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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祢百言在今年三月初就拿到了驾照,他没叫司机,自己从车库里开出一辆黑色超跑。
夜晚车流量稀疏,道路开阔,灯亮如昼。
正值红灯亮起,祢千语一路上都在谨慎观察旁边人的脸色,此时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
她小心翼翼戳了戳祢百言的手臂,在后者看过来的时候,扬起讨好的笑脸:“哥哥你别生气了,是我错了。”
祢百言静静地看着她表演:“那你详细说说,哪里错了?”
“……”
祢千语被这话一噎,顿时唇角一僵,差点维持不住微笑。
什么东西?还要我自己说哪里错了?问题是这只是我随口说的客套话啊,哥哥你怎么这个时候就较真了呢!
我合理怀疑你是在故意刁难!
但她深知哥哥向来吃软不吃硬,这个时候千万不能直接说自己没错,真要闹僵了可不行,必须使用委婉迂回的话术曲线救国。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祢千语暗暗深吸一口气,狠掐了一把大腿内侧嫩肉,再抬头时又是出一副伤心欲绝的神色,毕竟真的很疼。
“今晚都是我不好,让哥哥这么生气,只是我太难过了,好像全世界都在笑话我被人强行退婚。”
这一招卖惨果然效果拔群,眼见哥哥眉间稍动,面色似有缓和,她再接再厉:“对不起哥哥,我承认我一开始就目的不纯,要求你陪我去酒吧,是想让你在她们面前假装成我的追求者,证明我才不是没人要。”
她把头低下,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哽咽:“……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但这件事情除了哥哥,没人能帮我了。”
绿灯亮起,车默默启动。
过了好一会儿,在她忍不住怀疑自己这招是不是用太多次了所以骗不到了的时候,哥哥终于开口了。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祢千语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
她心知哥哥这是看破不说破,是有意在纵容她,毕竟哥哥又不是真傻,他只是对家人的容忍度很高,所以气才消得这么快。
导航显示即将到达目的地。
祢千语提醒他:“等下你记得保持人设,千万别说漏嘴了。”
在哥哥默默看过来的时候,她轻咳一声,厚着脸皮道:“你是我的狂热追求者,俗称‘舔狗’。”
祢百言沉默,这句话槽点过多,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冒昧问一下,今晚的酒局有谁?”
“你见过的,就是琪琪她们。”她眨眨眼,如实回答。
“……”
车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祢百言忍不住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目光注视着自家傻妹妹。
“所以,你以为人家是瞎子吗?她又不是没见过我。”
虽然次数很少,偶然碰见了也只是互相简单打个招呼,但两三次还是有的。
祢千语假装没看懂他的眼神,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她们肯定认不出来。”
他心想,认不出来才是真见鬼了。
*******
到达酒吧。
死死按着车门,祢千语硬着头皮要求哥哥晚几分钟再进去,不敢回头去看哥哥的表情,自己先一步抵达入口。
她今年17岁,理论上还不能进入这种娱乐场所,但凡事都有例外,这间酒吧是今晚组局的姐妹家开的,她家也不靠这个挣钱,常年留着几个包厢让她招待朋友来玩。
这位姐妹本人也很懂得分寸,不会带着人光明正大走正门,而是会让一位侍应生小哥领着从侧门低调进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纠纷。
不是第一次来了,祢千语吩咐侍应生在门口等人,自己熟门熟路找到包厢。
刚进门就听到有人在说话,聊天内容还是她本人。
“祢千语怎么还没到,她不会是放我们鸽子了吧?”
“有可能哦,那家伙说不定是害怕我们笑她,自己又偷偷跑去国外躲着了。”
“你们说会不会明天就听到她转学的消息——”
后面的话直接被进来的祢千语打断:“真好笑,我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干嘛要转学?!”
坏话被当事人听到,包厢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好在现场的都是熟人,并且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厚脸皮,平时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事情做的多了去了,这种场面都是小case。
很快就有人站起来打圆场,是今晚组局的舒画,“琪琪是在开玩笑呢,她只是太关心你了,毕竟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旁边的小覃也适时附和,“对呀,大家都很关心你,怕你因为那件事情伤心。”
“那件事情”指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今晚组局的初衷就是为了它,只是此时气氛不太好,不方便当着本人的面明说。
祢千语冷哼一声,直接戳破:“说什么关心,想看我笑话还差不多。”
“本来就是,装什么——”
舒画眼疾手快扯住琪琪的手阻止她继续往下说,笑着缓和气氛,“怎么会呢,一看千语的状态就知道没受到影响,你今天这身打扮真好看,比上一次见面更美了。”
这句话说得倒是有水平,既给了台阶又捧了她一手,祢千语这才勉为其难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
她挑起微卷的发尾,扬着下巴走过来,仿佛一只傲慢的黑天鹅,“时正卿也不过如此,比他帅的又不是没有,才不值得我为他伤心,”
她这话一说出来,在场三人虽然表情没变,但脑袋里都不约而同地在想“这女人该不会是爱而不得疯了吧”。
你可以说时正卿冷漠傲慢目空一切,也可以说他高高在上不爱理人,但如果评价他“不过如此”,那学校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男生都可以去上吊自杀了。
琪琪不顾劝阻,大翻白眼:“比时正卿还帅的男生?你倒是找一个出来给我看看,我刷朋友圈看到有人说他今晚刚好也在,要不拉出去比比?”
话音刚落,刚好门外传来侍应生恭敬的声音:“先生,就是这里。”
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包厢房门上方小半扇鎏金磨砂玻璃里,隐隐约约映出一位高挑颀长的人影。
小覃疑惑:“不是都到齐了吗?你们谁还叫了其他人?”
还没等到回答,门就被人推开。
清冷美丽到极致的白发男人穿着黑色衬衫徐徐步入。
他面容冷淡,长睫低垂,神色难辨喜怒。左手自然垂落,骨节分明的手腕上戴着一串价值不菲的檀木珠串,右手倒拎着一束纯白玫瑰,零散花瓣在他脚下飘落,像是一场寂静无名的风雪。
头顶上华丽璀璨的欧式玻璃吊灯在他精致的眉眼间落下瑰丽光影,恍然间有一种他跟普通人不属于同一个次元的错觉。
身后三人不知道谁发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仗着包厢空间大,加上有播放背景音乐,三人悄悄发出低声感叹。
“嘶——这人是谁,也太好看了吧,现实中怎么有人能长成这样啊?”
“我靠这下颌线,这鼻子,这脸型……我游戏里都捏不出这样完美优越的脸!”
“他还带着花来的,难道是……?”
祢千语偷听得内心一阵暗爽,接着就注意到那束她事先准备好的玫瑰花由于束花缎带过长垂落地面,随着祢百言的行进被毫不留情一路拖曳,仿佛在暗示她未来几天的命运也会遭受如此对待。
眼角一跳,她连忙走上前,伸手接过那束花,接着就用十分矫揉造作的语气故作娇嗔:“哎呀~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个颜色的玫瑰,真是太有心了。”
祢百言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她。
当然有心了,这不就是你自己准备的?
察觉到哥哥似乎被她虚伪浮夸的表演恶心到了,有逃离的趋势,她吓得赶紧牢牢挽住他的手臂,回头噙着矜持优雅的微笑说:“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朋友,Lyle。”
“啊,原来是千语的朋友,你好,你好。”
“这样站在一起看,你们穿的刚好都是黑色,然后风格也挺像,就还挺巧的……”
越说越小声,小覃、琪琪和舒画三人忍不住用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俩人的衣装上来回打量。
见状,祢千语愉悦地笑了,故意不解释,眼睛里是遮掩不住的得意。
她今天特意让造型师给她和哥哥搭了一身情侣(划掉)兄妹装,都是新中式风格。
祢百言上身是黑色立领盘扣衬衫,采用金银丝提花真丝面料剪裁而成,虽然是黑色,但面料本身会随着周围光线的变化折射出碎光,行动间如点点星光摇落。下身则是同色长裤,搭配上利落的黑色马丁靴,整体风格充斥着复古与新潮的碰撞,沉静内敛中又带着几分不可忽视的攻击性,十分吸引人眼球。
祢千语穿的是一身黑色改良旗袍,用的是同一种面料,锁骨中间是一小段充满心机的镂空设计,腰身放量很小,裙摆也收得极短,完美显露出她腰细腿长的优越身材。
——穿衣风格相似,言辞举止亲昵,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关系不简单。
不论心理活动多么丰富,“琴棋书画”三人组面上大体还能维持住平常表情,只是眼神分外明亮灼热,令人难以招架。
在祢百言入座后,她们纷纷热情地对他进行了自我介绍。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舒画。”
“Hi,帅哥,叫我琪琪就行。”
“你好,我是小覃。”
*******
真见鬼了。
祢百言一边礼貌回复,一边开始陷入怀疑。
竟然被妹妹说中了,这三人居然真没认出他来。
要么是今晚的化妆师技艺鬼斧神工,要么就是这三人都是深藏不露的脸盲,不然没办法解释目前这个诡异的情况。
回想起妹妹刚回来看到他时的反应,他心里大概清楚为什么这几人能处到一起了。
原来你们都是脸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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