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俩人在郭辞家附近的面馆下车。
　　“老板，两碗牛肉面。”
　　褚一从裤袋里把郭辞给的钱掏出来，皱巴巴的钱已经变成了一小团。褚一慢慢把它捋平，把其中的二十块给了前台老板。
　　“哦，忘记问你了，牛肉面可以吧。”
　　郭辞坐在位子上，满脑子都是孙宇翔的事，胡乱点了点头。
　　“饮料要不要？”
　　“不用。”
　　“老板，再来两瓶可乐。”
　　郭辞：……
　　“先讲孙宇翔的事情吧。”
　　“可以。”
　　褚一拉开凳子坐下。
　　褚一平静地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能看见鬼？”
　　郭辞：……
　　“咱们没法聊了。”
　　褚一看着郭辞愤怒又不能发泄的样子，着实好笑。
　　“行，我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你也要回答我的问题。”
　　“好，孙宇翔找你什么事，你是不是知道内幕？”
　　褚一在自己和郭辞的面前垫了两张餐巾纸，又从边上的筷子盒里拿出两幅筷子，一双放在郭辞面前的餐巾纸上，一双放在自己面前的餐巾纸上，做完这些动作，他满意地抬头看着郭辞，开始讲述。
　　“孙宇翔找过我，他死后知道我能看得见鬼，他希望我给他报仇，当然，以他这个胆小的个性，是不会有杀人这个想法的，他叫我按照他说的狠狠地报复励施乔一顿，我拒绝了，然后，事情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他以自己的鬼魂为代价，去找了刚才那个男鬼，最后，励施乔死了，他也永远消失了。”
　　“既然他找你是为了报复励施乔而已，那为什么励施乔最后是死了？”
　　“被蛊惑了吧，纳什不好对付。”
　　“面来啦。”老板端着两碗牛肉面出来，放在俩人的桌子上。
　　褚一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等它凉。
　　“纳什是那个男鬼的名字？”
　　“嗯。”
　　褚一优雅地拿起勺子舀上一勺汤，吹了两口，送到自己的嘴边：“面的精髓就是汤。”
　　郭辞直接捞面吃：只有面是顶饱的。
　　褚一似是想起了什么，放下勺子，对郭辞说：“你看过励施乔的死亡报道吗？”
　　郭辞吸溜完一根面条道：“没，怎么了。”
　　褚一拿出手机，把它架在郭辞的眼前，放了一段视频。
　　“本市四中的少女失踪案中的失踪者已经被找到了，被害者穿着失踪时的排球运动服，多处外伤，疑似遭人殴打，两条手臂充血严重，且均已骨折，最令人不解和恐怖的是，少女的头被装在一个排球里，经法医观察，少女先是被自己掐死的，然后在她的头上套上了一个有缺孔的排球……”
　　“排球？励施乔不就是打排球的吗？”
　　“是的。”
　　“她怎么死得这么奇怪？下午孙宇翔在刘兮兮家里的时候表现出很愧疚刘兮兮的样子，怎么回事？”
　　褚一的汤已经不多了，但是他没动面条，开始喝饮料：“孙宇翔打过刘兮兮。”
　　“什么！你怎么知道？”
　　孙宇翔打刘兮兮？之后刘兮兮恨孙宇翔，孙宇翔觉得很愧疚？
　　“我路过。”
　　“路过？褚一，我想，我们班很多人被欺负的场景你应该也见过不少了吧，身为班长，你不制止，反而视而不见，这就是，就是助纣为虐！”
　　褚一看着突然暴起的郭辞，冷漠道：“我为什么要帮忙，这是你们自己的懦弱造成的不是吗？”
　　郭辞看着碗里的牛肉面，一下子没了胃口，他觉得褚一说的不对，但又觉得褚一似乎是没错的。
　　褚一喝完了饮料。
　　“我没问题了。”
　　郭辞情绪不高。
　　“你是什么时候能看见鬼的？”
　　“车祸过后。”
　　“吃完了吗？”
　　郭辞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道：“吃完了。”
　　“走吧，我送你回家。”
　　“你没有其他问题了吗？”
　　“没了。”
　　俩人走出面馆，往郭辞家的方向走去。

　　“奶奶，又晒太阳啊。”
　　郭辞对老姿势坐在门口晒太阳的奶奶打招呼。
　　十月份的太阳还是很毒辣的，郭辞都觉得热得不行。
　　郭奶奶睁开眼，目光停留在褚一身上。
　　郭辞发现之后正准备介绍，褚一就开口了：“奶奶，我是褚一，郭辞的同学，他身体不舒服，老师叫我送他回家。”
　　郭奶奶不再看褚一，把眼睛闭上。
　　“哦，哈，我奶奶就这样，不太爱说话，也不理人，你别介意。”
　　郭辞连忙解释道。
　　“没事，我走了。”
　　褚一转身离开。
　　郭辞也回到自己的房间，准备好好理一下头绪。
　　郭辞关上房门的一刻，一个鬼影闪过。
　　褚一回到学校，上了两节课之后直径走进厕所隔间。
　　栓上门，褚一立马转身往背后一抓——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死搅蛮缠的鬼。
　　男鬼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不敢相信。
　　这个人居然抓住我了！
　　呼吸的皮肤，温暖的体温让男鬼感觉自己的手腕正在被火烧。
　　他大叫一声：“你放开我！”
　　“一个七门出来的鬼也敢跟着我。”
　　褚一一改在学校得体温和的外表，冷酷地盯着鬼，不屑道：“再过一个礼拜你就消失了，别再让我看到你。”
　　“你…你…，你帮我办一件事，就一件事好不好，只要你帮我办了，我立马就走，要不然。”男鬼做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样子：“一个礼拜又怎样，我一直跟着你，让你这一个礼拜都不得安生！”
　　“那你可以试试。”
　　褚一加大手上的力度，男鬼发出刺耳的喊叫声。
　　叮铃铃——
　　褚一打开门，若无其事地走出去。
　　男鬼瘫坐在地上，呆滞地看着自己消失的右手。
　　男鬼把坚持不懈，百折不挠的缠人功夫发挥的淋漓尽致。
　　褚一无论在哪都能看到男鬼的身影，耳边也全是男鬼的声音。
　　放学回到家中，褚一走进自家的祠堂，上面是褚家的几位已故的长辈的黑白照片，男鬼跟着进来，他一眼就瞧见一个女人的照片：“这个女人……。”
　　男鬼思索着在哪里见过这个女人，但是就是想不起来。
　　男鬼并没有注意到，褚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瑞士军刀，仔细擦拭，他把锋利的刀刃对着自己的手掌，刀光一闪，军刀上沾满了褚一的血，褚一回头，左右转动着军刀，看着刀刃上的血慢慢顺着刀尖滴下来，自言自语道：“我给过你机会了。”
　　他勾起一边的嘴角，目光紧盯男鬼：“你说是吧。”
　　说完，他飞快上前一步，把刀往男鬼胸口上插。
　　男鬼慌忙躲开，但仍是被伤到了胳膊，他像一个疯子一样捂着胳膊踉跄地往后退，嘴里不断发出痛苦的喊叫声。
　　褚一向他逼近，男鬼想奋力往外飘，但是却使不上力，他突然想起什么，大声道：“我可以跟你交换一个秘密！”
　　“秘密？”
　　褚一停下，他知道男鬼今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玩味地坐在一旁的藤椅上，道：“你说，如果说的够好听，我就放你一马。”
　　“你应该知道，人死了之后，只有少数才会变成鬼，你身后照片上的一个人，我就见过她！”
　　“你是说他们其中有人变成了鬼？”
　　褚一扫视了一下照片，目光最后停留在唯一一个女人的照片上，他看着照片，说道：“所以是谁呢。”
　　“就是那个女人！”
　　男鬼用尚存的手指着照片里的女人：“我见过她。”
　　男鬼回忆起与女人的见面，把所有细节都告诉了褚一。
　　“那个时候，老子刚从七门出来在，准备找那个贱人报仇，在来人间的路上就碰到了这个女人。
　　老子看她长的漂亮，就多看了两眼，没想到她立马冲上来给了我一巴掌，还想把老子吃了！当时我才发现她是从九门上来的，早知道就不招惹她了。幸好她当时比较虚弱，老子又跑得快才能回来。”
　　“噢？你确定没看错？”
　　男鬼眼珠子左右转了一下，也看不出褚一什么态度，试探性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你刚说的话我很不满意，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你在骗我。”
　　“没有！”男鬼连连后退：“我都这样了，怎么会骗你！”
　　“你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四个月前，我们七门的鬼只能在人间待150天。”
　　褚一看了一眼楼上父亲的卧室，若有所思，又道：“滚吧。”
　　男鬼听到这句话欣喜若狂，他走到门口，却又回头说道：“你想知道她的去处吗，跟我做交易我就告诉你。”
　　褚一似是被提起兴趣：“现在是逃命的好时机，你竟然还要和我交易？”
　　“老子回来就是为了找那个贱人报仇的！事情没办成多待一个星期又怎样，我知道有一个人，人间和鬼的消息他都知道，鬼都叫他百眼。”
　　“谁？”
　　“你帮我我就告诉你。”
　　褚一把军刀提起来，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
　　哐当——
　　刀被褚一扔在地上。
　　“成交。”
　　郭辞在自己的房间里躺着，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对于孙宇翔事件，郭辞觉得自己大概可以猜测出来，但他仍然决定明天再去一次刘兮兮家问个明白。
　　还有褚一，自己亲眼看到他和那一人一鬼在一起，但是如果按照吃面的时候他的说法，似乎整件事与他无关，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再者，对于鬼，褚一了解的肯定比自己多，要不要去向他了解一下？
　　翌日，郭辞起床准备上学，他走到郭奶奶的房门口，敲两下门，道：“奶奶，我今天晚点回来，晚饭就点外卖，我会点好的，到时候你拿一下昂。”
　　“喵~。”
　　是司令官在回应。
　　郭辞放心地上学去了。
　　走到学校门口，郭辞正好看见褚一进校门，他正犹豫要不要追上去表达一下善意，建立友好关系，就发现褚一已经进教学楼了。
　　郭辞叹了一口气，为自己的踌躇后悔，但目光一扫，他发现了一个猥琐的男鬼。
　　这不是之前老缠着我的鬼吗，他怎么出居民楼了？
　　郭辞走到男鬼面前，若无其事地吹了一个口哨，就往学生少的草坪小路走去。
　　男鬼果然跟了上来。
　　“你怎么还跟我到学校了，别老缠着我。”
　　男鬼得意地看着郭辞，说道：“谁说老子是跟着你的？你不帮老子，是有人帮，滚远点，小子。”
　　说完，男鬼就摇摇晃晃地飘走了。
　　郭辞站在原地一脸菜色：怪不得会跟过来，就是为了炫耀一顿出口气！
　　郭辞正准备走，突然脑子一转：有人帮他？谁？
　　他看向校门口：不会是褚一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