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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天,宋弦起了个大早,去公司也去了个大早。蓝司竟然也出奇地在9点之前就到了公司。
在一众同事的面面相觑中,宋弦麻溜收拾了自己的笔记本和铅笔橡皮擦跑进了蓝司的办公室。
蓝司正弯着腰在茶几旁边翻啊翻啊,宋弦一开始还沉浸在自己的创意中无法自拔没有注意,后来忽然之间虎躯一震!他囧囧有神地问蓝司是在找什么。
蓝司直起腰,疑惑地抓了抓自己乌黑浓密的鸟窝头,说:“奇了怪了,老谭送我那庐山云雾呢?”
宋弦:“……”
蓝司一看他的神情,怒道:“你拿去卖了!”
宋弦泪奔:“……我没有!”
蓝司笃定地道:“那你肯定是拿去坑蒙拐骗了!”
宋弦简直瑟瑟发抖:“……我可是一个三好学生五好青年,你到底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我拿去送给Victor了。”
蓝司谴责他:“你可真是狗胆包天!Victor喜欢茶叶你就把我的庐山云雾给拿了,那那个Tina还喜欢我呢,你是不是也打算把我给打包送她啊?”
宋弦的眼睛叮地亮了一下:“老板你的想法跟我的简直就是不谋而合!”
蓝司:“……”这都是些什么员工啊!
宋弦嘿嘿尬笑:“老板呐我会把庐山云雾还你的你不要捉急!”
蓝司冷哼一声,愤怒地指挥着宋弦给他泡茶。
宋弦捉急地把这个地主爸爸的茶泡好,粗暴地洗了一个杯子放在桌子上敷衍地倒满了递给地主爸爸以后,就把笔记本放在了膝盖上,用那只健全的手握着铅笔,正准备大放光彩,蓝司就把空茶杯递了过来,说:“再来一杯。”
宋弦抓狂:来你妹啊!然后兢兢业业地又倒了一杯递过去,等着他喝完以后马上把杯子抢了回去放到了茶几的那一头。
蓝司:“……”
宋弦说:“你看你看你快看,看我的本子啊!”
蓝司低下头,看到宋弦用他那支2B铅笔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人参果娃娃。
宋弦鸡冻地问:“怎么样!是不是很有创意!”
蓝司疑惑地问:“你的简笔画是教职业生涯规划的老师教的吗?”
宋弦:“……你跑偏了啊!我们在谈创意而不是形态!”
蓝司:“……这个,那不如你先解释一下这个人参果娃娃它到底是哪里在有创意?”
宋弦简直七窍生烟:“这不是人参果娃娃!”
蓝司怕打击到员工的热情,颇为内疚地说:“噢是我看错了。这只奥运会吉娃娃它……”
宋弦怒道:“它是一颗茶叶!”
蓝司抽着嘴角,严肃地说:“噢这颗茶叶,它的确是挺有创意的。”
宋弦看着这个男银想笑又不笑不笑又很想笑的欠抽样,愤怒地说:“它的创意点我还没开始画!”
蓝司严肃地说:“Sue,你去把你的电脑拿进来。”
宋弦一出那扇玻璃门,里面就传来了一阵杠铃般的笑声。宋弦觉得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稳食艰难。他把自己笔记本上打印机那些乱七八糟的线给拔了,抱着正打算走时,忽然发现今天轮到白吊带紫口红的张小玫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宋弦顿了一下,觉得她今天的淡妆好看多了。他冲张小玫竖了竖拇指,对她的美貌表示了赞美,并祝她早日提升自己的情商和业务能力。
没想到张小玫斜了他一眼,就埋下头去了。
宋弦:“……”他抱着电脑挤进老板办公室,蓝司已经一本正经地坐到了老板桌后面。宋弦于是抱着电脑过去放下,坐到了他对面。
蓝司正划着鼠标,神情非常肃穆专注,剑眉微蹙。宋弦也就没有打扰他。半个小时后,蓝司把电脑转向宋弦,说:“这个是简图。你看看需要在哪里添加哪些元素?”
宋弦一看,蓝司竟然已经用CDR做了一个耳加项套装的设计简图。耳环和项链的吊坠都是以一朵倒立的茶叶成形。
这就是宋弦的想法啊!宋弦惊恐地看向蓝司!
蓝司笑了笑,说:“我猜,你的创意就是这样的。”
那一瞬间,宋弦心里升起来一种非常饱涨的情绪。他差点以为蓝司跟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了,还好及时遏制住了这种智障的想法。
人家那是优秀!造化钟神秀的秀!跟心有灵犀这种唯心论有半毛钱的关系啊!
宋弦简直就对蓝司崇拜得五体投地啊!而且蓝司还说要亲自帮他设计这个款式和包装,宋弦差点感动得以身相许!还好蓝司嫌他是个男的没有许成功。
这一整天宋弦都和蓝司一起待在总裁办公室,中午就叫了两个外卖。并且在吃外卖的时候,蓝司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我的煎饼呢!”
宋弦风中凌乱:忘了啊!
蓝司冷酷地说:“那就自己设计去吧,别妄想动用我公司所有设计师的一根手指头!滚!”
宋弦战战兢兢地下楼打了个车,买了一袋煎饼回来双手奉上!
蓝司这才勉强继续去设计包装了。
宋弦对这个幼稚的男银进行了一番强烈的谴责!
当天晚上八点,两个人一起敲定了最终的设计稿。包装也就是礼品盒,以素雅茶元素为丝印,正中间插入了英文版的Victor赠予其妻某某字样。这又是蓝司的功劳,他为宋弦从其他的澳大利亚朋友口中打听到了Victor妻子的名字。而项链扣子上面的字印,自然也由原来的“Wise”改成了Victor妻子的名字缩写。
这套作为赠品送给Victor妻子的生日礼物也就大功告成!只需要让黑坯工厂开模生产就行。
蓝司看着眼睛发亮的宋弦,忍不住打击他:“最近我和老谭吵架了。”
宋弦神情一紧:“啊?你为什么和谭总吵架啊?”
谭总就是Wise的饰品黑坯生产商老总,也负责为蓝司开模。
蓝司说:“因为他给我开模,价格太贵了。”
宋弦说:“那没有谈一下吗?”
蓝司说:“不用谈了,他已经降下来了。”
宋弦松了口气:“那就好。”
蓝司说:“我昨天去他工厂把他叫出来骂了一顿,然后又打了一顿。他就给我降下来了。”
宋弦:“……”
蓝司说:“所以他现在就不接我电话了。这个设计图我已经打包发到你邮箱了,等会儿我把老谭的电话给你,你得自己打电话跟他谈这个开模的事了。而且,这个就做这么一套做完模具就作废了,那很浪费钱也很浪费时间,他可能会不愿意给你开,就算愿意,也会开很贵。所以你得想好要怎么去说服他为你开模做这一套黑坯。价格还得尽可能地合理。”
宋弦:“……”这听起来就很艰难啊!更何况你昨天还把人家打了一顿!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山穷水复却无路啊!不过为了Victor,宋弦强行振作,认认真真地开始思索怎么样才能让谭总帮自己开模。结果想来想去,都不行。于是他怒道:“不如我这么说!——歪!谭总啊!我帮你把我们老板打了一顿,你给我开个模呗!”
蓝司:“……”他抄起宋弦的笔记本把他给打了一顿,说,“走吧,下班。”
宋弦:“……还没和谭总谈判啊,老板。”
蓝司说:“我骗你的,我没有和他吵架。他已经在帮我开模了。加上电镀,和包装生产,预计五天之内可以完成。”
……真是幼稚!
宋弦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和蓝司一起下了楼。
蓝司开车带宋弦一起去吃晚饭,问他想吃什么。
宋弦说:“不如去吃大排档吧!”
蓝司想也不想地拒绝:“不行。你吃也就算了,像我这样如此尊贵的身份,吃什么大排档!”
宋弦弱弱地说:“那你就看着我吃啊,你别吃呗。”
蓝司:“……手还残着,吃什么吃!”
宋弦怨念:“我就只烫青菜吃!”
蓝司很冷酷:“不可以。”
宋弦刷地一声掏出个硬币,说:“那就只好来抛硬币了。正面大排档,反面你决定。你一定会输!”
蓝司愤怒地接过硬币,有如神助地……抛了个正面。
宋弦欢欣鼓舞地系好安全带:“出发!”
不得不说,大排档这种地方,真的是有点乱,两个人选了个门口最靠边的位置,总算是没有那么嘈杂了,然鹅蓝司还是有点蛋|蛋的不高兴。
宋弦本来想把这位尊贵的地主爸爸安顿好,就自己去看看有什么好吃的。没想到蓝司让他坐着别动,自己去点东西了。
宋弦瞬间觉得什么好吃的都没有了。果然,蓝司回来以后不久,桌子上就陆续多了一盘莴笋、一盘菜心、一盘娃娃菜、一盘卷心菜、一盘大白菜、一盘小白菜。
宋弦有点蛋|蛋的生气:“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蓝司一脸无辜:“不是你说就烫几个青菜吃的吗?”
宋弦愤怒地道:“我还要一盘烤鱿鱼!”
蓝司拒绝:“没有。”
“烤鸡排!”
“没有。”
“炒田螺!”
“没,有。”
宋弦痛心疾首:“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CEO!就点几盘青菜,你好意思坐在人家地盘上耽误人家做生意吗!”
蓝司说:“那就走呗。”
宋弦:“……”CEO就是CEO,惹不起。他忍气吞声地开始嚼青菜。
蓝司心情终于好起来了。拿过碗筷也开始津津有味地夹菜吃。他说:“明天下午我5点飞机,得去乌克兰一趟。”
宋弦抬起头:“出差?乌克兰哪个客户出问题了吗?”
蓝司说:“ATUR去年12月开始陆续有100万尾款还没有打过来,这个事情得处理一下。另外还得谈一下Umar以后全权代理乌克兰区域销售的事情。如果和Umar谈妥了,他可能会从乌克兰派一个驻店业务过来,常驻中国。以后所有业务手上的乌克兰客户就都转交给这个乌克兰业务。顺便把你们手上的客户都整理一下,没有那么乱。”
宋弦点头,放下筷子,郑重地说:“老板,谢谢你手上这么多事,还用了一整天帮我做设计图。”
蓝司奸诈地挑了挑眉,说:“有条件的。你必须在三个月内,把Victor谈下来,让他做整个澳大利亚国家的代理。如果你可以做到,那那包庐山云雾也不用你还了。”
这么毫无防备地又提到那包庐山云雾,真是有点蛋|蛋的不好意思。宋弦尬笑一下,握拳,严肃地道:“谈代理这种事,不早找我!不是我吹,你要早找我我就会以实际行动告诉你……我真的是谈不下来了啊!boss啊!我还是赔你一包庐山云雾吧!”
蓝司横眉竖眼地谴责道:“要你何用!”
宋弦瑟瑟发抖地吃菜:“你还是让你家Maymay去谈吧!”
蓝司:“……May你大爷May啥玩意儿……”
“蓝总!”
两个人一起虎躯一震。
“蓝总!真的是你呀!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吃东西!我也很喜欢来这里的!”已经换了粉吊带粉口红的张小玫欢乐地蹦到了蓝司身后。
宋弦:妈呀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鬼呀!
蓝司调整好表情,回过头,平静地说:“张小玫同学,你好。”
张小玫眼中的蓝司简直就堪比偶像巨星啊!她自动把宋弦给屏蔽掉了,说:“我和哥哥们来吃宵夜。没想到会遇见你。没有位置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蓝司看那些菜也吃不饱,想着等会儿就跟宋弦换个地方去正儿八经吃个饭,就说:“你们随意。”
宋弦尽量让自己没有存在感。
张小玫朝身后招了招手,然后就过来……六个各式各样的……哥哥?
蓝司的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你这么多个哥哥?家里这么多兄弟啊?既然这么多哥哥都出来工作了,你怎么不上学?”
宋弦:……真是个落伍的老大叔。
张小玫娇笑一声,施施然坐到了蓝司身边。蓝司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张小玫:“……”她也把凳子拉了一下,“不是啦!这些是朋友,不是亲哥哥。因为都比我大,所以就叫哥哥。”
蓝司随意地点了点头。
张小玫那六个各式各样的哥哥有两个坐到了张小玫身边,还有四个坐到了宋弦身边。居然没有一个人给张小玫的老板打招呼。宋弦赶紧往旁边给他们挪了些位置。没想到他一挪,他旁边的男生马上也挪了过去。那个男生倒不是像张小玫想刻意接近蓝司一样,只是习惯使然,想手脚随便摆自己坐得舒服一点。
蓝司见宋弦被挤在角落里,又皱了皱眉,问道:“Sue,吃好了没有?”
宋弦也不太想待下去了,就点点头。
张小玫一听,蓝司居然要走了,赶紧说:“蓝总!今天早上那个Barry,他跟我说的有一些OEM订单里面的要求,我不是很理解。你可不可以给我看看?”
蓝司说:“明天回去上班时跟主管请教一下吧。”说着就站起身,张小玫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手掌。
蓝司:“……”
宋弦:“……”妈呀牵小手了牵小手了!他鸡冻地见证着这段奸|情的发生!
蓝司把手抽出来,没想到张小玫一把搂住了他的腰:“蓝总!您就给我看看嘛!这个客户这么不稳定,万一明天就把订单取消了可怎么办呀?”
蓝司被搂了个猝不及防,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竟然又被扯着坐了下去。他脸一黑,就要发火,宋弦及时地道:“看看呗,看完就走。”
蓝司还是坚定地把张小玫的手给拿开了,坐得远了一点,肃然道:“哪里不明白?”
张小玫却沉浸在宋弦那句“看完就走”上,认为宋弦刻意要拉蓝司走,在心里斜了宋弦无数眼。她见蓝司和宋弦都没有注意自己,就看了坐在宋弦旁边的男生一眼,悄悄使了个眼色,才把手机拿出来。
宋弦低着头夹菜,忽然脚就被踩了一下,他脱口道:“我日!”
正在听张小玫讲话的蓝司抬起头来看着他。他有点无语地道:“没事,青菜有虫子。”
蓝司又低下头。
那个男生把手一横,正准备大显身手,蓝司拍案:“你坐远一点。”
这一声有点突然,一时间所有人都愣住了。蓝司看着那个男生,眼神极其压迫:“你,坐远一点。没看到人家小朋友手受伤了吗!是不是个男人,这点素质都没有吗!”
张小玫忙道:“呀,哥哥,你坐过去一点。阿弦哥他受伤了。”
那几个男生于是挪得远了一点。
宋弦瞧了蓝司一眼,继续吃菜。
蓝司重新看向张小玫的手机,气压很低,说:“你这个订单文档自己整理的?”
张小玫说:“是的呀,蓝总。”
蓝司的气压更低了:“你来多久了?三个月该有了吧?连个OEM订单都整理不好吗?这个戒指,只有数量,石头颜色呢?单石还是多石啊?客户字印也不标注,不标注工厂就会默认为公司字印你不知道么!单单一款戒指,就整理成这样,后面的还用看吗?还有这款手链,扣子用哪一种呢?真是乱七八糟,回去重做。明天做完交给周茜茜审核,审核通不过,明天就加班做到通过为止!”
宋弦:“……”要不要这么凶啊,他以前要这么凶我,我早就跑路了啊……他颇为同情地看向张小玫。
张小玫其实跟蓝司是几乎没有工作接触的,她的工作一般都是由周茜茜下派并且审核。所以她显然也没有见过这么凶的蓝司,被吓得眼眶都红了:“我……我是第一次做OEM订单。蓝总……”
蓝司起身,看了宋弦一眼,宋弦忙起身走到了蓝司身边。蓝司说:“三个月了,才开始接触OEM订单,你该回去反省反省自己了。如果的确是不适合这个职位,就去跟周茜茜说,她不会为难你。”他移开目光,大手一挥,“买单!”
张小玫整个人都不好了,在那群哥哥的簇拥下哭了起来。哥哥们分三个安慰着她,另三个点燃烟沉重地骂着蓝司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大叔,然鹅又不敢随便动手。
一看就打不过什么的……遇到刺儿头了啊。他们打了个电话:“兄弟们,有人欺负玫玫,就在……”
张小玫崩溃地去抢这个哥哥的电话:“不!你们不要伤害他!”
这个哥哥叹了一口气:“你这个傻丫头,这种工作,不做也罢。哥哥们还照顾不了你了吗?”
张小玫抽噎着:“哥哥,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呀,可以独立了的。”
哥哥们心疼地摸着她的头发:“傻孩子!你在哥哥们心中永远都是孩子!别想了,乖。”
宋弦:“……”
蓝司:“……”
坐上副驾之后,宋弦崩溃大笑。
蓝司摊在座位上,目瞪狗呆: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啊!
宋弦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蓝司凶道:“别笑了!要不是你非得去吃那狗|屁大排档,能遇上这些神经病吗!”
宋弦止住笑,绷紧嘴角:“对不起。”
蓝司发动车子,说:“周茜茜搞什么鬼,这种人也留下来?还留了三个月!你明天上班以后,把张小玫以前发到工厂的订单都重新检查一下,包括已经发走的订单,全部重新检查。”
宋弦正色道:“这事以前茜茜姐跟我提过一点点。春节回来那会儿,不是刚好杨汀又请了一个月假去度蜜月了吗?开年累积的订单非常多,茜茜姐那时见这个妹子倒也还灵活,所以就把她留了下来处理一些小客小单,好让我们专心跟进大客户。张小玫这个年轻人,倒也没有说有多坏,就是教育没受好。不过吧,其实18岁,也已经老大不小了,该成形的价值观早该成形了。她却依然像个傻翠花似的,情商又低,智商又不够高。以后的路真不知道要吃多少亏。不过虽然如此,她处理没有难度的小客小单倒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如果实在是不放心,我就去重新检查。”
蓝司轻叹一声,说:“不用了,你还是专心跟进Victor。我今晚会和周茜茜说一声,处不处理张小玫,还是交给她负责吧,人也是她招进来的。我们去吃火锅吧。”
宋弦:“……睡觉的时间都到了,boss。”
蓝司说:“我在那个大排档受到了惊吓,作为赔偿,你就得跟我去吃火锅。”
宋弦就感觉傻儿子又回来了,笑:“那去吧去吧。”
蓝司飞乌克兰以后,宋弦在Wise的日子就正常了不少,至少不需要乔装打扮鸡飞狗跳。转眼迎来了新的一周,大家按照通知,都穿了正装来公司上班。而张小玫,却是自己主动辞职了,做到5月底。周茜茜也就没有再提开除的事。
给Victor的那套耳加项,礼品盒和首饰成品都如蓝司所预计,在第五天就先后到了宋弦手里。宋弦把它包装好后,再一次约了Victor出来。
Victor看到这份礼物时,被宋弦的用心感动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当场给了宋弦一个热情的拥抱。他赞叹地看着这一套耳环和项链,开玩笑说甚至都舍不得送给他老婆,想要自己收藏了。
被客户认可其实是一件能让人非常自豪的事情,宋弦被Victor的开心感染,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出了穿正装的规定之后,张小玫看起来倒是舒服了很多,只是仍旧对宋弦有着莫名的敌意。
这天蓝司在乌克兰给周茜茜发了一条信息,说Umar那笔最大的订单昨天顺利出完货了,工厂那边的人加班加点辛苦了,让周茜茜领着所有业务代表蓝司过去和工厂的管理层吃了饭。
周茜茜于是按照蓝司的吩咐,把5个业务都集合到了一起,和工厂的生产主管约定好地点,就一起出发了。
Wise除了在越秀区有一个办公室、一个档口以外,还在白云区有一个包装工厂,包括库存仓库。
宋弦和工厂的员工对接得比较多的,就是几个跟单和生产主管。而在这几个跟单里面,又和专职负责他一个人的Everglot陶艾玟最为熟悉。
很快就要到达目的地,宋弦紧张地抢了周茜茜的小镜子,捉急地梳妆打扮了一番,紧张地说:“怎么办要到了!你们难道不紧张吗!我们已经有三个月没有见过面了啊!”
杨汀嘲笑他:“瞧你那样!这是不受工厂人民群众欢迎的表现!我就不一样了,女同胞们都很喜欢我!”
宋弦怒道:“收敛一点!你可是个有夫之妇!”
剩下的业务纷纷附和:“就是!杨汀你给我们收敛一点!别丢了我们业务的脸!”
杨汀忧伤地望向窗外。
车子停下来,嘴上说着很紧张的宋弦就跟一支离弦的箭似的窜向了广大工厂群众:“Everglot!主管!”剩下的就认不全了啊!
其余业务纷纷对他唾弃不已认为他丢了业务的脸!其中数张小玫表现得尤为明显。
陶艾玟站起来和他来了个熊抱:“手怎么样啦?好点了没有?”
宋弦说:“没事儿啦!快好啦!”
其他人也打过招呼过后,5个业务加上周茜茜,一共6个人,一起落座。
周茜茜坐在生产主管旁边,两个人开始相互吹捧……不是,相互表示同事爱!
宋弦坐在陶艾玟身边,陶艾玟开始兢兢业业地跟他汇报Victor的订单进度,就是这么敬业!
还能不能愉快地吃个饭了!与此同时,两个人共同的内心OS!
陶艾玟说着说着,眼神忽然飘到了宋弦身后,她眼神狡黠地道:“扶青鸯,你想干嘛呀?”
扶青鸯是蓝司的跟单,比宋弦小岁,综合能力很强,听说也有转业务的打算。这个人比宋弦晚进Wise两个月,蓝司面试完她以后,马上就把她派到了当时刚起步的工厂负责工厂、业务、档口的全方面沟通和订单平衡。宋弦本来以为她会认为待在Wise屈才而另谋高就,却没有想到,她也留了下来。
而扶青鸯虽然在Wise名义上是个跟单,蓝司给她的待遇却绝不比业务差,她的工资也是按照个人能力和出货额,计点拿提成。
宋弦转过头,跟她打招呼:“嗨,青鸯 。”
扶青鸯冲宋弦笑了笑,对陶艾玟说:“我还能干嘛啊,我是来找Sue的呗。”
桌子上其他人听到这句话,纷纷眼神暧昧地起哄。生产主管更直接:“青鸯你喜欢阿弦就直接说呀!扭扭捏捏做什么?”
起哄声更热烈。
宋弦颇为尴尬。这时候才想起来蓝司的好处。要是蓝司在,他们一定就会气氛沉重地讨论业绩和工厂的不足啊!怎么阔能会敢讲这种不思上进的东西!
扶青鸯微微侧头看着宋弦,笑着说:“你们要是把人给吓跑了,就要负责赔给我的啊。”
真是要命!扶青鸯这个阔怕的女银,最喜欢用这种情深款款的眼神来凝视别人!宋弦虽然和别人怼来怼去麻溜的一比,却不擅长应付这种可怕的场景,简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他决定,以后要是没有蓝司,他就再也不会来跟这些可怕的人吃饭了!
扶青鸯移开视线,说:“你们瞎凑什么热闹?吃你们的饭!”她贴心地替宋弦夹蔬菜,还说,“手还没好,别过多补钙。也不宜饮酒。”
杨汀愤怒地喊道:“秀恩爱!死得快!”
众人一阵哄笑。
宋弦:“……”
扶青鸯到底是个什么属性啊,只要有宋弦在的地方,她就会毫不遮掩地对宋弦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关心和好,但是私下里她却又很少联系宋弦,也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之类的话。就是因为这样,宋弦觉得非常尴尬并且无可奈何,人家连喜欢都没有说过你就去跟人家说: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那万一人家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并不喜欢你啊!其实,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啊!
那岂不是一次性就成就了两个神经病!
这个世界真的是充满了坑爹的坑啊!你看这个坑它又大又圆!
一顿饭终于在这样漫无边际的尬聊下结束了。回去时,有个客户发消息问宋弦去不去玩。那个外国的清吧宋弦以前也去过几次,顾客都是外国人,大家安静地坐在一起听人唱歌,喜欢就喝些小酒,放松享受。环境倒是很不错。宋弦本来见时间有些晚了不想去,后来一想,上次这个客户请自己吃过饭,不如就趁机请回去好了。于是就让司机把自己放在了地铁口,坐地铁过去。
那个清吧在五羊邨,宋弦在公园前换线坐到烈士陵园时,一个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的男人随着人流一起上了车。宋弦站在靠门边那个位置,抬起头无意中瞥了一眼,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
易南窗看到宋弦时,显然也很惊讶,后面还有人在上车,他被挤着,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站到了宋弦身前,手撑在宋弦身前的柱子上保持住平衡。
有一瞬间两个人都有些眼神不知该往哪里放的错觉。
车门关闭,隔绝了喧嚣的人声,等那阵播报声过去,宋弦开口打破尴尬:“你……你怎么跑来坐地铁了?”
易南窗说:“上面堵车。”
宋弦点点头。没有话讲了。让他觉得神奇的就是,毕业两年,处在同一个城市,两个人连一次偶遇都没有过。那次同学聚会过后,却总能在不经意间遇见。宋弦差点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了,还囧囧有神地想:尼玛我们两个莫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
后来一想两个人一毛一样的性别,又看了一眼易南窗身上的衣服牌子和自己身上的淘宝货,就放弃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性别相同并且不在同一阶层的人是绝对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啊!
这个男银的妈妈一定会拿着一张五百万的支票扔到自己脸上说:离开我儿纸!你这个勾引我儿子的可恶同XX!
而自己看到那张五百万的支票一定会气愤难当地怼她:你当我是什么人!区区五百万就想打发我?至少一个亿!
那他妈妈被自己的狮子大开口吓了一跳,肯定会说:那算了你还是把我儿纸带走吧!
那自己就会失去一个亿啊!
所以为了避免自己失去一个亿,宋弦决定还是等到自己腰缠万贯以后再看看还能偶遇不。结果发现答案是必须不能。因为他根本就没什么腰缠万贯的可能性啊!
所以“命中注定是一对”这个命题不成立!Over!
就在他脱缰的思维横冲乱撞的时候,东山口到了。下去一小拨人,上来一大拨人!
易总裁被挤了一个踉跄,脚步不得已往宋弦那边靠了靠,整个人几乎都要贴到宋弦身上,这个时候,他把左手腾了出来,似乎是不经意地撑在了宋弦右边。这样,实际上却是替宋弦隔开了拥挤的人群。
宋弦虽然怼天怼地怼老板,但好歹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心里涌上来一点感动的同时,觉得自己略微有点心跳加速,还有一点蛋|蛋的不好意思。他转了转头,鼻尖无意中在易南窗的胸前擦了擦,他一愣,触到易南窗身上那股淡淡的香水味时,心跳得更快了。
易南窗比宋弦高很多,他微微别开脸,没有什么表情,但是脸也有一点点红。
到了杨箕时,宋弦说:“我下车啦。”
易南窗点了点头,撤开手,和他一起下了车,并且一起去了5号线文冲方向。
宋弦:“……”他问道,“你去哪里啊?”
易南窗说:“珠江新城。”
宋弦点头:“噢,我去五羊邨。”
易南窗也点点头。又没话说了。
一起等车时,宋弦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他妈妈。他接起来:“喂,妈,什么事啊?还没睡呢?”
那边传出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和打闹声。宋弦紧张起来:“妈!怎么了!你说话!”
传过来的却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就是宋音的哥哥?她欠了我500万没有钱还。你爸妈也还不起,你回来一趟吧。明天中午11点,把钱带回来。”
宋弦被这个拍电视一样的剧情冲击得根本就缓不过来,心跳和呼吸都变得紊乱起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说:“你是谁?”
那个男人说:“我是网|贷机构的工作人员。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把钱还了就好了。我们不会为难你的家人。但是如果还是还不上,这个事情就很严重了。你们家的房子卖掉也不够。就这样吧。把钱准备好,明天回来。”
电话被挂断。宋弦的手指微微发抖。
易南窗问他:“怎么了?”
宋弦乱成一团,转身冲出口跑过去。
易南窗微微皱眉,跟了上去。
宋弦一边急急忙忙地出站,一边给家里的人打电话。可是所有的电话都已经打不通了。他咬着牙给宋音打电话,宋音的电话也是关机。他在路边停下来,开始约车回家。
易南窗追到他身边,平静了呼吸,道:“家里出什么事了?”
宋弦着急地看着手机屏幕,等着人接单,声音有点不稳:“没什么大事。你去忙吧。谢谢你,易南窗。”
易南窗抢过他的手机,关掉。说:“晚上很危险,还这么远。”他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打了个电话出去。挂了之后,说:“我让人送你回去。你不要急,现在很堵车,他过来大概需要半个小时。”
宋弦呆呆地看着易南窗,易南窗把手机还给他,声音里透着一股安抚人心的沉稳:“你不要急。”
宋弦把手机接过去,抹了抹脸,叹了口气,说:“谢谢你,易南窗。”他缓缓退到路边的石阶上坐下,虽然有点想哭,却又顶着喉咙憋了回去。
易南窗站了一会儿,也坐了下去。只是安静地坐着,并没有再说其他的什么话。
宋弦说:“易南窗,你去忙吧。耽误了你的事情,真的很对不起。那个,你可以把那个司机号码给我,我自己在这里等他过来。”
易南窗没有说话,也没有走。
宋弦很想问问易南窗了不了解网|贷这种东西,又问不出口,只好沉默着。他实在是想不通宋音怎么会搞出这种东西来。
宋音才刚上大一,家里虽然不大富大贵,生活费却怎么也不会少了她的。她到底是干了些什么?还借出来五百万外债?
宋弦无力地把脸埋进臂弯里。五百万,他怎么可能会有?家里半年前才买的新房,又做了装修,当然也就不会有多少存款。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回去能做些什么。打官司吗?道理在不在自己这一边都还不知道。
易南窗叫他:“宋弦。”
宋弦抬起头,易南窗说:“车到了。”
两个人起身走过去,宋弦坐到后面,再一次冲易南窗说道:“谢谢。”
易南窗微微点头,嘱咐了司机几句。司机都应了,发动车子。
易南窗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
宋弦转回头,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宋弦,说道:“小伙子,你得把位置告诉我,我定个路线。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你?你是易总的朋友呀?”
宋弦告诉了他位置,说:“我是他的同学。”
司机点了点头,也没有过多攀谈,专心地开起车来。
夜越来越深,广州的喧嚣和繁华逐渐远去,迎接宋弦的,却并非宁静与祥和。而是一个未可知的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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