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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大佬
于安跟着追风后头走,越走越觉得熟悉,这不正是当年晏府所在地?
已经十五年了,当年被求酒之人踏破的门坎,也只剩破门坎,连门口的石狮连出现了龟裂。
追风将司南辰放入晏府内一间还算能住人的地方,那房间内想是被追风收拾过了,总算看起来有些人气了,于安细想了下,这间屋子不正是二娘的闺房么,但随后苦笑了一下,这时想这些有的没的有何用,人死不能复生。
身为晏家人却无酿酒天赋,虽有品酒天赋,却是个三杯倒,可真是讽刺,为活命还不能冠着本姓,何时才能光明正大地说:我乃晏家晏于安!就是那名震江南的酿酒世家晏家!
见追风为司南辰把着脉,故人虽有些轻减,却是容颜依旧,于安问道:“不知师兄中了何毒?”
追风声音轻轻地,语调平淡:“慢性血毒,待发现时,那毒已蔓延全身,无一滴干净的血可用,我习过净血咒,只要一滴血就可净化全身血液。本来用一滴亲人之血就可,可主人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只得求公子了。”
“我晓得了,不知何时开始?”于安这时有些紧张,毕竟关乎性命。
追风揉了揉额头说道:“越早越好。”说完从怀中取出两管细长的空心银锥,扯开司南辰衣襟,对着于安说道:“还请公子将衣服褪去坐在塌前,离我越近越好,五年前主人取血滋养公子心脉时留下了伤口,我就对着旧伤口取血,为免公子过多痛苦,我手法会快些,还请公子及时为自己疗伤。”
于安将凳子搬到塌前,将长袍褪到腰间,挺着胸,五官都皱到了一起,追风转头一看于安这样,有些忍俊不禁,强压下笑意,一脸凝重,将一管银锥对着司南辰胸口红点猛刺了进去,司南辰只闷哼一声就不再动弹,追风再拿起另一管银锥用力刺入于安胸口与司南辰相同的红点,手起锥落之间,于安睁眼时,那银锥已经拔,出来了,这一系统动作只在瞬息之间。
追风将那滴血滴入司南辰心口上插的银锥内,又拔出银锥,对着司南辰胸口几个穴道遍输真气。
原来这就是锥心之痛,追风速度极快,瞬间就取完血,但胸口那小小的一个口子却如无底洞般,将晏于安全身力气抽干,连呼吸都困难起来,痛得全身抖如筛糠,手脚因胸口的疼痛而失去行动能力,一下就瘫倒在地上。
“公子!快运行真气护住心脉!若晚了,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晏于安听到这几句话,马上运起真气,好一会才缓过气来,待伤口不那么疼时才站起来,却闻到一股恶臭,却见追风已经把司南辰扶起坐好,在司南辰后头为他输着真气,而司南辰脸色好了许多,左手中指开了一道口子,那发出恶臭的黑色液体就是从那滴落的,晏于安受不了这气味,整理好衣服按着胸口出去了。
晏家十几年前也算是这一带的大户,卖酒为生,每年开坛,酒香万里。昨日繁华只剩这些残垣断壁,杂草疯长的荒废地方,晏家唯一的活人也连姓都不敢冠上,苟且偷生地当了三年多别人家的奴仆,今时学得一身本事,是该血债血偿了。
只是想不通一个酿酒为生的小家族是做了何事才会被灭族,当年若非管家拼死相护恐怕这世间也无于安其人,管家晏习未透露一言半语就被一箭射死。
线索就此断了,已经过了十五年,从何下手?现在只能看司南辰查到什么,还有司南辰何以要查这一桩灭门案?总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于安见时间差不多了,又踱回那间屋内,屋内那滩黑色液体已经被清理,追风在塌下打坐,司南辰躺着,时不时咳个两声,于安摇头叹息,只得倒一杯水,扶起司南辰,给他喂水。
司南辰握住于安的手将那杯水喝完,躺下后含情脉脉地看着于安,于安顿时打了个寒颤,拍着司南辰的手说道:“师兄先好好休息,我去为你寻些吃食。”
于安正要走时,司南辰反手抓住于安手,于安满脸疑惑地问:“师兄?这是?”
司南辰虚弱地咳了一声说道:“于师弟,我有东西给你。”说完从怀中掏出一颗用红线串着的,小拇指的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珠子放到于安手里。
“师兄,这是何物。”于安捏着那木质珠子有些莫名其妙。
司南辰虚弱地喘着气,正要说时,于安心有不忍,说道:“来日方长,师兄先好好歇息,我明日再来找你。”
于安逃难似地离开了晏府,回到小院关上房门,这才感觉心底塌实了点,对于司南辰,于安总感觉说不上的别扭,又找不到别扭在哪,最后懒得想,往床榻上一趴就睡着了。
翌日,于安被一阵敲门声惊醒,只得拢了下皱巴巴的衣袍,跌跌撞撞地去开门,眯着眼看来人,正是忘忧楼上撞到的面具人,这时那薄唇有了些血色,倒让于安反应过来,试探地叫了声:“师兄?”
那薄薄的嘴唇弯成很好看的弧度:“师弟,我今日是来道谢的。”
于安揉了揉眼,将司南辰请进屋内,又帮其倒了杯茶水,陪坐在一旁发呆,显然是还未睡够。
司南辰呡了一口冰冷的茶水说道:“师弟今日若无事,可陪为兄去一个地方?”
于安迷迷糊糊地应着:“嗯。”
司南辰见他依旧发呆,径直到梳妆台前拿了木梳和头油过来,将于安歪掉的发髻散开,头发理顺后,闻了下头油的味道,茉莉花香的,虽说女气了些,倒也适合于安,这才将于安的发髻束好。
就如五年前受伤时,司南辰也是如此帮于安束发,此时未觉不妥,待司南辰端着一盆水进来时,于安这才反应过来,脸噌地一下就红了,忙上前接过盆子:“师兄,我自己来,有劳师兄了。”
匆匆忙忙洗漱换衣出来后,司南辰正座着品着冒着热气的茶,又拿出一个杯子用茶水烫了下,倒掉残茶,重新倒一杯八分满的茶说道:“师弟,请用茶。”
于安抓了下头,干笑着坐到司南辰对面:“多谢师兄。”
两人半天无言,于安尴尬地咳了一声:“不知师兄是如何找到我的?”
司南辰也不掩饰,直接说:“自然是我让玄幽门分部的人去查的!”
“噗”于安被水呛得连咳了好久,司南辰很自然地拍着于安的背,于安心中跪地咆哮:师兄,你失踪的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堂堂观月峰首席大弟子,居然沦落到魔教,好像是地位还不低,你让师傅情何以堪啊!
于安顺了气后,按住司南辰拍在自己肩上的手说道:“不知师兄缘何要查那晏家的事?”
司南辰抽回手坐回坐位,盯着杯中黄汤出神好久,才缓缓说道:“五年前水莲香死在我的卧室内,导致会仙山内卯药园与观月峰关系开始破裂,虽说水莲香之死与我无关,但有人将脏水泼我身上,我定是要查个清楚,在我越发接近真相时,却被心魔侵了身,这才导致入魔。”
于安恍然大悟,原来当年司南辰走火入魔是这原由,但魔气为重,心魔是如何到了万丈高的会仙山,就算心魔真有法子上了仙山,那也该是气若游丝,一个巴掌能扇飞好远。
“以师兄之能,怎么会让心魔有机可乘?”
“你可别忘了,主人为公子割魂入药才致魂魄不全,那被水莲香带上仙山的心魔才能趁机而入,虽说补全了魂魄,却是污秽之物,自然才会入魔,主人为防心志迷失伤人伤自,就从断松崖上跳下,若非命大,只怕……”
追风提着银白长剑,径直走到司南辰身边站定。
“追风!”司南辰皱眉喝斥了下追风,追风哼了声,噘嘴不言。
于安低头沉默不语,他不明白这司南辰为何为他做到这种地步,十岁家逢大难后与人相处都不付真心,防着人护着自己。
其实于安并不太愿意接近司南辰的,这人从自己一入观月峰未正式拜师前就将自己的伪装揭得一点不剩,使得面对此人时,总觉得自己光裸着身子,有强烈的羞耻感,极其不自在。
当知道司南辰跳崖后,伤心的同时也松了口气,多年未见,那不自在的感觉还在。
“师弟无需在意,就如当年为兄所说既是同门,相伴百年之人必是最亲之人,既然是亲人,自然要以命相护。”
“师兄……”于安眼含热泪抓住司南辰的手,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世间能有几人可以以命护他晏于安,十五年来今天应是第一次打开心扉,被护着竟是如此温暖。
司南辰也只笑笑,像是想起什么事,问道:“师弟,我昨日给你的珠子,你可有发现?”
于安从怀中掏出那颗木珠,看了好一会才说:“这到底是何物?”
司南辰接过那木珠说道:“此珠就是晏家被灭门及我被设计的原因。”
“此话从何说起?”于安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丑得要死的木珠,却完全看不出什么。
司南辰说道:“这珠子被他们称为钥匙,正是从晏家那抢来的。当年我隐隐觉得水莲香有意接近我,对她有些防备,直至她死在我卧室内,当时她手中正是此珠。”
于安思索了会问道:“师兄是如何得知这珠子出自己晏家?”
“那水莲香死后,我在其他人未发现之前,潜入其闺房内查探过一番,你道我发现了何物?”
“何物?”
司南辰从怀中拿出一本旧册子,封皮未提字,全本泛黄还遍布虫洞。
于安接过册子翻开,第二页上书:吾名晏瑟,误入仙境,境中有桃仙,赠花一枝,常开不败,入酒醇香。若复入仙境,务必赠仙一坛伴君醉。
第三页开始全是酿酒心得,从头到尾一句也没提到木珠,于安疑惑更胜:“这册上未提那木珠半个字,师兄是从何得知晏家就是因此遭难?”
司南辰道:“你且闻下这珠子为何木所制?”边说边将木珠拿到于安鼻下。
于安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闻了下:“桃木?但这也有些太牵强了,我身为晏家人,虽说家族隐秘不会对一个十岁小儿说明,但我早慧,父亲能与我说的都与我一一说明,却从没听过这晏瑟之名也没见过这木珠。”
“关于这段隐秘之事,我养好伤后去了趟渔泽,请教了下渔泽湖的湖神,湖神虽对此不不清楚,却清楚记得晏瑟乃三百年前的酿酒大师,更有那坛伴君醉名胜天下,但自晏瑟仙逝之后,晏家再无人能酿出那坛伴君醉。”
“湖神?”渔泽湖还有湖神坐镇?
司南辰淡然一笑:“湖神虽为妖族,但也保了一方风调雨顺,担得起湖神之名,今日我正是想带师弟去见见那湖神。”
“好!”于安满口答应,观月峰修的是因缘,与妖同修仙缘,对于妖族之事自然非常上心,但又想到要陪商华年去找酒,道:“师兄可等我一会,我前日里遇到一人,答应陪他去找酒,那酒未找到,我先去与他告个假。”
“去吧。”
待于安出门,司南辰若有所思地在自己的指尖划一道小口子,将血滴入木珠之上,那滴血全数渗入木珠中,而木珠竟在吸了血后发出一阵红光。
司南辰捏着木珠闭眼运了会气,却完全没发现,直至于安归来,向于安招了招手:“师弟过来。”
于安一脸茫然地走到司南辰前面,司南辰站起来将木珠带到于安脖子上,又将木珠藏进衣襟内柔声说道:“这算是物归原主了,可别被人抢了,晏于安师弟。”
那句话是贴着于安的耳朵说了,引得于安打了一阵冷颤,唰地一下,面皮发红发烫,于安双手按着脸颊退后一步说道:“多谢师兄,我们几时出发?”
好像对不对世人为自己冠本姓已然没那么重要了,这人知道就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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