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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条小皮鞭想送给你
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好,但爸爸对待朋友却一直很大方,他也不想让他的朋友们觉得我们是爱占别人小便宜的人,所以,一般情况下,爸爸只要没有和他们一起打牌,就不会带我去。那天晚上人很多,除了打牌的叔叔们,还有很多在旁边看的叔叔们,在我看来,那些叔叔就是想去蹭个夜宵而已,因为每天晚上都是他们几个,他们从来不加入“战局”,有些甚至是掐着点过来的。那天晚上他们不是和往常一样走路过去的,而是开车过去,但是车一共就只有两辆,林格朗家有一辆。其实两辆车都坐满了,但是林格朗硬生生地往里挪给我留了个位置,他说:“萌萌,快点儿过来,咱们走了。”我坐在背朝路的椅子上,双脚搁在门口的台阶上面,听见他叫我,我蹬着台阶,让椅子的前两条腿离地,靠在椅背上,转头看着他,说:“你们去吧,我今天不去。”他的脸在微弱的灯光下忽明忽暗,眼睛里的光好像灭掉了,或许又是我看错了,只听见他说了声:“哦。”然后便拉上了车门。在他关上车门的瞬间,我将头转了过来,仰面看着黑漆漆的天空。有一种不知道怎么表述的情绪在蔓延。他叫我萌萌,他今天叫了我萌萌,他很少这样叫我,一般他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我周萌萌或者直接用喂、诶。他今天心情应该很好,他明明在叫我时是在笑的,可是,我却拒绝了他,而且是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我其实很想上去,不是为了夜宵,仅仅是为了那个位置而已,那个很拥挤确实他特地为我挤出来,可以紧紧挨着他坐的位置。可是,作为一个还没有违逆过爸爸的话的我来说,是不可能的。
我从第二天的“妇女聊天会”上顺便听到林格朗不住学校寝室要去住班主任家里的消息。其实这个消息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的,可是林妈后面的话仿佛是一个惊雷在我耳边炸开。她说:“本来一开始就不想要他住学校寝室,怕他跟着一些不学无术的小子学坏了。但他却一直不同意,说想住宿舍。后来我们一直劝他也不顶用,昨晚出门前还一直坚持,可是回来之后他就答应了,而且还说这次回学校就搬。”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昨晚刺激到他的原因,想问问他又觉得这种事有什么好问的,他应该会烦吧,而且昨晚的事跟他住不住班主任家有半毛钱的关系?直到下一个周末从开始到结束,我都没有看到过他的身影,再下一个周末依然没有,我才开始慌了。就在我快要憋不住的时候,我又从“妇女聊天会”上听到了关于他的消息。
阿姨A:“最近怎么都没看到格朗啊?”
林妈:“哦,他去班主任家住了,周末可以留在那儿。说每周跑也挺麻烦的,以后就不每周都回来了。”
阿姨B:“这样啊,你们家格朗真是听话,一心想着学习。”
我......原来是这样,也是,他是从小就那么爱学习的一个人,一直都这么努力,一直都这么优秀。我应该为他加油为他高兴可是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还有担忧。听说好多人到了初中就会开始交女朋友了,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吧,他也会有女朋友吗?我第一次恨自己比他小了两岁半,如果和他一样大,那我可以跟他一起上学,就可以看着他了。
第三周的周末,林格朗回来了。
林爸叫了我们去吃饭,在另外一个镇上。他们家在附近的几个镇都有铺子。他们应该是从市里直接过去的,爸爸骑着摩托带我到那儿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做好饭了。我终于看到林格朗了,在我们上一次见面的三周之后。他长高了一点。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他也一幅不太想理我的样子。我本就不擅长用热脸去贴冷屁股,我更怕我先开口他接话之后我们就陷入尴尬的沉默,所以,一直到饭吃完,大家准备回去的时候我们俩都没说一句话。
“萌萌,坐我们的车吧。晚上太冷了,让你爸爸骑车就好了。”林妈对我说。
我内心里觉得我不应该让爸爸一个人骑车受冻,我应该陪着他才对。所以我说:“不了,我跟爸爸一起。”
“没事,反正一会儿就到了。她去也坐不下,太挤了。”爸爸说。
“萌萌,你就坐车吧,晚上确实冷。”林格朗的爷爷说道。
“就是啊,而且她占得了多少位置,抱着就行了,没关系的。那要是晚上回去被吹感冒了不是得不偿失?”林妈继续说,林爸也附和着。
“萌萌,不然你去吧。”爸爸说。
“我真的......”我一下对上林格朗的眼神,他幽幽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鬼使神差的就吞下了后面的字说“那好吧。”
说完,林格朗移开了视线。我看着他的侧面,突然就觉得他的身体有些单薄,或许应该好好补补......
林格朗和林妈先上了车,林妈让我坐她腿上,我站在车门口有点羞涩地说:“我有点重哦~”“你有你表叔重?”林妈反问道,“哈哈,那倒没有,不过也不一定。”说完我就爬上了车。
“给我抱吧。”
我一下就僵住了,林格朗他说什么?他要抱我??!!
“你可以吗?”林妈问道。
“没问题。”林格朗的声音没什么起伏。
“那如果你抱不动了就跟我说。”林妈道,然后我就被移交到了林格朗怀里。
“好。”
直到林格朗的手握上我的手臂,我才反应过来,我是在林格朗怀里,我坐在他腿上,是林格朗诶。我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今天回去不洗澡了,这一周哦不,这一个月这一年这一辈子我都不想洗,哈哈哈,林格朗~哇~~天呐,好激动好激动。我故作镇定地看着前方,车里很静,我甚至能听到声后那人浅浅的呼吸声。然后我就想起来几年前的某一天的下午,我妈和林妈在林格朗家外面聊天,林格朗跟我说:“萌萌,你来,我把你背到对面去。”
“为什么啊?我很重欸,万一你背不动把我摔了怎么办?”
“不会的,放心吧。来,别怕,我们试试。”说着林格朗就在台阶前蹲了下来。
“那好吧”我从台阶上慢慢地爬上他的背。
他小心翼翼地将我背到路对面,然后慢慢地将我放在了那边的台阶上。我从台阶上跳下来,跑到他前面说:“我也可以把你背过去,你信不信?”
“真的吗?”他笑着看着我。
“不信你就试试啊,我保证不会把你摔着,而且你比我高啊,要是快摔了你就直接用脚撑住就行了。”
“好”
我在台阶上蹲下,等林格朗爬到我的背上之后,我的手托着他的腿,学着大人的样子将他往上送了送,然后......跑回了他家门前,将他放了下来,得意洋洋地看着他,说:“你看吧,我就说我背得动你吧,还是用跑的哦~”而他一脸兴奋地跑到林妈面前说:“妈,周萌萌竟然能背得动我诶,还是用跑的。”然而林妈和我妈正聊得起劲儿根本不理他。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这种坐在他腿上的感觉太幸福了。那时候小,并没有其他感觉,只是觉得一离他近就很开心。可是没开心多久,林格朗出声打破了车里的安静:“妈,还是你抱吧,我的腿都麻了。”什么?!这一共也就十几分钟的车程,这才走到一半,也就几分钟,而且虽然我自谦说自己比较重,可实际上我初中之前都是偏瘦的那一类,他竟然说他腿麻了?这……他就腿麻了~他是弱鸡吗?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吧。来,萌萌,过来。”林妈笑着说。
而我,只想揍林格朗一顿,他这是嫌我胖?还是故意整我?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他这个记仇的家伙,一定是因为上次我莫名其妙地拒绝还有持续很久的不理他在报复我。好想踩他一脚,可是我不敢~只能笑着说‘我就说我比较重嘛’来缓解气氛。
回到家,我当然没有实现想留下属于林格朗的味道的无耻愿望。因为妈妈将我吼去洗澡了,我一边洗一边惋惜,顺便问候了林格朗一百遍,每问候一遍就在想象中用小皮鞭抽他一下。想到他那双湿漉漉的暗含委屈和幽怨的大眼睛我就浑身都畅通了“哈哈哈哈……我抽死你……哈哈哈哈”
“周萌萌!你疯了吗?你一个人在鬼笑什么?!洗那么久你要褪层皮啊!水都凉了,再不给我滚出来,我抽死你!”
妈妈的吼声吓得我手里的毛巾都掉了,我赶紧从盆儿里站起来,拿了张干毛巾擦干身上的水,套上衣服就打开了门。妈妈的眼刀刷刷刷地飞过来,吓得我在躲在门后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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