
东宫侍臣左亦辰?父皇身子前倾,显然来了兴趣。
回禀陛下,正是吾儿。
父皇的目光转向我身后的左亦辰,问他,左侍臣可愿一奏?
左亦辰身子明显的晃动两下,抿唇不语。
左阁老低声唤他,亦辰,陛下问你话呢,亦臣,快回陛下的话。
我转头看他,他置若未闻般垂着眼睫,向着琉璃盏里面的菊花糕。
有大臣低语道,听说太子殿下并未宠幸过左侍臣。
这么冷冰冰的,也难怪殿下不喜欢。
所以左阁老才这么着急的让左亦辰展示琴艺,想博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欢心。
有大臣啧了一声,堂堂男子,如此一来和舞女戏子有何不同。
都被亲爹送进东宫为侍了,谈何同于不同。
唉!可惜了左侍臣的才华,我若有这么个儿子,绝不会如此待他!
我听见左亦辰攥紧拳头的声音。
我朝着大臣私语的方向转过头,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大臣们立刻安静成一片。
左阁老还在低声的唤着左亦辰,父皇的眉心轻微一皱。
左亦辰依旧没有反应。
众大臣皆安静下来,目光聚集在我和左亦辰身上。
父皇脸上的笑容逐渐沉落下去,左亦辰仍然像一蹲石像般不为所动。
左阁老急的额角的汗都快滴下来了。
我悄悄朝锦葵使了个眼色,缓缓的起身。
父皇有所不知,左侍臣前两日略感风寒,耳力有所不及,精神也不太佳,我用余光扫过左亦辰,锦葵正俯身在左亦辰耳边说着话,还妄父皇莫要怪罪。
左阁老听闻后仿佛瞬间松了一口气,呵呵的笑着打圆场,臣愚笨,竟不知吾儿身体不适,唐突陛下和殿下了。
父皇脸色微缓,道,既身体不适,何不在宫里歇着?
回父皇,我微微看了一眼左亦辰后道,儿臣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左侍臣说重阳佳节,父皇晏请群臣共聚,左侍臣身为东宫侍臣,如何能不出晏,只是没想到……我略做苦恼,怕是扫了父皇的兴致。
父皇的目光转向左亦辰,左亦辰随即起身行礼后道,臣微有不适,尚未听清陛下所言,叨扰了陛下,请陛下责罚。
父皇摸了摸胡须,道,算了!左侍臣既身体不佳,未免夜深露重,便早些回宫歇息吧!
谢陛下!左亦辰行礼后挺直脊背,退出清平殿消失在夜幕之中。
丝竹之声重新响起,舞女有序入殿。
父皇,我举起酒盏,儿臣敬您,祝父皇洪福齐天,赵国繁荣昌盛,国富民强。
好!父皇乐呵呵的举起酒盏,一口气喝完后赞道,有女如凰儿这般,朕心甚慰。
我亦扬头喝尽杯中的酒,余光扫见齐铭是笑非笑的脸。
左阁老举着酒盏来至我身侧,举手道,老臣敬殿下。
我亦举杯。
左阁老又开口道,亦辰从小性子执拗,若有不到之处,还请殿下多多包涵。
左阁老那里的话,左侍辰气宇不凡又识大体,何来包涵一说,不过……我话锋一转,左亦辰既已入了东宫为侍臣,还望阁老日后见了左侍臣唤一声左侍臣,莫再称“亦辰”了。
左阁老一怔,又连连点头道,殿下责备的对,是老臣唐突了。
我举杯到嘴边又停下,道,方才阁老让人拿上来的拿架古琴,但是很合本宫的眼缘,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难得有琴能入殿下的眼,左阁老立刻笑呵呵的道,这把梅梢月琴,也是左侍臣母亲的贴身之物,当年老臣与左侍臣的母亲,也是因此琴结缘,当初臣经常在月下赏梅,亦……
左阁老停顿了一下,左侍臣的母亲梅下弹琴,如此便将此情取名为梅梢月,左侍臣也极其喜爱这把梅梢月琴。
我微微点头,左阁老又忙着补充道,这琴本是左侍臣母亲之物,将来也要传给左侍臣,如今既得殿下眼缘,左侍臣又在东宫,老臣即刻遣人将此琴送入东宫,以供左侍臣日后为殿下弹琴解闷。
那本宫便先在此谢过阁老了,我笑眯眯的举起手,一口气喝干了杯中的酒。
殿下客气了,左阁老喜滋滋的喝完了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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