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四章
“砰！”
巨大的枪响充斥着她的耳朵，但她被扑在了地上，撞进了一个充满血腥味与铁锈味的坚硬的怀抱里。火药味在狭小的二楼弥漫，一只有力的臂膀越过她向掩体后稳稳地开枪射击。
“我记得我警告过你......”她在爆破轰鸣声后的耳鸣里听到耳边夹杂着的嗓音，“不要离开那间屋子。”
队长的脸在闪现的火光下显示出沉沉的怒气。他已经解决掉了一个德国士兵，但他的出现明显让对方兴奋了起来，向他们扫射来的子弹越发疯狂，有人点燃了□□。
熊熊大火照亮了整个屋子，现在只剩下那个德国大兵还在失去理智地咒骂着，射击着。他们俩躲避的位置离楼梯很近，他得想办法吸引火力，让女人先离开这层楼。
“我一开枪，你就立即下楼去，明白吗。”
女人还沉浸在惊恐之中，但她的丈夫还被困在屋子的角落里，她还不能走，“可是，弗洛里安......”
队长似乎立即沉默了下来，他停下了动作，看着女人的眼睛，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她眼里的某些东西快要让这些火苗都熄灭了。
“下楼去。” 他低垂着移开了眼睛，低头给手枪换弹上膛，“这是命令。”
激烈的枪声再一次响了起来，女人被一双有力的手推到了楼梯边，她只得飞快地跑下楼去。
那个身上绑了炸弹的德国人已经倒下了，它的尸体躺在那面断掉的墙壁下伸出来的半截手臂旁边。一位斯洛伐克士兵站在他的尸体旁，她发现他是晚上送她回住处的小士兵中的一个。
“队长让我带你离开这里。”火势蔓延的很快，火舌已经舔舐了一楼的墙壁。
“可是，你们的长官和我的丈夫还在楼上……他们有炸弹……”
“我的任务是等在这里，并在带你离开。”士兵平静地说，“军人的使命是服从命令。”
这个年轻人脸上的成熟与隐忍让她感到陌生，她不再说话了，但她同样不能说服自己迈出一步。
楼上的枪声似乎停止了，她只能焦急地祈祷着上帝的救赎……
有匆忙的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有人出现在楼梯口，那个高大坚毅的身影旁，却不见她的丈夫弗洛里安。
但她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就已经被迅速拉至了门外。
剧烈的爆炸声在她身后响起。
耳鸣和持续的眩晕袭击了她，她只得看着高大的墙体在她眼前无声地倒下，像是倒塌的积木，在明亮的火焰中化为一堆焦黑的灰烬，她觉得自己的呼吸也一并被带走了。
“不。”
不。
队长看着女人空洞的，映着火光的黑色瞳仁，沉默的从地上站起来。
“科隆，归队。”
“是。”
斯洛伐克士兵们最终没能按时出发，这场突如其来的爆炸让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的队伍再一次紧张戒备起来。但队长只是冷静的推后了出发时间。
女人被带回来后就一直失魂落魄的呆在房间里，队长似乎极其不愿意看见她这副模样，嘱咐士兵看好她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将近中午的时候，科隆拿来了些罐头，但她没有胃口，她的身体中央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缺口在源源不断的散发着寒意，这让她觉得连动一下嘴唇都变得无比艰难。
弗洛里安死了。他永远地离开了她，从这个世界上永久的消失了，变成了烧的焦黑的废墟里分不清的一把灰，她即便回到那个地方也不知道该要捧那一抔土来纪念他，她甚至没来得及最后和他讲上一句话。她知道这不是任何人的责任，在前线穿梭本来就要接受无数危险的可能性。但她还是无法释然的面对那个冷酷的军官。
他没有把他带出来。
他没有做错，他救了自己，她甚至没有资格责备他。但即便曾有一丝可能性的存在，都会给人不平衡的落差。
“你不该责备队长的。”似乎看出了女人在想什么，科隆说，“一发现你不见他就出动了，他本可以不冒风险的，他不应该，你知道。但他还是去了，当然，不能带上其他人，但我执意要跟着，他没办法，只得命令我不能跟太近。”
“那几个德国士兵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来拉敌军赴死的，他们给那个德国居民，还有你的丈夫，都绑上了炸药。”
女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他本应该直接离开的，德军的炸药可不是闹着玩的，但他还是冲上去了。见鬼。”
女人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最后她垂下头，“谢谢你，科隆。”
科隆咧开嘴笑了笑，把罐头留在桌子上，推开门走了。
女人维持着同样的姿势，静静坐了很久，下过雨后的天空十分晴朗，窗户里吹来新的风。
她最终还是敲开了迈克的房门。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