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纪

　　凡尔斯坐在办公室内搜索出了一个名为心软的词汇。
　　心软？不对。自己那时候肯定是短路了。这个芯片肯定是假冒伪劣的。
　　想到这，凡尔斯攥紧掌心中的钢笔一个用力，钢笔中的墨水溅上了桌面成了一小滩。
　　但是……凡尔斯凝神望着桌面上的绿色盆栽许久，随后将废掉的钢笔垂手扔入垃圾桶。认识那个人类的十几日以来，平平淡淡又略带着小意外的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好吧，真的中病毒了。
　　他用纸巾慢条斯理的擦去了桌面上的墨水，起身站在玻璃窗前，脑内一团乱麻，眉眼间反而一扫持枪时的阴翳，只留下了一丝不易觉察的柔和。
　　他扫了眼日历，今天是004禁食的第三天。
　　凡尔斯难得一见的独自进了天堂之门的厨房，望着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菜品。
　　第一次进厨房的副统领大人手上的动作却意外的娴熟，不慌不忙的做好了一份香喷喷的咖喱饭。
　　厨师看见副统领亲自下厨，手法堪比专业的厨师机器人，只能站在一边一声不吭，这就是高等与中等的区别吗。
　　又是一个鹅毛大雪纷飞的晚上呢，今天是新年啊，不过自己应该活不到下一个新年了。004偏头透过窗户望着纷纷扬扬的雪花，雪落无声。视线中一道裂痕，镜片在几天前的晚上被那个机器人弄裂了。
　　沉默的空气，沉默的房间，沉默的一切。此时此刻004不知为何突然很想见凡尔斯。004唯一能想到的，也只有凡尔斯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凡尔斯端着满满一饭盒的咖喱饭站在门口，四目相对之际，004感觉自己和凡尔斯已经过了很久未见了，就像那个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004看见了凡尔斯手中的饭盒，眼神迷茫又期待“凡尔斯…你…”
　　“现在还不是你的死期。在统一执行枪决之前…”
　　凡尔斯面无表情的走到004跟前，他不痛不痒的说完了让004心中一紧的字眼。
　　话语未完，凡尔斯便拉过一个方凳坐了下来将饭盒放在一侧的矮桌上，他像是后知后觉一般，掀开饭盒后，本该就势将盖子放下的时候，那只拿着盖子的手却停留在了半空中，之后久久没有动作。统一枪决……然后呢，这种看似平静的日子，又能维持多久。
　　“凡尔斯？”
　　后半句自己要说什么，凡尔斯在被004的声音唤神回来时，早已经忘的一干二净了。凡尔斯解开了禁锢004的手铐脚镣，挥挥手示意他自己吃。
　　004拿起筷子夹起大块大块的牛肉与咖喱往嘴里送，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胃现在得到了救赎。饱餐过后，004抬头一望，发现凡尔斯的眼神笔直的望着自己。
　　凡尔斯看见了004嘴角残留的米粒，他伸手鬼使神差般的用指腹轻轻擦去了那颗着实碍眼的米粒。
　　004被这个动作弄的措手不及，他双目大睁着怔愣的望着凡尔斯俊美的脸，虽然那张脸上还是面不改色，但004还是感受到了，这个微不足道的动作里，融进了几分若有似无的温柔，004内心渴望着这只冰冷的手在嘴角多停留片刻，哪怕几秒。
　　“凡尔斯，你知道吗，明天就是新年了。”
　　“嗯。”
　　“新年快乐。”
　　凡尔斯放下手，沉默片刻才开口缓缓回应了一句新年快乐之后，他欲言又止。
　　“004…”
　　“什么？”
　　“…我们，出去看雪吧。”
　　这次004走在了凡尔斯的身侧，004擅自抬手一把攥紧了刚刚触到了自己侧脸的手，攥的用力，像是要把那只手暖热一般。
　　两人默契的站在了第一次看雪的位置，雪还在下，凡尔斯感受着从手上传来的炙热甚至滚烫的温度。此时此刻他才觉得，原来雪是美的，美得悄无声息，又美得轰轰烈烈。
　　“凡尔斯，我可以吻你吗。”
　　004仰起头望向凡尔斯的侧脸，他不由得将凡尔斯的手攥紧了几分。
　　凡尔斯记得004说过，吻是表达爱的一种方式。爱吗。他的双目平视看起来像往日一般冷静，但他的内心在暗自期待着那个吻，“下不为例。”
　　“这次，你不需要蹲着了。”
　　004站在凡尔斯身前，随即又往后倒退了几步，他突然跑了过来纵身一跳结结实实的抱住了凡尔斯的肩膀，双腿往人腰间一盘。004的脸上挂着天真纯粹的笑意，像恶作剧得逞了的小孩子。
　　凡尔斯被这猝不及防的重物的冲击撞的险些晃了身形，在凡尔斯刚开口想问004想干什么的时候，他的嘴唇就被一个同样炙热的双唇吻上了。
　　凡尔斯看见了004闭合的双目及那眼镜上的裂痕，也看见了那眼角处蓄着的泪。起码这时候，还是随了他吧，这么想的凡尔斯闭上眼睛。
　　凡尔斯的唇真软，真凉。004心中泛起了不能平息的涟漪。他的双臂上移，紧紧勾住了凡尔斯的脖颈，他慢慢启唇，小心翼翼的吮吻这冰凉的唇肉。
　　夜空中倏然升起了烟花，嘭的一声绽放开来，一朵朵一簇簇，点亮了夜空。
　　004内心殷切的希望着，这个吻能绵长一点。让他对凡尔斯卑微的爱意，也能停留的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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