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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周颐安一看,这不就是她那本《霸道皇爷爱上我》么?醒来时找不到还以为是在昏倒时遗留在大街上,想不到薛大人居然给她拾回来了。
“没错,这是小女的……”所以这一定是命中注定的命运吧,周颐安羞红着脸低头抬手想从薛大人的手上拿回话本,却无论怎么拉也拉不下来。
抬头一看,薛大人仍是一脸微笑,只是那笑却总感觉渗着一丝可怕,狭长的双眼定定凝视着她,捏着话本的手用力得使话本顺着他的手指形成一道又一道的皱折,周颐安看得心惊胆跳。
林乐又从后头先是讥笑一声后道:“周小姐你知法犯法该当何罪?这话本正是限制出版的话本之一,就凭我们手上的这本话本就能把你定罪,不过薛大人决定给你一次机会……”
“请问你们秦国的律法与我们凤凰城何干?”绿叶刚跟上自家小姐便发现这新来的城官居然与他的侍卫在围堵小姐,听那城官跟班所言便赶忙上前争论。
一时之间林乐也想不出反驳的话,凤凰城与本朝的关系确实难分难解,但见那小侍女一副胜利姿态他又很不忿:“总之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明日带我们到能买到此书的地方!”
被禁的话本总是有其自己的渠道销售,他们要的并不是单单取回禁售话本,而是把这个渠道一网打尽,从而杜绝。
周颐安还在为话本上的折痕忧伤,林乐的话并无放在心上,此时一只洁白如玉的手引起她的注意力,那手搭在她拉扯话本的手上,轻轻地把她的手指握住从话本上拉下来。
她一眼就看出这是薛大人的手,通常太过白哲的皮肤总会给人一种苍白无力的观感,但薛大人不会,他的白是充满生机的白。
他把话本重新藏在衣袖里,动作优雅得像一幅画,周颐安的目光跟随着他的动作,他抬头她亦抬头,一时之间四目交接。
两人目光交接,谁也没先移开,就这样静静凝视着对方,薛元卿似是斟酌了半瞬才开口:“明日辰初,城主府府门。”
留下一句说话便仓卒转身离开。
薛元卿的脚步越走越快,迫切地想离开。
刚刚与少女四目相对,少女一双偏圆的杏眼目光如炬,特别是细看相望时她那略微上挑的眼尾,直教薛元卿喉头一动,心中不禁感叹尤是他在皇城见得再多的绝色佳人,少女亦算排得上号。
少女的脸说不上完美无缺,但那双会说话又勾人的杏眼却是人间绝色,多看一眼便怕自己陷进。
薛元卿的身影在长廊上早已消失不见,周颐安却仍像一座石雕般朝他离开的方向看去。
绿叶在旁提醒:“薛大人已经不在了。”
“我知道,我只是在想东西想得太入迷,你说我明日该穿什么好呢,薛大人约我明日一起出行呢。”
绿叶无语地朝自家小姐一看,明明看上去挺正常的,怎么就有点儿蠢呢,那明明就不是男女相会的场合,是去查案还是查的自家犯罪的案啊……
第二日,刚步出府门,周颐安就感觉自己如履薄冰,明明现在还是初秋,空气却仿如冬月人间。
旁边的冷空气不断传来,让她不自觉颠抖。
朝旁一看,薛元卿依旧一身洁净的白袍,穿得人模人样,一贯的气宇轩昂,就是脸上凝重的表情和身上隐约可见的冷空气赶人千里之外。
今晨左思右想周颐安才选了一条浅粉色的衣裙,她不禁猜测难道是因为她太拖延,所以薛大人等得不耐烦?
见周颐安注视自己,薛元卿问:“周小姐,书肆离这里多远,需要多久才能到?”
明明只是简单的几个字,周颐安却品出了当中咬口切齿之意。
周颐安笑道:“大概是一盏茶的时间罢。”
薛元卿若有所思点点头:“那有劳周小姐了,请马上出发带路。”
周颐安站在前头带路,背后带着丫鬟绿叶、薛元卿及其侍卫林乐,一行四人朝着城南的书肆前进。
绿叶一身绿衣跟在周颐安的后头,偷偷摸摸朝后方看,一个薛大人满脸生人勿近发放冷空气,一个侍卫林乐板着脸,她偷看间还被发现,林乐提着腰间的佩剑,冰冷的目光投向她,吓得绿叶立马转过头,想了想又再转身向林乐做了个鬼脸,然后脚步加快跟上周颐安,不顾后面林乐反应过来便逃之夭夭。
绿叶悄悄凑到自家小姐的耳边:“小姐你知道他们为何要到书肆去吗?”
周颐安皱了皱眉:“绿叶你是傻子么,去书肆当然是买书了。”
见自家小姐居然把自己视为傻,还在那乐嘻嘻带路,绿叶无奈把她拉到一旁,把事实告诉她:“他们是去捉大陈,大陈给小姐卖的那本话本是犯罪物啊!”
周颐安顿时目瞪口呆,大陈有在出售限制的话本她是知道的,毕竟她是常客,但依绿叶所言,她现在是在带薛大人扫大陈的书肆?这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为何停下来?”林乐催促的声音从远至近传来。
周颐安还在想该怎么办呢,她要真带薛大人去扫大陈的场,以后还怎么买话本啊……
书肆离城主府说远不远,现在前方不远处就能看到书肆的门牌“大陈书肆”。
手执折扇的微胖中年男子从书肆步出,向身在远处的他们走来,那正是书肆的老板大陈,像城主府大小姐这种贵客他自是认得的,远远见她步近就率先出来迎接,只是不知周小姐今日为何后头带着一堆人。
周颐安试着对大陈挤眉弄眼以图让他别过来,但大陈显然接收不到她的善意驱赶,很快便来到周颐安等人的面前殷勤笑道:“周小姐,这么快又大驾光临啦,今天我们又新来了一批新话本,保证你满意!”
随着大陈的话语落下,周颐安感觉背后传来的冷空气更浓烈了,看着面前一脸媚笑的书肆老板,她只能转动瞳孔用尽力量扭动脸上的表情,希望借此提醒大陈来者不善:“老板,我今天不是来买话本的。”
大陈折扇扇了好几下,眼神眯成一线显得奸诈极了,城主小姐不是来买话本他是不信的,顾客嘛,欲擒故纵的手法他也是懂的,总得先抛下甜头。
“今日可是来了很多上等货的,你知道的,就像昨日那批。”
一夕话下来,原想城主小姐会高高兴兴的求买,事实却是她的脸上只有阴霾笼罩,这非比寻常的状况大陈终算发现。
周颐安已经面对现实了,虽然她很想救大陈但后头薛大人给予的压力太大了,此时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像是警告般轻轻捏了捏,这一捏就把她心中的义气默默捏走了,闭上眼睛心里默道对不起。
她侧过身子来,让出位置给薛元卿:“老板……这位大人呢,有点事想跟你商讨。”
老板,你自求多福吧,只能帮你到这了。
说罢,周颐安迅速躲到薛元卿身后来。
大陈抬眼看向面前这位大人,一身白衣,一股翩翩公子的感觉油然而生,就是这位大人背后有种源源不断的黑气冒出来,就像一个洞要把所有东西吸进去般。
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一双狭长眼睛眯起,不知为何,大陈感觉在这微笑下藏着毒;就像隔壁茶坊售卖的话梅糖,在话梅的表面裹着一层糖,初尝时会被外层的酸甜迷惑,内核却是无比的苦,一切所见皆是伪装。
在凤凰城开了十多年的书肆,大陈第一次感觉自己要遭了。
大陈的喉头开始干涩起来,额间亦有点点汗水冒起,支吾一会儿终开口问道:“不知这位大人找小人有何贵干?”
大陈书肆。
周颐安和绿叶跟在大陈薛元卿的后头,岂知大陈薛元卿进房就把门关上,而那侍卫林乐更是站在房门外背着身子像个守护神一样挡着,无论二人好说歹说也绝不动摇,开口闭口“这是薛大人的命令”。
被挡在门外不得入,尽管内心多方好奇,也只得愤愤然离开。
两人来到书肆对面的一家路边茶坊,店面仅仅只用简陋的竹木棚子搭建而成,依稀可见只有两三个人坐在露天桌椅堆砌而成的茶座,棚子下站着一个穿着朴素,单单用一根绳索束起头发的女子在砌茶。
周颐安与绿叶就在棚子旁放置的木制桌椅坐下,刚坐下就点了一壶茶,她们坐在最靠近书肆的桌椅,把座椅的位置调整至直直对着书肆,视线紧紧定在书肆的门面。
书肆门前的每一刻每一秒都不放过,两人的眼睛就像要把书肆瞪出洞来。
专注得连有人拉下旁边的椅子坐下也浑然不觉。
“刚刚随大陈进去的人是谁?”束着一头散发的女子拿着一壶茶水放到她们的桌上,放下茶水便拉开桌旁的椅子坐下,“我还未见过,那定当是外省人罢。”
女子在凤凰城自开茶坊已有四五年,说久不久,但像那般有气质之人定是过目不忘,而她肯定从未见过那白衣男子。
听到说话声,周颐安和绿叶连头都没动,视线依旧沿在书肆上:“是皇城派来的人,新任职的城官。”
“原来是那位大人,怪不得一来就向大陈开刀了,真是传言不假啊,这白衣状元当真长得风流潇洒。”
女子砌得一手好茶,无论是凤凰城或是外来人士都喜欢到茶坊来一尝,久而久之就成了个消息流通之地;女子早就知晓新任城官的身分,只是没想到自秦国国君下旨也不过几日,城官便这么快来到边境上任,看来城官“得罪”秦皇的传言是真的。
闻言周颐安转过头来,问道:“阿瑶你知道他?”
阿瑶正是女子的名字,她回道:“薛元卿嘛,这名字皇城谁人不识,刚满二十岁就高中状元,打败了当时的大热门,与其年岁差不多的当今丞相三子徐衡呢!此后就是官途顺利,不知被多少人羡慕,只可惜……”只可惜得罪了秦国皇帝。
阿瑶在重要处停下,周颐安催促道:“之后呢之后呢?”
阿瑶没有说下去,只是朝周颐安笑了笑:“只是一个不重要的传言罢了。”
绿茶也转过头来看着两人,脸无表情:“我替你说下去,这薛元卿品行不端,单靠当朝皇帝的宠爱才把这官当得平顺,更有宫人称目睹两人在皇帝殿前拉拉扯扯,传闻一出没多久皇帝就下令让薛元卿来我们凤凰城当城官。”
“徐衡是有名的才子,薛元卿那会儿拿状元本就很多人不服,大部分人都更愿意相信他与皇帝有染。不过这徐衡也是有节气的,说拿不到状元就不当官了就真没当官回去当个懒散二世祖了。”说完还朝自家小姐一看,她希望这些话能让周颐安明白,薛大人绝非善类,更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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