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珠沙华伊芙露

作者:垂耳木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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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米


      四五月的天气,下山的路上开满了各色的鲜花。伊芙开心的摘了一朵又一朵全都堆给了南楠,当她站在桃树下酝酿着要摘哪个时候,突然想起还没有问今天南楠怎么就那样随着武伯伯上山了?转头看向南楠,话还没出口,发现南楠也在看着自己,他的怀里全是自己采摘的鲜花,头上甚至还戴着她编的花环,一朵黄色的小花调皮的垂到他的眉眼间,甚是温柔。温柔到她不得不注意到他琥珀般的眼睛里盛满了自己。她有点发愣,慢慢的阳光开始微薰,她听见了自己心跳的声音。感觉自己的心也变得开始柔软起来。
      “呀”她胸口一疼,一下子清醒起来,吸口气,拿出脖子上挂着的吊坠,那是一朵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小红花,晶莹剔透,阳光下折射着光华。
      “怎么了?”南楠关切的问道,眼中难掩失望的神色,就差那么一点那么一点点,他就能确定伊芙心里到底有没有自己,明明刚刚他看到自己的影子在她的眼眸里一点点清晰,他的心也一点点雀跃起来,他不由紧张的想到,“看,她的眼里你的影子是有温度的。”天知道那一刻他就要激动的窒息了。可是一瞬间就破灭了。他的心就像是一下子被浸在了腊月的寒潭中。
      伊芙却看着阳光下的吊坠吃吃的笑起来:“它烫了我一下呢?肯定是先生想起我了,可是我们要去哪里找他呢?”
      南楠自嘲的点了点她的头:“你啊,心里面只有你的先生。”
      当他们快走到茶舍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还有一丢丢红霞在暮色中在挣扎。不远处的茶舍早已亮起了灯笼,飘摇的灯笼下,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玄色,她就那样站着,就像是她本来就是那处阴影的一部分。
      伊芙惊讶的挑挑眉,看了一眼南楠,却在南楠的眼里读到了确定。不由心中思忖:“往日送到我这边的都是一些温柔心细的,也偶有会功夫的,却不能和这人相比。这个人明显擅长隐匿,看样子她不像是一直站在那里,可是从能看见茶舍起就看到了她,说明她定是有什么侦查手段,这样的人定然心高气傲,又怎甘心成为我的侍女。”
      走到跟前,那个人对着他们点了下头跟着他们进了茶舍。那茶舍分前后两部分,前厅供行人饮茶吃饭,穿过前厅和喂马的院落,便能看见一幢小楼立在安静的偏院中,供行人居住。那人安静的跟着伊芙和南楠的身后进了二楼房间。一进门便单膝跪地。
      “你叫什么名字?”伊芙在房间里坐定,接过南楠递过来的水喝了两口问道。
      “玄米,不过南楠掌事说以后我跟了您便叫铃铛了。”
      “哦?玄米,玄米,这名字跟你很配,你就继续叫玄米吧。”
      玄米吃惊的抬头迅速看了眼南楠,又低下了头:“我八岁便开始学习近身格斗功法,擅长侦查隐匿,如若能跟您的身边,定能在少主布阵的时候保护少主。在行动间又可以提供敌情。请少主留下我吧。”
      伊芙走到玄米身边,伸开手,只见手里摊放着一个铃铛,玄米毫不犹豫的拿起系到自己的脚上,铃铛上血色花纹一闪而逝。
      伊芙歪着头想了想,“你还是叫玄米吧,我喜欢你的这个名字。”
      玄米轻轻的吁了一口气,“谢谢少主。”
      “那你先出去准备准备吧,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走。”
      “是。”玄米低头退了出去关上了门。伊芙又说道:“还是老样子一个随行就够了,既然有了玄米,就让柳澜回去吧,现在我们要先去哪里呢?”
      “既然先生前些日子找人带回的物件产自大理,我想我们还是要一路南下,边走边打听。”南楠从袖中取出一份地图摊到桌面给伊芙看,上面有个各种颜色的标记额备注,“这有几种方案,我觉得我们应该从红线标识的这条线走,路程最短,经过的都是繁华之地,消息传递的也最是灵通。”
      伊芙嘴上应允“嗯嗯,是是,对对。”心里却思忖着,这南哥哥也太厉害了吧,下个山搞得跟行军布阵一样,这地图连地形都标的很细致,什么山川湖泊,沼泽流沙的。哎,他来山庄真真是浪费了,这要是在山下,驰骋沙场定也是行的。
      南楠看伊芙有点心不在焉,心道她定是想先生了,便收起了地图,调笑道:“你啊,真要是喜欢,这次我带着你找到他,你就给他表明心迹好了,我们伊芙少主这么出众,我就不信这天下会有不喜欢你的男子。”他顿了顿:“以后如若他要敢负你,我舍了命也定会带你走。”
      伊芙不乐意的皱皱鼻子;“你说什么呢?我家先生那么好,他若喜爱我,也定是一生一世的。”
      南楠忍着心里的剧痛,强笑道:“那感情好,别到时候来找我哭鼻子,我可是不管的。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也要去安排下,早点休息。”说罢便离开了。
      南楠回到自己的房间,贴身小厮李寿已经把灯章亮,正在给他整理铺盖。见到他进来,赶紧打水沏茶,南楠坐在桌子写了一封信,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无误,把它折成小方块放入巴掌大小的小方牌中,便低声道:“去,把这封信送回去给十七,开始动作。另外给南边带个话,锁灵山庄少主已经南下。”
      “是。”阴影走出个人,穿着一身墨绿劲装,浓眉细目,五官刚毅,他好似一直都隐没在黑暗里让人无法察觉,若不是主动现身,想要发现他非常不易,只见他恭敬的接过南楠手里的方牌,那方牌一看便是传信用的物件,上面雕刻着许多兽纹,内设有机关,只要拿牌的人没有按顺序按下兽纹,那牌子便会自燃毁掉。
      黑衣人等了一会,见南楠不在说话,便试探的问道:“玄米的事情需要知会夫人一声么?”
      南楠“哼”了一声,看着眼前的人,不怒自威:“玄离,你应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属下只是担心,您把玄米送了出去,以后若我和玄垚不在。。。”
      “怎么?难道我还要靠你们护着么,还不快去?”南楠打断了玄离的话,心中却在想要不要把玄垚也给弄到伊芙身边,这样以后自己若没在她身边就更稳妥了。但是转念一想玄垚是个男人,要他跟在伊芙身边实在是不对味,而且自己也不好和母亲交代,便作罢了。
      玄离应声“是”便离开闪入黑夜中,几次闪身就没了行踪。南楠铺开桌子旁的宣纸,飘出一股清香,他闻了闻,满意的笑了笑,这是伊芙最爱的桂香,他每年都会在桂花盛开之际找人采摘,一朵朵的洗晒,有的做点心,有的做头油,有的做了酒水,有的晒干做了香料,还有的绞成水做成了纸,每年都要忙好几个月。偏头示意李寿磨墨,闭眼沉思了一会儿,轻沾笔墨,便挥笔作画。只见寥寥数笔,一个女子在水面上起舞的美妙身姿便跃然纸上。
      李寿偷偷瞄了一眼南楠,见他对这画中女子傻笑。心中甚是担忧隐隐下了个决心:“少主对她情根深种,怕是要影响大业了,看来不能瞒了,还是要找机会禀告给夫人才是。”
      南楠不知贴身小厮心中所想,只是想起晌午时分的那场对视,心跳不仅加速,不由叹了口气:“不知她到底心中可有自己的位置”。想着想着便又摊开一张宣纸,下笔想画出那情景,抬起的笔却一直没有落下。
      李寿本来在专心磨墨,听到啪的一声,就赶紧抬头看,只见一团墨慢慢的纸上晕染开来,越晕越大,他又看了一眼南楠,只见他紧皱眉头满脸不悦,心里不由奇道:“主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最近是怎么了?”
      原来是南楠想起打断他们对视的那条链子,又顺着链子想起了伊芙的先生,心里十分恼怒,突然他听到了窗边有一丝动静,他立马屏息,手上的动作不停就着墨晕下笔作画。同时李寿闪身到窗台向外张望:“谁!”
      窗外静悄悄的,只有风声鸟声树叶声。他疑惑的看了眼南楠。
      南楠叹了口气:“进来吧,我知你不情愿。”
      南楠话音刚落,便有一劲装黑衣女子翻身从窗口跳入,身姿轻灵如梁上飞燕,在整个人快要进去之时对着窗棂勾脚。“哐当”窗户应声而关,李寿摸着差点被夹到的手指头,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那女子在空中一个旋转轻飘飘的落在桌子前,俯身一拜:“主上命令不敢不从,只是夫人精挑细选我们几个跟随主上,是因为我们各有所专,且能互补,在对敌时可以发挥最大的作用,现在您把我遣了去,我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我作为眼睛实在不能离您太远,不若您把玄垚换过去。”说着便斜了一眼旁边瞪着她的李寿,威胁之意满满。
      李寿本来想说些什么,被玄米那么一蹬,有点踌躇,便不再做声。玄米看他不在说话,当是也同意了自己的说法心里甚是开心。
      “不行。”南楠放下了笔,吹了吹画好的画,淡淡道:“正因为你是眼睛,是先机,我才会选你去她的身边,既然你去了,就要对她忠诚,以后他就是你的主子,哪怕有天要对我动手也不许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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