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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
莫里斯跟喻源从制药厂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慢慢变黑了,因为制药厂的污染比较大,这附近基本上没有别的人家居住,空空旷旷一块地只能听到风声和隐隐的机器轮转的声音,莫里斯拿出手机开始给安齐打电话,打了两遍都没人接,只好收起手机,却发现喻源正在看着他,“怎么了?”
“你是发现什么了吗?”喻源问道,“你让我问那么多,是觉得这是熟人作案?”
“这么说吧,你还记得安齐拿过来关于方芳的照片吗?”莫里斯问道。
喻源想了想,“记得,满地都是血,还有摔碎的东西和花,这是不是正好说明凶手跟被害人发生了争执,然后激情杀人?”
“看起来像是争执之后激情杀人没错,但又有点不一样。”莫里斯想了想之后问道,“你知道现在养一个孩子要花多少钱吗?”
“这我去哪知道去。”喻源哭笑不得。
“制药厂的工作氛围你刚刚也是看过的,如果不好好工作就会被裁员,为了保住这份工作连休息时间都要轮班倒,一天上着十几个小时的班,挣着三四千的收入,又要供孩子读书,又要维持一家人的生活开支,在这样一个大城市里,如果是你你会觉得生活压力大吗?”
“那是肯定的。”喻源说道。
莫里斯又问道,“可即便是这样,他都没有让他的爱人出去工作,说明他非常爱自己的家庭,之前安齐也说过了,程东强是一个能吃苦的老实人,而从他的体型和发型来看,他甚至可能有些木讷,闲暇时间应该喜欢宅在家里,从尸体被剖开的地方看,虽然已经开始腐坏,但还是能看出他平时很注意养生,不抽烟不喝酒,很有老年人的生活风范,但是方芳明显是一个妆容精致喜欢打扮的女人,无论是穿着还是生活习惯都跟程东强有很大差别,那么试问这样一个男人怎么会想到要给结婚十几年的妻子送花?”
“也许是方芳自己买的呢?”
“不会。”莫里斯说道,“这些花被打翻之前都是精心呵护过的,可以看得出是在花店仔细挑选过,从照片上看,一些花还插在摔成半截的小花瓶里,这个花瓶的大小对于这些花来说并不合适,而方芳却没有剪掉花枝,相反她把它放在进门最显眼的地方,这是种炫耀和喜爱,她宁愿选这个花瓶也不愿意剪短花枝是因为她想让这些花活的时间更长一些,如果是自己买的,那么她应该希望这些花能为整个屋子添些亮色,就算谢了也可以再换新的,如此看来,这些花一定是某人送的。”
那张照片喻源也是看过的,但他丝毫没有想到这些,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莫里斯可能是个对细节把握非常彻底的人,不然也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能知道自己刚出狱不久,但他还是感到很惊讶,这像是一种天赋,莫里斯在跟他分析的时候总有种特别的光彩,让他忍不住思考,什么样的家庭和生活氛围才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也让他更想了解莫里斯。
喻源也不傻,莫里斯分析了这么多他当然也清楚了,“你的意思是方芳可能出轨了。”
“嗯,这一点只要安齐去方芳家附近的花店询问一下应该就会有结果。”
“你怀疑方芳是被她的情人杀死的,所以才说是熟人作案吗?”喻源问道,“方芳和他的情人发生了口角错手杀了对方,正巧这个时候程东强回来了,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也把他灭口了,这是不是能说通?”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们沿着制药厂一路走来都没发现有出租车经过,在夜色中喻源看不清莫里斯的表情,但他知道对方肯定是在思考什么,莫里斯总是很难以捉摸。
“你还记得方芳是怎么死的吗?”莫里斯看着他用手比划着,“从背后一刀上去,如果两个人正在争吵,那他们应该是面对着的而不是背对,现场的照片里能看到地上有很多花瓶碎片之类的,但其实这些不是因为争吵太过激动,而是事后故意摔得,大多数血都沾在碎片底部和边角,就是为了造成一种激情杀人的错觉。”
“这是为什么啊?”喻源有些搞不懂,“嫁祸给程东强吗?”
莫里斯笑了笑,“在之前就有邻居听到他们家经常会有争吵的声音,故意造成这种假象形成定性思维,警方只要找邻居问一问就很清楚了,无论如何程东强的嫌疑都是抹不掉的,但问题就出在程东强也死了,这就明确表示有至少第三个人的存在……”
正说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安齐的名字在手机上来回闪烁,莫里斯接起电话简单跟他说了下制药厂的情况,然后让他找人查一下刘世宇这个人,方芳作为家庭主妇,为数不多的爱好也就是跟妹妹逛街,如果她出轨的对象是通过她妹妹或者逛街认识的,那么她就需要经常性的外出才对,而不是把人领回家里,这个人如果能到他们家里来,那就说明起码程东强是认识他的,这样一来这个所谓的旧识就有很大嫌疑了,挂掉电话之前莫里斯也不忘叫安齐开车过来接他们,等这个案件结束了,他一定要叫喻源去学车。
半个小时之后安齐开着车过来了,是一辆满大街都能看到的黑色大众,只要开进车道眨眼就能盯丢,安齐刚换上车的时候还有点小得意,他以后就是去盯梢都不会轻易被发现了,而莫里斯则忍不住打击他,所以很多罪犯也喜欢用这车,安齐白了他一眼,欢欢喜喜的把车钥匙挂在其他钥匙扣上,而后来他就因为躲在车里盯梢被巡警看到,以为他意图不轨差点闹大打草惊蛇,自此之后这辆车就成了外出旅行居家生活的好帮手以及莫里斯的专属滴滴,安齐再没用过他去盯梢。
“你明天有什么打算,我开车送你们?”安齐问道。
“不了。”莫里斯摇摇头,“我打算明天带喻源去看看程睿,你去好好查查刘世宇,一定有一个理由是他能够经常进出方芳家的,你跟他谈谈,现在关于他和方芳的关系也只是我们猜测的,我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也许之前推断的也不都是正确的。”
“那行,你们注意安全。”安茜说道。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喻源做了点简单的宵夜端上楼时,莫里斯正擦着头发看资料,手边还摆着好几本厚重的书,喻源不想打扰他,将碗放到他的桌上,估摸着过几分钟再上来提醒他一下,免得粥凉了,等喻源下楼之后,莫里斯抬起头放下手里的资料端起了粥,他之前的那些助理们可没有一个这么细心,喻源有一颗跟外在不符合的温柔的心,莫里斯笑了笑,快速喝掉粥继续看资料,十五分钟后喻源上来收碗,顺便提醒他早点休息,才给这忙碌的一天画上句号。
喻源躺在休息室的床上睡的昏昏沉沉,他的梦里千奇百怪,有他两三岁拉着妈妈想要个妹妹的时候,有他打架斗殴被校方叫家长的时候,有他在狱里劳作的时候,有他坐在莫里斯旁边看书的时候,突然画面一转,一个双眼无神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笑的瘆人,此时从她身后走出来四个人影,他被挖了双眼的丈夫指着另一个女人身后的瘦弱男孩大声呵斥,还有一个在一旁围观的人,一会拉一把这个女人,一会拉一把孩子,就在几人拉拉扯扯间,突然所有人一齐回头看向喻源,一瞬间让他感到有些脊背发凉,随后五个人影扯出了一个奇怪的笑脸,喻源猛地惊醒,发现莫里斯正在他的床前叫他。
“好点了吗?”莫里斯把毛巾搭在他的额头,“我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下楼之后发现你在说什么,做噩梦了?”
“嗯。”喻源心有余悸的点点头,“我之前见过那个女人,就是我被你带回来那天,我在车站的时候遇到两个女人,香水味很刺鼻,她当时就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说什么最近的天气很糟糕之类的抱怨,我刚刚梦到他们了,他们五个人冲我怪笑我就醒了。”
莫里斯刚想说些什么安慰他,就听到书吧的门再次被人敲响,一下一下的“咚咚”声直扣在喻源心上,他一下子就从床上翻了起来,拉着莫里斯往楼上推,然后自己从休息室拿了根扫把小心翼翼的去开门,莫里斯刚想下来跟他一起,就被喻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撇了撇嘴用口型跟他表示,“我是老板。”
这种关头喻源才不管他是不是老板,就莫里斯那两下,还是别去送人头了,书吧没有卷帘门,只有一个带防盗链的欧式木门,从门镜往外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来人,喻源挂着防盗链打开了门,门外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夜风吹的人一身鸡皮疙瘩,就在喻源纳闷准备关门的时候,在地上发现了一个用报纸包起来的盒子,犹豫了一下喻源还是把他拿进来了,报纸底下湿漉漉的,像是渗出了水,喻源找了个毛巾垫在桌子上,这才把盒子放上去叫莫里斯来看。
“我们要不要跟安队长说一声,万一有危险呢?”喻源紧张的说道。
“确实要跟安齐说一声。”莫里斯看着桌上包的严严实实的盒子表情有点嫌弃,“我们下午去打听程东强的事应该被人知道了,而且他明显知道程东强没有侄子,所以才会送这个过来警告我们。”
“你知道这是什么?”喻源有点疑惑。
莫里斯点点头,“差不多吧,你给安齐打电话,就说东西找到了。”
“什么东西?”
“打开看看你就知道了。”
喻源小心翼翼的拆开包装,里边是一个木质的盒子,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喻源差点把它扔了出去,莫里斯瞥了一眼,盒子里装着一块巨大的冰,冻着一颗心脏和两颗眼球,喻源这才知道东西找到了是什么意思。
“傍晚那会我给安齐打电话没打通,我就猜他可能在外边信号不好,现在想想应该是在找程东强丢失的那部分器官了,你把盒子冻冰箱里去,不管怎么样,等安齐明天来了看他怎么安排吧。”
“冻冰箱里?!明天还吃不吃饭了?”喻源有点想不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没有地方能去只能住在书吧的话,那莫里斯就是一个人了,遇到这种事,他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还能说出冻冰箱里这种话。
莫里斯想了想之后说道:“不然冰化了的话会有血水流出来,再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收到奇怪的东西了,冰箱最下边那一层你应该没仔细看过,上上个案子送的手指也还在里边,明天叫安齐一起拿回去吧。”
“……”
“你放心,其实也没有那么危险。”莫里斯怕喻源受不了要辞职,“我一个人住的时候还遇到过找我报仇的,不过我这人运气很好,安齐每次都来的很凑巧,你跟我在一起也不会遇到危险的。”
“等明天我就去买个报警器,听到声音我也不会睡那么死了,有事你就在楼上待着别下来,我能搞定。”喻源认真的说道。
莫里斯惊讶的看他一眼,笑着点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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