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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二章
二
“你怎么可以这样!”
“小——我哥说,你这些药都是假的,吃了只会害人!”差点就说出小姐来,幸而收住了口,小莲看着对面那正发火的人不客气地说着。
“你,你——”
“你什么你啊,我哥说的就比你对。”小莲是越发佩服自己现在的这位小姐,尽管小姐从来不让她这么称呼。自从小姐带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冷府里出来,接下来,小姐的一切都让她不懂怎么说才好,她觉的小姐就是神仙。
“你,你——”
“小莲,你就别气他了,他是个药呆子,你把它们丢了,还不要了他命。”一旁择药的人加了进来附和道,“你与他计较什么。”
“娘——”
“好了,阿晗,你出去外面看看,你爹歇了没,歇着就叫他进来吃饭,一把老骨头还学年青人,你楞在那做什么,还不快去!”
忿忿地看着这两人,乔晗只得出去了。
“小莲,你在做什么啊?”“刚才只是闹着玩的,不把这些捡起来,让我哥知道了,非怪我不懂礼数不可。”小莲一面拣着刚才丢的草药一面说。
“唉,也难为岳贤了,将来你可要嫁个好人家,好好报答他啊。”
小莲的脸顿时红了,只是嘟囔了句:“苏婶婶就别拿我说笑。”话还没说完,人已躲进屋去了。见她这样,苏梅见她这样,不由笑了起来。
“小莲。”本是躲在屋里的小莲忽然听到小姐唤她,忙出来。
“小——哥,什么事啊?”
“路过时见有人卖着胭脂,成色不错,就买了来给你。”岳贤笑着将盒胭脂递给小莲。
“苏婶婶配给我的我还没用完呢,哥,你花这钱做什么?”
“来,让我看看,唷,这可是西域来的上好胭脂,阿贤,你怎么忽然去买了这么这么贵的东西,”苏梅拿过胭脂,仔细看了看,便笑着对岳贤说,“年青人啊,有了些许个钱,也不知存着,日后要是成了家,可怎么办?”
笑了下,岳贤淡淡地说了句:“以后再说吧。”
“唉,总是拖着,哪天才算以后啊。”苏梅是着实替岳贤操心,她家那药呆子都有人上来求亲过,而岳贤要模样有模样,医术和她老头子是有的比的,怎就没人来问过。也不知是媒婆瞎了眼了,还是这岳贤本身就有问题。只是这岳贤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是个标致人儿,除却声音软了些,哪挑的出什么毛病。她若是有个女儿,定是要将她配给他。可惜只有个乔晗,镇日迷些药,九头牛都扯不出来。
笑笑,岳贤并不说话,只是回自己的屋子去了。
方才在街上要回来时,竟遇见冷子涵,他似乎是认出她来,眼看他是要过来,慌忙中只得躲进一家香粉店里,被追着买了样东西,待付了钱出来才发现竟买的是盒胭脂,诊金也去了大半,幸而是到了个大户人家出诊,否则是连那胭脂也怕是付不起了。
只是他为什么会到苏州来?
也许是些商务上的事吧,绝不是为了韩兰若,更不可能是为了她。
解开发带,任一头长发如瀑泄下。闭上眼,深呼吸了一下,悠然重新将头发梳了回去。
现在她是岳贤,日子过的平静。
她对现在的日子已是满意,顺其自然就好了。小莲的事是她现在关心的,其余的似乎都不是什么可在乎的。
这样就好了,平静安宁。
是看见她了。
她一如昔日他见过的样子,淡淡然如同这人世的一抹月影,纵是穿着男装,也只是显的她清泠。走了过去,她却忽然消失在了人群里。
确定不是看错了眼,亦不是幻觉,只是人来人往无处可寻。
“少爷,你在找什么啊?”自打少夫人离家不知所踪后,少爷便换了个人似的,冷依然冷着,只是冷的漫不经心,脾气也暴躁了些。人都说是好事,总比那千年化不开的冰脸好些。只是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从未出现过。
“没什么,走吧。”也许是看错了。
“对了,少爷,刚才我看见三小姐的丫鬟绿儿了。”忽然想了起来,随从忙说。
“绿儿?”这么说来,那人也是到了苏州?!
“是,只是没见到凝雪小姐。”
看了周围,一眼就瞥见那本该在南京城的人,冷子涵走了过去,那人也不走开,像是在专程等他过去。
“你怎么到苏州来了?”语气仍是冰冷。
“这个——你还真是笨,我在你面前来来回回走了多次,仍是没被你瞧见,只好故意叫绿儿到你面前,看看你是认的我不?”撇开话题,冷凝雪笑盈盈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苏州?”并不理会她,子涵淡淡地问了句。
“掐掐脚趾头也知道你在苏州了,还要谁来告诉我么?”依然笑着,丝毫不惧冷子涵的脸色愈发难看。“正好,近日我要去南京,你也出来多日,与我一道回去。”子涵似是随口说了句,对面凝雪的脸色顿时变了。
“你,你先去就好了,我又不急。”
“伯父和婶娘应该是很着急你才是吧。”“冷子涵!”斜睨了他一眼,凝雪脸上的气势是不会输给他,“你要是敢在我爹娘面前说什么关于我的只言片语,那我告诉你,咱们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我无所谓。”声音仍不见有温度。
“你——”“小姐,我们还是——”“你懂什么啊,绿儿,我就不信,我就——哎,冷子涵!”这家伙,又丢下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少爷,这样丢下凝雪小姐好么?”
“她会跟上的。”子涵熟知凝雪的脾气,闹闹就该来了。
等到了苏州的宅子时,凝雪仍是没有跟来,真是个惹事的人。派了人出去,让她早些回来,若是在外面惹了事,不知又要结下多少仇家。
派出去的人是回来,却只带回了绿儿。
那绿儿显然是吓坏了,久久才复过来,颤抖不已。问她多遍,才知那惹事的主儿在来苏州的路上把一伙人好好地耍了一通,直惹的他人鸡犬不宁才溜之大吉。这回是在苏州撞见,当然是要将这主儿抓去好好教训一番。那主儿倒也明白何为担当,叫绿儿先逃走,一人去应付。拳脚功夫本就三流,又加那么多人一起上来,哪里对付的过去,自然是被逮住了。可怜绿儿躲在角落,不敢出声,待他们走了才敢回来。
“涵少爷,你救救小姐啊,小姐她,她——”说到后面,绿儿哭了出来,“那伙人是小姐的死对头,早在南京小姐就耍过他们多次了,这次他们是不会饶了小姐饿。少爷,小姐平时就对我很好,求求你,救救小姐吧,求求你,求求你了。”说着说着,绿儿跪下去磕头求道,指望冷子涵发发善心。
“她自己惹的祸她自己收拾去,你何必磕破头。”话是冷的。
“少爷——”绿儿错愕地看着他,一时间不敢相信,她知道少爷素来是冷冷的,只是没想过会是这样无情。
“带她下去休息。”
“少爷——”“你要逆我的话么?”说话的人只好吞下话去,带了绿儿离开。
凝雪在南京的对头除了那人,就不会有别人。她素来爱玩,玩心一大就不知天高地厚,在南京还有她父亲为她收拾着,还没惹出什么大事。现在在这,只有他了。只是那人什么时候来的苏州?
微皱了皱眉,忽然仆人进来通传说是门外有人投了封信给他。拆了信,一看,果然是他,眸间冰霜又起,吩咐了下人备马,是要去“拜访”他了。
乔大夫出诊去了,馆里的大夫只剩了她一人。
馆里自是人来不少,都是冲着乔大夫来的。对她是将信将疑的,只是来了亦不想白来一趟,便让她看了。虽是相信自己的医术,悠然还是仔细地一一替他们诊治着。医者父母心,她自是不会马虎的。
将最后一个病人送走,算了下,乔大夫也该回来,悠然不由舒了口气。
是有些累了。正打算进后堂的宅子去,忽然从门口急匆匆跑进了一人。
“乔大夫,乔大夫在哪?”气还未喘匀,来人便大声嚷道,看来事情很急。
“乔大夫出诊去了,你有什么事?”“什么,出诊去了,这,这可怎么办才好。”本已是一头汗,现在更是急的汗如雨下。
“乔大夫一会就会回来,你可以等一下。”“等,要等多久,这,这——”“病人怎样了?”忽然,李掌柜插了句进来,“实在是急,你让岳大夫去吧,岳大夫的医生也是不错的。”“岳大夫在哪?”那人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岳大夫揪出来,只是不曾想身边的人便是。
“就是与你说话的人。”“他?掌柜,你莫与我说笑了,这人——”“我叫岳贤。”悠然补了句。“你信我的话吧,我这把年纪,犯得着诓人么?”李掌柜不遗余力的替悠然做着担保,倒让悠然有几分感动,不由对他笑了下。
“那,那你先和我去吧,待会我再让人请乔大夫过去,也好有个底。”他说的是让人生气,悠然并不放在心上,现在还是赶紧去看病人的情况是怎样才好,要是耽误,岂不是害了人。简单收拾了一下,悠然便和那人出了医馆。
外面已备了车子,就待他们上去。
到了目的地,是所苏州常见的园子。虽比不得数百年的精心营造,倒也别致。
一下马车,就有人来接她了,将她引到了一处房屋。
门口有个红衣女子来回走了多次,见她来了,一张脸顿时活了过来,那是张倾城的脸。
“你就是乔大夫吧,你快进去看看,二哥他——”她忽然停了不说,只是看着悠然,“乔大夫,你医术高明,还烦你替二哥仔细看看。”
本想说自己是岳贤,又怕眼前这人儿怀疑自己,索性就当自己是乔大夫了,悠然开口说:“人呢?”“在屋里,你随我来。”
竟是他!
楞了一下,悠然很快平了气息,仔细地看着他的面色。
躺在床上的正是冷子涵,他的脸色苍白,双眸紧闭,呼吸亦是急促,唇色略显紫色,似是中毒了。悠然仔细替他把了脉,思量许久,断定他是中毒了,只是不知中的是什么毒,她对毒物的研究还算不错,只是这次真的不知从何判断。
“他今天吃了什么东西?”
“没,没有啊,只是回来后就变成了这样。”
“那有受过什么伤么?”悠然看着那红衣女子,问道。“也没有啊,乔大夫,我二哥是怎么了?”“我想他是中毒了。”“中毒?”女子错愕地看着她,忽地像明白了什么,口里却还是说着,“怎么会呢,乔大夫,你可是判清楚了。”
“你是知道他是如何中毒的吧。”看了她一眼,悠然平静地道,“我能做的只是暂减缓他体内毒素的扩散,你如果想救他,最好是尽快找到解毒剂。”
“乔——果然是乔大夫,好吧,我知道了,那二哥就交给你了,我很快就回来。”说罢,她飞身离开。
皱了皱眉,悠然从药箱里取出了银针,想了想,让人扶起他,褪去他的上衣,仔细替他施针,这样也只能暂且压住了毒性发作,是撑不了几个小时的。
“乔大夫,这样就可以了么?”扶住自己的少爷,人无比关心地问。
摇了摇头,眸间是担忧之色,悠然说:“只是暂时压下去了,是得等她回来,希望她来得及。”采的是一般的抑制毒素在体内扩散,只希望解毒剂能尽快送来。
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等待。
声音,是那个声音。
是她!
想睁开眼来,只觉浑身无力,连抬起眼的力气都无。
终于,声音远了,消失的无影无踪。
“冷子涵,你可算醒了,睡了这么久,天都黒了。”方睁开眼,看见的便是凝雪,听见的便是她一贯的饶舌,“你这样可是——”“你怎么在我房里?”坐了起来,面色冷寂,他看着她,声音是惯来的冰冷。
“你不记得啦,”凝雪无辜地看着他,“二哥,你的记性这么差啊,刘毅不是请你今晚去赴宴的么,你从刘毅处回来便回房睡了,也不醒,我只好来唤你了。”
她说的确实没错,他看了信便去刘毅住的地方寻她,没想到她却与刘毅倒是聊的不亦悦乎。见他来,刘毅神色倒也不改,反是他,是被算计过来。
要离开,凝雪却与刘毅约了今晚在这小聚,若是这样倒也与他无关,凝雪却将他扯上,只是冷言拒绝,断无凝雪说的应约之事。
“你可以出去了。”“哎,你快换衣裳,总要有些诚意吧。”凝雪不依不饶。
“你若想早些回南京,我可以成全。”
听他这么说,凝雪也只好出去了。待到出门时,心上那块石头才下了地。
这样胡搅蛮缠也是为了盖住些事情,这样他就不会知道遭人暗算了。是见识过他的冷绝,这样瞒着也是为了不祸及无辜。毒不是刘毅下的,却来自他家门下,幸好如此,才有了解药救他。他若知道,必是不会放过刘毅的。纵然刘毅是无辜的。
下毒的人也找到了,是那送茶来的仆人,已经逃走了。背后那人是谁,是无法知道了。
其实在街上那些人来请她时,她只是让碧儿先回去,谁知那丫头竟以为是要让她逃走,哭着不肯离开,把她塞到墙角,告诉她再出声就小命难保。本也是半玩笑的话,那丫头吓坏了,一动都不敢动。这样也好,省的她多费口舌。
至于那些来苏州路上的事,那丫头从未看清楚过,她也不曾解释。
只是刘毅与她玩着罢了,她也输了几盘,不过最后是大获全胜。至于鸡飞狗跳一说,那也是夸张了些。绿儿丫头实在是——令她头疼。
也幸好刘毅替她一路掩饰着,才躲过了些她爹娘的“眼线”。而刘毅这一路南下自然是为了某人,可惜某人不知。
大概是仍以为她与刘毅仍是死对头吧,年少的事,等长大了还一样认真么?
此事到此吧,她已告诉了宅子里所有的人,必要守口如瓶,否则她是绝不会手软。
说是说,真露了,她亦不会将他们如何,只是能扛几天是几天吧。
叹了口气,凝雪让绿儿跟着,这丫头的嘴儿没个谱,还是带着身边安全些,免的事情早早泄了出去,那冷子涵还不先将她大卸八块才怪。出了大门,上了车,便去找刘毅了。
不管怎样,还是要找出那指使的人,他这次是失手了,本要害的应是刘毅。如果没错,应是刘家的人做的,那毒药是近日方制的,刘毅离开南京时也只是备了几颗解药,想不到竟会派上用场。刘毅身为门主,果然不易。
还没到刘毅的住处,绿儿已是瞌睡连连。
真是糊涂了,带了她出来,只是自小习惯了,似也无所谓了。
笑了一下,脸色却是凝重,也许这趟远门不该出。
凝雪是料得到她是没办法将事情瞒住她的二哥,冷子涵。她也只是想将事情拖一天是一天,先将幕后的人找出来,那时若他真知道,也不会追究到刘毅身上。
她却没料到冷子涵只在当晚便知道了事实,毕竟事情太匆忙了些,交代再仔细也是会有漏洞,何况那仆人也多是忠心的当然是要为冷子涵考虑的。
她更没想到的是,子涵对她和刘毅所瞒的事并不放在心上。若她亲眼看见子涵得知是她命令瞒了他中毒的事,只是说了句“知道了”必是要大吃一惊。
可惜她是没亲眼看见。
其实只是为了一个人,那上门的大夫乔庸。
听仆人形容,那乔庸应是她了,那般清泠的人物除去她他实在是想不出有第二个人来。她果然如他意料中的聪明,来到了苏州成了大夫,这样的确是逃过他的视线。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是不会再次让她从他身边离开。
聚和医馆,就是这里了。
“阿贤呢?”
“有个孙夫人请了他过去,一时半会回不来。”头也不抬一下,乔晗含糊地说了句。
“这样啊,你娘呢?”
“和小莲出去了,说是芸彩坊新到了些绣品,去看看。”老实地答着。
“也真是娘儿家,整日只知这事。”皱了下眉,乔大夫正要回屋里去,一个徒弟跑了来,似乎有急事。“怎么了,跑的这么慌张?”“师父,馆,馆里来了个人,指明要见你。”
这也只是见小事,用的着如此慌张么。说了徒弟几句,乔大夫便出去了。
是个青年,与乔晗差不多高,人长的是清俊,只是给人一身清冷之感。
“是你找我么?”
“不是,我找的是另一位乔庸大夫。”
“老朽便是姓乔庸,馆中再无第二个乔庸。”乔大夫看着他,仍是和气。
“果真没有?”“如果我的话你不信,你大可以问这馆中的人,看我说的是真是假。”乔大夫不由对这青年生了几分好奇。
“打扰了。”声音是冰冷的,倒也算有礼。
说罢,他转身即走。
虽是觉的奇怪,但乔大夫也没去深究,亦没叫住他。
“少爷——”“走吧。”那乔庸不是他想找的人。
马车刚走,一个书生打扮的人进了医馆,正是岳贤。
“小姐——”
“怎么了?”虽与她说过不必这样称呼自己小姐,可小莲改不了口,悠然也拿她没办法。“我们以后都要在苏州这样呆着么?”现在没人了,小莲才敢向小姐说些话。
“你烦了么?”悠然笑着问她。
“不是,小——我觉的这样的话,小姐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办?”今天听了苏婶婶的话,小莲便开始操心起小姐的事了,小姐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啊。
“你是担心我日后孤家寡人么?”
“不,不是!”小莲忙摇了摇头,认真地说着,“小姐,小莲只是怕你这样下去误了自己的大事了。”
“小莲,那你呢?”“小姐在哪我就到哪!”小莲点了点头,坚定地说。微微一笑,悠然说:“你就这样陪我到老啊?”“嗯。”笑笑,悠然不再说话。
按这时的标准,小莲也该嫁了。
还是留她两年吧,待小莲寻到那能陪她一生的人,适时了就让她嫁出去吧。
她不需要小莲一辈子陪着她,她是不属于这个时代,就算是遇上了,迟早也是分开。
一个人活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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