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毁弃重来
“愣着做甚么?明日虽是朕大婚,只是朕的妻子身体抱恙,再加上朕并不喜欢受人摆布”。
独孤珩手指着殿堂内这一片如烈火般的大红,“这些还有那些,朕看着都刺眼,朕就是要毁弃重来。”
上佩官正沉浸在前世大婚满目红绸的场景,思绪却猝不及防叫独孤珩的催促唤醒。
她被指派将贴于各处雕刻精美的大红双喜扯下,指尖却在触到雕花的金丝楠木多宝阁感到了异样。
她摸到格子里喜字压着的——是前世独孤珩送她的及笄礼,一柄镶着鸽血石的匕首。
匕首下面压着一小纸条,上面有一行楷体小字:明日辰时,西角门。
上官佩疑惑地捏着字条,在身后脚步靠近之时立即塞进袖袋。
她抚着上面的纹路,回忆着前世独孤珩送她礼物,她喜笑颜开的情景。
前世,她不爱钗环胭脂,就喜欢收集趁手的短剑匕首双节棍等习武防身之物。
“陛下,上官太尉在宫门外求见。”
身后响起了张公公的声音,上官佩顿时浑身紧绷,一想到,前世就是让这个死太监动手勒死的,虽然他也是奉狗皇帝的命令动手的,脖颈处似乎又泛起疼痛,她顿时恨不得上前将这死太监大卸八块。
当然,此时恨规恨,当下更担心的却是父亲今晚的进宫之举。
父亲应该是发现自己不在闺房内,而她又是不声不响闯进宫里,肯定是引起他担忧不得安寝,这才连夜赶到宫门外求见,她突然为自己的鲁莽而心下忐忑。
只是既来之,若不趁时机成熟,取下独孤珩的项上人头,就此罢手,回家去,她更会寝食难安。
算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朕不想见,有话明日再说。”
独孤珩拒绝了上官敬的求见,一转身,又指着大殿内所有的龙麟卫说道,“你们都出去。”
“是,陛下。”
龙麟卫退了出去。
四周静了下来,独孤珩缓步踱到上官佩身边,拍着她的肩头说道,“阿佩,朕根基未稳,并不喜欢如此草率的大婚,连带着,就觉得这里的大红,看上去都是一片刺目,这里就交给你了,你给朕好好的,将所有这些碍眼的东西都毁弃掉,不必替朕心疼,朕觉得,只有将这些扰乱心神的都清理掉,朕的心中才不会总是觉得堵得慌。”
“奴婢遵命,陛下。”
上官佩拱手行礼道。
“朕乏了,先回寝殿了。你处理完即可回去歇着。”
独孤珩向着殿门外走去。
“是,陛下。”
上官佩回道。
她回头看着他一身玄色绣金丝龙袍,由几个宫人内监簇拥着融进夜色里,头一次在心底,感觉他与前世的记忆有点不同。
他是怎么跟她想到一处的,想要将这里所有的大红,通通毁弃掉。
眼前的昭阳殿是前世两人的婚房,这处宫殿带给她非常痛苦的回忆。
她就是在这里面,被一封圣旨宣布,上官氏一族通敌叛国,欲图谋反,上官氏全族灭,上官佩废除皇后尊位,打入冷宫。
往事历历,虽然恨意难消,但是她觉得独孤珩这狗皇帝说得对,只有将碍眼的除去,才不会让心头堵得慌。
既然暂时没有时机杀了他,那就先毁弃这些伤心痛苦之物。
她取出匕首,对着这满殿的物品就是一阵泄愤似的讨伐。
次日朔望大朝
在勤政殿,独孤珩冕旒下的目光扫过丹墀,上官敬的身子并未出现在武官左首之位。
金銮殿上,张公公尖细的声音,引着文武百官屏息听着他的宣读:“……上官氏既染沉疴,着移居甘泉宫静养,非诏不得出……”
“陛下!”
镇国将军李诏突然出列,“臣今晨见太尉车驾往太庙去了,说是要告罪于先祖……”
他的话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喧哗。
众臣朝殿门侧目而视,只见上官敬素服散发,额间系着刺目白绫,双手捧着先帝御赐的丹书铁券直闯金殿:“陛下,臣女昨夜在府中不见踪影,敢问陛下,甘泉宫里躺着的究竟是谁!”
“太尉这是要抗旨?”
上官敬单膝跪地。
“臣不敢,但臣思女心切。”
独孤珩懒懒支颐,"不如让太医说说,甘泉宫里,令千金究竟得了什么病?”
“传太医进殿。”
太医一路小跑进殿,来到丹墀之下,他顾不上擦去额上汗滴,便立即抖如筛糠跪地禀报,“回陛下,上官女是、是得了女子隐疾……”
“隐疾?”
上官敬听闻,突然撕开衣袖,露出臂上狰狞刀疤,“当年先帝亲征南蛮,便是老臣这般‘隐疾’换的粮草!”
他从怀中掏出卷轴,“这是先帝赐婚诏书,上面可没说能因‘隐疾’废后!”
独孤珩眯起眼,看着卷轴边缘的焦痕——果然,这老狐狸早防着这一手,竟将赐婚诏书藏于太庙长明灯内。
“报——!”
羽林卫突然疾奔入殿,“玉泉宫走水!有宫人看见……看见上官女在火中……”
“快……还不去救火!”
“……是……臣女?佩儿……”
勤政殿内顿时乱作一团,上官敬更是及时推开众人,率先朝甘泉宫奔去。
身后的独孤珩立于金銮殿上,唇角露出狡黠的笑意。
西角门
上官佩按照纸条小字的指引来到西角门时,便远远望见甘泉宫在一片冲天火光中,还未回过神来,西角门就被人落了铜锁,她感觉不妙就将手中匕首抵在守门太监颈间:"让我出去。"
"嘘,别声张"。小太监突然压低声音,"主子让奴婢转交这个。"
她翻开层层叠叠的油纸包,见油纸包中央躺着的,是块沾着桂花糖的栗子糕,她忽地想起,这是唯有冷宫那棵老桂树才能开出这样香气扑鼻的桂花。
上官佩闻着熟悉的桂花香,思绪又回到了前世的冷宫……
此时此刻,她的父亲为了她,正与皇帝在御书房内对峙着。
鎏金狻猊炉腾起龙涎香雾,独孤珩斜倚在龙椅上,指尖把玩着一柄镶红宝石的匕首——正是昨夜从上官佩腰间夺下的凶器。
上官敬的白袍下摆还沾着太庙香灰,他目光如刀剐过独孤珩手中这柄女儿常年练手用的匕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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