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若云川瘦

　　回家的路不是很远，云若早就想到将愚儿放在离家最近也是最顺路的幼儿园，这样她上班下班接送的时候能够方便一些。

　　房子仍然是那种单身的公寓，现在的开发商为了适应更多年轻人的需要，开发出不少这样的小户型。刚刚怀愚儿的时候，云若虽然不是负资产，却也算是一穷二白，抖抖口袋落不上几个多余的铜板。

　　后来想着总是租房终归不大方便而且心里总有那种不稳定的感觉，于是咬咬牙，打算买套简单的房子。忆玲表示同意：现在房价一路看好，买下来应该不会亏，好歹也算是一项投资吧。老母亲暗地里也给了云若一笔钱，不多。父亲经常生病，老两口原本也没什么积蓄。

　　开始云若死活都不肯要，直到母亲眼眶里的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才慌不迭的用手接了。那一刻，只觉得自己做女儿的心里，又酸又堵。

　　这几年来，不是没想过要带着愚儿回家里去看看，只是父亲始终不肯原谅她。离开家的时候，气的狠狠的打了云若一巴掌。说以后只要她敢回家，就拿扫把撵她出去。只能含着眼泪走了，想着如果父亲打了她能够把气消了倒好。父亲虽然一直严厉，但发这么大的脾气却还是第一次呢。

　　连母亲是他几十年的枕边人，也不敢正面大大方方的劝。云若生愚儿的时候，正好难产。身边只有忆玲，而下身的疼痛一阵一阵，七八个小时下来，只觉得气都喘不上一口。疼的人已经麻木，到最后医生拿着剪刀剪，她都不觉得有丝毫的疼痛了。

　　生不下来只有剖腹产。脑子里仍然是清醒着的，虽然身上盖了白布，眼睛里仍然被一片红色浸着。十月怀胎，就为了这样一个结果，云若的心里又紧张又期待，更多的是担心。

　　好在母女平安。见愚儿的第一眼，连云若自己都吓了一跳。这就是她的女儿呀，和她血脉相连的人，以后她就要为她遮风挡雨。她就静静的躺在自己的臂弯里，脸皱的像个小老头，眼睛闭的紧紧的。

　　同病房的另一个人是高龄产妇，隔预产期还有几天，因为感觉有点疼痛，所以早早的就住进了医院观察待产。爱人早就请了假，前前后后的忙活着，走到哪，都是一团喜气。

　　床头的矮柜上，早已经堆满了其它人送来的鲜花，还有小孩子用的东西。两边的老人也轮流照顾着，团团的围着她一个人转。相比较而言，自己这边要冷清很多。

　　那一刻，心里不是不觉得委屈的。侧着头，眼泪就汹涌而出，浸湿了雪白的枕头。那医生以为她是疼的厉害，见怪不怪的说：“你想想，剖腹的时候需要把肌肉使劲的拉开，不疼是骗人的。等过一两天就好了。”

　　忆玲却是懂她的，张了嘴低声的数落她：“知道难受了吧？苦的还在后头呢，有你受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现在你想后悔，那可晚了。孩子已经生下来，想再塞回去再做掉都不行了。你现在哭，小心以后上了年纪，眼睛早早的不听使唤！”

　　中医说怀孩子生孩子还有坐月子的时候是不能多哭的，除了伤身体还特别的伤眼睛。

　　“我不是……。”云若待要说自己并不是因为后悔才掉的眼泪，忆玲早已经白她一眼，将她臂弯里的孩子接过。

　　“瞧瞧这宝贝长的，来，叫声干妈——唔，给干妈亲一口。”忆玲边逗着孩子边扭头，语气里凶巴巴的：“赶紧把鸡汤喝了！我说，这可是我特地托人去乡下买的正宗的乌骨土鸡。我看过了，爪子尖锐的很，确实是真的土鸡没错。我用大火先炖再用炆火熬了一上午，你可别浪费，一滴都不许剩下来。”

　　不了解忆玲的人，总说她不好相处。其实她只是嘴巴恶毒，心肠却软的像豆腐。

　　云若就说忆玲就不能往电视前面蹲，一蹲眼睛准红的不成样子。不过很滥很肥皂的电视剧，她也能看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和人相处，有时候明明是为了对方好，偏偏说出来的话永远都是凶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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