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在记忆里，人生似乎总是以五年分成一个又一个的节点。易烊千玺与王俊凯最没有隔阂的时光，就发生在组合成立的前五年。
　　易烊千玺一直很感激tfboys，感激两位队友。他从小穿梭于各种补习班之间，面对的大多是成年人和比自己大的孩子，以至于养成了沉默内敛的性格。
　　初成立时对人气没什么感觉，后来有一段时间受到小部分粉丝的排挤，虽然没有迁怒到两位队友身上，但心里总归觉得有些委屈。等到长大，看到纪录片里他加入前两个人共同走过的艰苦岁月，一起翻唱，慢慢凝聚起属于自己的粉丝，好像有些理解了那些人的心情。
　　有些事不能明面上说，他就默默地。在他们笑闹的时候，安静地站在一边微笑，在他们游戏的时候，退后到边缘上，在他们对视的时候，难得地主动去找镜头。其实他知道自己没什么亏欠，只是做这些也没所谓。
　　就像唱着不懂深意的歌词一样，他对cp，凯源之类的词懵懵懂懂，只知道他们对王俊凯和王源更偏爱一点。对此他一笑而过，大家都说他小小年纪就老气横秋的，也不无道理。
　　他确实对这些东西不太在意。一来两人并没有疏远过自己，甚至因为他在北京不常和他们一起训练，每次见面都对自己格外亲热。二来每天好好跳舞，完成公司安排的行程，空闲下来可以做喜欢的事情，他总有自己独有的一套生活方式，其他的好像无足轻重。
　　他不知道另外两人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想法，总归不会差太多，他们是一起成长的。
　　娱乐圈使人暴风成长，所以即使不在意，没过多久，他还是知道了凯源cp的意思。
　　就像班上会有人起哄“xxx不会喜欢男的吧”这样，青春期的男孩儿喜欢拿这些吵闹，以显示自己“懂得多”。他们是普通小孩，但又是懂得分寸的，不会拿这种话调侃别人。
　　调笑也是：“喂，王源，你今天摔过王俊凯了吗？”
　　“哼，摔他有什么好玩的，小爷不屑和他一般见识。来来来，开一局开一局。”
　　说着兴致勃勃地掏出手机凑过来。
　　王俊凯从后面走过来揽住他：“你什么意思？今天咱们还没有切磋……”
　　“切什么磋呀，”王源胳膊朝着千玺伸过来，半扑半躲，“别闹别闹，干正事。”
　　“这也是正事。”王俊凯痞痞地笑道，另一只手拦腰一扯两人就双双滚到了地板上，“嘿哟”，王源也不遑多让，敏捷地打了个滚摆脱了身后的桎梏，翻身先发制人地骑了上去，迅速投入扭打状态。
　　易烊千玺司空见惯，随意地把脚缩到沙发上，对两人的“世纪大战”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他看着刚才不经意刷到的评论，扯扯嘴角，real他没什么感觉，不过激烈是挺激烈的。

　　变故发生在2018年，一件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事在悄悄酝酿。
　　先是被扒出有钥匙的情侣经典款卡地亚手镯，又是私人行程曝光，有暧昧照片流出。尽管大粉在尽力压着消息，但是粉丝内部已经开始动荡。
　　那个时候三人已经各自成立工作室，刚高考完的千玺奔波于剧组和各种行程之间，其他两位也好不到哪去，三个人私下的联系少了很多。直到五周年临近之际，一起彩排时王俊凯被粉丝扰得不胜其烦，另外两人才得知内情。
　　“我靠不是吧！”王源一个冰欺凌差点插自己喉管里。他这段时间心情一直有点消沉，大概是工作压力太大，但是听到这个事一下就炸了，绕着王俊凯跑了三圈，跑完还蹲他跟前上看看下看看，易烊千玺觉得他就差挂个听诊器研究一下王俊凯的脑壳子哪里出问题了。
　　他也想挂个听诊器瞧瞧。
　　“哎不是，”王源哐当一下坐地上，看看千玺也是同样的一脸震惊，又马上把头扭向王俊凯，“这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啊！！吕朋友！没搞错吧！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还是你表达方式有问题？你们工作室2018秋冬新套路吗？？”
　　易烊千玺也懵了，看着地板大脑有点空，顺着王源的话顺嘴接了句：“……玩够大啊。”
　　王俊凯看他一眼，叹了口气，把怀里揉搓的抱枕塞到腰后边，往后一躺：“没玩。”
　　又接了句：“认真的。”
　　“认真个p！”王源随手就操起个抱枕砸他身上，王俊凯不说话了。
　　易烊千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着。
　　“都愣着干嘛呢，数汗毛啊。”编舞老师过来，看他们仨这架势一愣，“休息好了吗，休息好快过来排练了！掰着手指头数数还有几天，你们还有空在这儿发呆呢！”
　　“来了。”易烊千玺应了一声，站起来揉揉脸。
　　他踢了下王源的小腿，又看了眼双眼紧闭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王俊凯，抿抿唇：“走吧。”
　　下班已经是凌晨的事了，距离五周年还有不到两个星期，时间太紧，老师还想再来一会儿，不过他仨今天实在没那个心思，说了几句好话溜之大吉了。
　　“你俩饿么？胖虎咱找个地儿吃点东西吧。”易烊千玺看着上升的电梯数字提议道。
　　史强和小马哥因为家是本地的，好久没回来，想着没什么大事，把两个主子托付给何其龙，早早回家看老婆孩子去了。
　　何其龙看了眼王俊凯，清清喉咙：“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买点。”
　　“不用。”电梯到了，王俊凯跟着走进去，摁了B2层，“一起去。”
　　后门没什么人，三个人没遇到什么粉丝，只是平时坐的保姆车开过来会经过前门，何其龙另找了一辆车，易烊千玺坐前边，王俊凯和王源在后边，一人一头看着窗外的夜景。
　　易烊千玺从前边探过头来，心里老早拿定了注意，直接道：“去痴小鱼怎么样？”
　　“嗯。”两个人都没什么意见，没什么特殊情况他们仨回重庆第一顿肯定是痴小鱼。
　　易烊千玺坐正了身体，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他最近一直呆剧组，还有准备幻乐的本子，挺久没刷微博了，不过这东西要怎么搜？王俊凯恋爱？不能这么明显吧……
　　搜了半天也没搜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全是小螃蟹酸酸甜甜的恋爱心情，配着王俊凯那张帅气的脸，翻了老半天都没翻出这个月去。
　　“哎。”他放下手机闭上眼睛歇了会儿。
　　痴小鱼离公司不远，这会路上根本没有什么人，何其龙开的挺慢的，不到20分钟就到了。
　　“山城重庆夜景炫，山城重庆美食多，若想两者都兼得，那就快来痴小鱼。”易烊千玺一见到要吃好吃的心里就挺美的，白天的疲惫一扫而空，蹦蹦跳跳进了门。
　　何其龙停好车，跟在他后边进去：“哎哟别说你这两句还挺顺。”
　　“网上看的。”易烊千玺戴着口罩东瞧瞧西望望，凌晨来续摊的没几个，见状放心了，大咧咧地在室外直接找了个桌坐下去，翘着腿晃了两下，看着在旁边坐下的何其龙道：“太招摇了胖虎哥哥。”
　　“去你的。”
　　王源一把摘了口罩坐在易烊千玺左边，他本来就不怎么爱戴这玩意。服务员走过来，王俊凯坐最外边，拿过菜单翻了两下。
　　一般常吃的就那几种，他看着点了点：“麻辣红星斑，扇贝，五花肉，小龙虾尾，苕粉……松板肉要吗？”
　　“要一点吧，吃不完胖虎包了。”易烊千玺滑着手机道。
　　“行，松板肉，再来份蒜蓉茄子，还有包浆豆腐，四杯猕猴桃汁，先这些上着吧。”王俊凯把菜单递还给服务员，见他正盯着自己看，不过这边有点背光，也不知道能不能认出来。
　　他收回手，把头移向一边。
　　敢到这边来吃露天就说明这边的服务员肯定是有职业素养的，那人没再多看，接过就下去准备了。
　　这片儿只剩下他们四个。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王源憋了一天，这会灼灼地盯着王俊凯恨不能盯出朵花来，准备“好好”听他解释。
　　“跟一个妹子。”
　　“噗。”何其龙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王源怒：“我当然知道是个妹子！不是妹子你还想怎样啊！找个……啊！”
　　“你小声点祖宗。我没想。”
　　没想什么啊？
　　这话说的哪里有些怪，易烊千玺看了眼王俊凯，正巧他也在看自己，两人四目相对，他不紧不慢地端起水杯呷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目光还是那么淡然，眼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这一眼让他暂时忽略了刚才那段奇妙地对话。
　　没错，比起那些有的没的，更让他不解的是王俊凯这幅淡定地仿佛不是自己的事的态度，他甚至怀疑这只是如今天走错片场而已之类的小事，完全不用去在意。可是没有谁比他们自己更清楚，平时这人打个喷嚏阳澄湖都得打个圈，这事儿传开注定云不淡风也轻不了啊！
　　他真的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菜上得很快，何其龙剥了个虾放到易烊千玺盘里，又给王源王俊凯剥了一个：“先吃先吃，吃完再说。”
　　三个人累了一晚上，这会儿闻见味儿香的不行，顾不上别的，手直奔肉串而去。
　　“饿坏我了。”易烊千玺满足地撕了一大口。
　　“可不是。”王源捏捏自己的胳膊上本来就快没有的几两肉，说着话嘴里没停，鼓囊着腮帮子道：“减肥呢，好几天没碰荤的了。”
　　“就你还减肥？你还要多吃点才好啊。”王俊凯扔掉签子，又拿起一串。
　　“看我这脸。”王源指指自己，划拉了一下，“cc姐操碎了心。”
　　cc是王源的化妆师。
　　“操呗，她乐意操着呢，这是她的饭碗。”
　　“哎，明天再减！”王源不忘正事，说着话锋一转，“怎么认识的？”
　　易烊千玺正专心吃东西，听到这话竖起耳朵来。
　　王俊凯道：“什么怎么认识的……哦，姑娘啊？同学，一个组的，一来二去就那样了。”
　　听听，什么叫“就那样了”？这是一个正常人跟个姑娘一来二去这样那样之后该有的反应吗？
　　不止易烊千玺，王源也觉出不对味来，他皱眉道：“王俊凯，你要不愿意说我就不问。左右是你自己的事，经纪人都不管，我们操哪门子心？”
　　“没不愿意说。”王俊凯这才坐正，看到对面的易烊千玺正啃着鱼看他，语气不知怎么弱了下去，“就是，没什么好说的。她说在一起，我觉得在一块挺好的，就同意了。谁都没说，只小马哥知道一点，粉丝也是瞎猜。”
　　瞎猜就已经这样了？要知道是真的那还了得。易烊千玺想象了一下到时候那个场景，缩了缩脖子。
　　他突然想到什么，拿着竹签直指何其龙。
　　“你也知道了吧。”
　　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还带有一丝丝威胁。
　　何其龙这事儿做的挺虚的，“呵呵”笑了两声试图混过去。
　　“哼。”易烊千玺在空中挥舞了两下，收回签子，打算回去再和他算账。
　　“那史强也知道吧？！好啊你们三个！不，你们四个！”王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气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只能把目光投向同样被蒙在鼓里的易烊千玺：“小千千……”
　　易烊千玺笑了笑：“多吃点。”
　　对！吃！化悲愤为食欲！靠吃东西来平复内心的不爽！他狠狠地咬了一口包着松板肉的生菜，嚼的咔嚓作响！
　　王俊凯听得心惊肉跳，不由得往何其龙那边凑了凑。
　　等肚子填饱了，王源一抹嘴，一把拉住易烊千玺的胳膊：“小千千……”
　　易烊千玺偏头看他。
　　王源故意说的很大声：“你可不要跟某人学！谈恋爱一定不要瞒着我啊，我承受的住的！”
　　“放心。”易烊千玺看了看对面笑的一脸无奈的王俊凯，亏他还笑的出来，淡淡道，“我还想平平淡淡地过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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