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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
她四顾左右,古色古香,终于不得不承认,之前的一切不是一场噩梦也不是什么表演,她真的莫名跑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的躯壳里,还有一段陌生的记忆。为什么?
或许是虚拟现实那种黑科技?她回想来之前的情景,虽然理智告诉她,那种情况下根本她不可能进入什么虚拟空间,可现在的一切不是已经够奇怪了吗。
明明只要用力推一下就好的,她却恰好穿越?天底下真有这么巧的事,还是老天偏要保那个畜牲?她不信,不信没有人捣鬼。于是她坐在了铜镜前细细瞧,希望能从那种陌生的脸上端倪。
已是暮色四合、夕阳西斜的时候了,落日的余晖透过轩窗在临窗的书桌上,在青石的地板上铺上了一层金红,然而这样的光芒却照不到隔了一层布帘的内室里。
宫继红就这样坐在梳妆台前,昏暗的空间里只有一点暗淡的自然光映照出铜镜里她影影绰绰,模糊不清的面容。
她出神的看着镜子里的那个被光线扭曲了的人形,似乎在观察一个有趣的陌生人,又像渐渐沉浸到了一段难忘的回忆里,那样入神以至于好像被镜中人窃取了灵魂。
照在青石板上的日光一寸寸收缩,直到放弃了地面上的领土,仅仅盘桓在一桌之地,时间流逝,屋外的光线越来越暗了,不知什么时候那点微末的光源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便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而呆坐在铜镜前的人才微微动了动眼帘,铜镜里的人似乎也眨了眨眼,又似乎一无所觉。
“你知道吗,”她对着铜镜里模糊的阴影轻声道,“15年前,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恋人因为知道一个不该知道的秘密被人杀害、碎尸,丢进了臭水沟里。而我,”她轻嗤了一声,“正在国外享受大好风光。”
她顿了一下,想到了至亲被人毒害自己却无知无觉肆意游玩的日子,她在广场里喂鸽子,她和画廊里偶遇的帅哥搭话,她去参观据说八百年前建成的教堂,她坐在辉煌的剧院里为优美的悲剧流泪,她那样快活却不知道她的父母和恋人正因为某个大人物被泄露了的阴私付出鲜血与死亡的代价,当她满载而归踏进国门的时候,他们残碎的身躯却已长眠地下。呵,真是黑色幽默,真是荒诞的剧目。
“我用五年的时间找到了罪魁祸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站在慈善晚会的讲台上致辞。呵,光鲜亮丽的慈善家知道台下有个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吗?”她眯着眼冷笑,“我又用了十年的时间一步步接近他,一点点掌握他的产业,他的机密,为最终的复仇做好了所有准备。”她停住了,面容扭曲,几乎可以称的上恶毒地看着镜中人。
“我毁了他的产业,把他的所有罪行和证据公布于众,可是!可是!我都用刀子抵住了他的心脏!就在我要一刀刺穿他的心脏,报我血仇的时候!却来到了这里!成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我殚精竭虑十五年,难道就是为了这样的一个结果吗!告诉我!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告诉我!是谁!”她一把拍向镜面,整个空气似乎都因为她澎湃的怒气而颤抖。
“我不会罢休的。”她的脸贴着冰冷的镜面温柔的呢喃,“这不是偶然。我知道。不论你是好意还是恶意,都要出来见我啊。不然,”她露出堪怜的笑容:“你一定会后悔。我会叫这天下都不得安宁。和我的怨恨陪葬。”她低低地笑开了,沙哑的笑声在这黑暗的空间里弥散开,叫人害怕。
宫二少爷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最宠爱的妹妹。自己最好的兄弟退了自己最亲的妹妹的婚,结果还是因为...唉,想一想这糟心的事他就觉得头痛不已。可是,他听说她伤的极重,免不了还是要来瞧瞧的。
“给二少爷请安。”注意到他的身影,关雎忙走过来向他行礼。
“继红现在怎样呢?”他先打探道。
关雎沉默了一会,勉强笑道:“小姐的伤还好,只是整日里不说话,神情郁郁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哪只,她想到早上,鹤儿姑姑就做主要把昔我和来思发卖出去,昔我和来思一听穿着里衣就赶紧从床上爬下来扑到小姐身前,大哭着向小姐求救,磕头磕得血染红了地板,细数随侍了十多年的情分,结果小姐愣是坐在床榻上看她们怕得要疯了一样却还是一声不吭,任由小厮把她们拖下去了。
关雎一干人无不感到齿冷,那可是从小就跟在小姐身边的两个大丫鬟啊,平日里大家看着都觉得来思和昔我与小姐虽是主仆的名义,却实有姐妹的情分,向来得小姐敬爱和亲近的,可如今怎么连一句话都不屑的说呢,谁都知道等着她们将是怎样的烟花柳巷、虎狼之地啊!
可是关雎只是个丫鬟,还是个不知道未来的丫鬟。她什么都不敢说。
“是吗?也难为她了。我去瞧瞧。”二少爷看见了关雎苍白苦涩的脸不由又叹息一声。
走进院门就看到窗下美人支颐呆坐的情形,只要看她惨白得看不出血色的皮肤和那呆滞的神情,再呆笨的人也会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受到了多大伤害。尤其是心伤。
“继红,二哥来了。”二少爷没有进房,倒是走到了窗台外笑着与她对望,可是宫继红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如往常一样笑着向他打招呼,只是呆呆地看着他,倒像是看一个陌生人。过了会眼神才慢慢聚焦,歪头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
杀千刀的石万安,你看看你把我妹妹弄成什么样子了!宫二少爷在心里恨自己之前一拳下手太轻,恨不得再去殴他一顿!可现在安抚失魂落魄的妹妹要紧。他心疼摸她头,无比爱怜地道:“继红,西塘的荷花开得甚好,二哥带你去观赏一番可好?”
宫小姐仍旧没有回答,她低下头似乎思索了片刻,很快起身向屋外走去,用行动回答。
哪怕自己再伤心,我的妹妹依旧是这样的乖巧温顺,二少爷在心里感慨。
他让关雎拿来一件厚一点的披风然后亲自给宫小姐披上,系了优美的结。就要走的时候,宫小姐却又停下来,用手一指墙上。关雎恍然,忙取下那个长长几乎垂到脚面的幕离给宫小姐戴上。
“这又是何必呢。”宫二少爷长眉微皱,但又从她垂眸不语的姿态里看出了不愿见人直面难堪的苦涩,终不好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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