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南城

作者:沫泠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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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 章


      能每日都出来四处走走,我便不用再担心明日会看不见湛蓝的天,也就听从婆婆或者说——他的话,在夜幕降临前,早早地回了营帐,不在外滞留。

      但是这一日,我突然很想看看边域夜晚的天空。我犹豫了许久,想着婆婆肯定不会同意,便趁着她不在的空挡里,偷偷走了出去。

      说是偷偷,其实也不算是偷偷,至少我是从两位看守的士兵面前正大光明地走出营帐的,而且他们也并未拦我。

      我想着我就看一会儿,看一会儿便回营帐内休息。

      我站在夜空下,一轮圆月朗朗,皎白如雪的月光独享着暗夜里的静谧。漫天星辰,璀璨如珠。站在这样的夜空下,我忘记了所有不快,我不再去想我是谁,我的家又在何处。

      忽然一阵若隐若现的箫声传来,我顺着箫声走去,心想着这样静谧的暗夜里,在这样清冷的边域,能吹出比暗夜还静逸,比边域还清冷的曲调的人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或许是一个彪悍粗犷的中年将军,或许是一个刚及成年的士兵。

      出现在眼前的背影,却是一个纤瘦颀长的人,一身银白的盔甲在月光与星辰共同照耀下,熠熠生辉。

      我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听着他吹完一曲,只觉得莫名的悲凉。他,似是有许多难以言语的心事。曲音里的他,有喜,又怒,有哀,也有乐,还有一份深深的思念,他在思念谁呢?婆婆说他自年少戍关,便再未还家,他该是在思念自己的父母亲人吧。

      一曲罢,他将箫随手递给身旁一人,我这才发现他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那人接过箫道:“将军,那个姑娘来历不明,很有可能是敌军安插在我军的奸细,来打探我军的消息,而且,她还长得那么像墨兰姑娘······”

      “够了!我自有我的打算!”我第一次听见萧影尘如此愤怒的声音,而且这愤怒的声音好像是因为一个名唤“墨兰”的姑娘,难道他曲子里的无尽绵延的相思之苦也都是因为这个女子吗?

      “他自有他的打算”是何意?他还是怀疑我,想继续试探我?还是因为我长得像那墨兰小姐,所以他想留着我?

      我突然很生气,怒气冲冲地对着他的背影道:“是你自己将我带入军营的,却一直对我处处提防,怀疑我是敌方派来盗取军机的细作。咳咳,假装允许我四处走动,却是让我自己露出马脚。咳咳咳咳·····既然你们如此不相信我,咳咳咳····那何必留着我,咳咳···我现在就走,每日被软禁、监视的滋味,我早已受够了!”我头也不回地朝军营门口走去,咳嗽怎么也止不住,咳得我的胸口隐隐发痛。

      似乎连老天都要和我作对,一阵刺骨的寒风刮过,不见了圆月,不见了繁星。我还未走到军营门口,豆大的雨滴便拍打在了我的身上。我忍着剧烈的咳嗽朝着军营门口走去,浑身开始颤抖个不停,我咬着牙继续走。

      不知有多久,我终于踉跄着一头栽倒下去,冰凉的雨水打在我脸上,眼前一黑,我失去了意识。

      恍恍惚惚间,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抱起。那个怀抱结实温暖,我竟然有些心安,心里有说不上来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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