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林间

　　她放下手机，舀一口汤喝，祁闻问她想不想再添一道甜品。
　　她说要岩融巧克力蛋糕。
　　然后在他去点单的时候又刷手机，再往下则是一个女生po的一群人打夜场篮球她抓录的一段林渐投篮的微视频，配文“Like Just you。”
　　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我喜欢的就是你。
　　除去学校里他上届会长、校园男神的身份，他也是个富二代，家世很好，住沿海一线的湛洋坞，处处透着轻奢与低调，不炫耀，不张狂，但很有品的一个男生。
　　底下有女生酸，“得了吧就凭你。”
　　“欸欸这是什么时候啊不行了下周五我也要晚走，林渐学长简直太帅了，我要去看！”
　　“林渐爱吃青柠味的口香糖爱喝可乐，你们下次来别忘记带。”才不，他爱吃葡萄味硬糖喜欢喝豆奶。这肯定是他身边的损友出的主意。
　　还有被这个圈子接受了的，和他们一起玩的学弟，也算是下一届的大佬，底下留言，“学长球打得超级好这是真的。但别想了他貌似有心上人了，手机主屏是个女生照片。”
　　心有所属。他心有所属，她也是啊。她慢慢地咬面，吃的动作挺雅观，但不过是因为这件事分了神，速度很快，祁闻很少吃，大概是晚饭和同学出去吃过了，现在就是来陪她。
　　使尽浑身解数想逗她笑。她不怎么笑。
　　晚上九点多她没全把面吃完，喝汤的时候看见一群男生说笑着推门走了进来，她就坐在门旁边的位置一阵冷风扑面而来。
　　一个激灵。
　　九点二十七分。
　　身后一桌人走了，男生补上去，她侧头看墙上的玻璃，林渐已经稳稳的和她背靠背坐下。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带进来的那股冷感，缠着他的气息，心口莫名其妙的快跳了一下。也是同一刻，所有的强装镇定与逆反心理全都垮塌了。这时候又有一对情侣走进来，两人亲密地挽着手有说有笑，她吃完了最后一口面，认命般的摇头叹气笑，然后抬头直视着祁闻，“不好意思，我觉得我们到这里就可以了。”
　　……
　　饭后已经九点三十五了，她推开面店的门，耳机仍旧挂在耳朵上，转身到隔壁的便利店买杯酸奶。
　　此刻里面人少，推门进来的时候一声“欢迎光临”，基本都是成人，也有几个住在附近下来散步顺便买点早餐零食的学生，几乎都是尚清附高的。
　　灯光温暖，货架整齐。
　　当拿着选好的椰蓉面包站在酸奶柜前的正纠结买哪个的时候，林渐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她看着校服袖口上的公式眼熟，顺着看上去后被吓了一下，不经大脑的蹦出一句“早”。
　　正在挑薯片的几个女生看过来一眼，随后小声窃窃私语。
　　她想说的是“巧”…
　　他的目光从商品上移到她脸上，那笑容很耐人寻味，“…早。”
　　她想咬舌自尽，“你不是在吃饭吗？”
　　“来买果酒。”他本想简单叙述完，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之后又加了一句，“高三爸妈管的严，不能去酒吧也不准喝酒。果酒不容易被发现，跟汽水似的。”
　　她总觉得他的解释不像是好心，而是嘲笑她脑子不灵光。
　　“真是爸妈的乖儿子。”她薄薄的嘲回去。
　　“你呢？”他懒得搭理她这幼稚的思维反击，问，“这么晚还不回家？”
　　“正打算回去。”她简单回，不解释。
　　他点点头，思考从上面挑有些麻烦，直接从底下提了一扎冰镇的果酒，她也挑好了酸奶，两人又顺路到了收银台结账，途径女生身边看她在屏幕上打字，一时没反应过来掠过了。
　　“明天你去学校上自习吗？”从钱包里掏钱的时候他突然问。
　　她顺手拿了一块巧克力一起买，“嗯？会去吧。”
　　他理所当然把她的账也结了，“那一起吧，本来就和那几个文科不错的人一起学，想过叫上你但她们那边总是没动静，说你高冷。”
　　便利店帅气和蔼的小哥哥看向两个人。
　　“…”
　　“感觉不啊。”他就这么淡淡的把曾经她背后的流言蜚语给否决了。
　　“好啊，”她低头开手机支付码的时候随口应下，没等反应就被抽了手机开拨号摁了一串号码，她看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拨号出去，随后手机响了，他存下她的号码，“明早联系你，拜。”
　　说完就提着酒先走了。
　　而她此刻才反应过来，“欸欸你干嘛把我的东西一起结账啊。”
　　……
　　两个人高二有“业务往来”的时候互相存过号码，但那件事儿之后为了避嫌把一切能联系到对方的方式都删掉了，撇关系撇得分外干净。
　　回到公寓后她还惊魂未定，感觉两个人突然接触变多了起来，但又说不清楚是为什么，面包扔在桌子上，巧克力放冰箱里，她打开酸奶仰躺在沙发上，整个人没什么力气。
　　林渐今天突然的示好让她有些懵逼，和别的男生约会让他看到了，逃课让他看到了，出丑也让他看到了，他又是为了哪般？
　　有些沮丧，酸奶喝了几口就放在桌子上，开电视放电影看，最近在追星际迷航的经典版本，她斜靠在沙发上，边看电影边刷微博，不忘记先把祁闻的联系方式给删掉，今年艺考进入尾声了，网上挂了很多长相出众的人，第一个挂在首都考区的照片就是滕宁初，滕宁初是她学校的，人长的超级美，是她目前在学校里发现的唯一一个比自己好看的人，从高一就是开始拍杂志，很快就成了小有名气的模特，但脾气爆得很，也把同行得罪了个遍，但后台有人，所以一直维持着文火的状态。
　　她认识她。
　　胸前放了一包腰果，一只手滑屏幕一只手捏一颗一颗的咬。不一会手机屏“叮”的一声亮起来，苏娆琦发来了吐槽微信，“啊你敢相信吗艾艾，我现在才下课！”
　　“那你真是够惨的，”她语音回给她，“我看电影呢。”
　　那头气结，有一阵儿没回复。
　　“别生气，”她劝，“再熬三个月就出头了。”
　　“真羡慕你这种学的这么轻松成绩还这么好的人，”她那头都要哭出来了，“不行了我要困死了我回去睡觉了，考完一模请你吃大餐哦。不聊了晚安。”
　　“晚安。”她打上字，发送。
　　电影看完已经十一点了，一条微信进了手机，她点开语音，是她妈妈发来的，“雾雾，下周一就要模拟考了吧，好好考试，不要有压力。这两天我可能不能上线，抱歉我和你爸爸实在不能去陪你。我尽量抽时间回去看你。对了，头疼还重吗？别忘了吃药，早点睡觉，晚安。”
　　估计没时间看她的回信，头疼。手机放到一边她拉开茶几下的一个抽屉捡出一个药盒，拧开倒一片药就着温水吞下去，随后无精打采的拿着手机上卧室，电量低，她揉着酸痛的脖颈，开落地灯找插头充电，随后卸妆洗脸刷牙摸脸，临睡前看了最后一眼手机。
　　“你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她好奇地打开，通讯录一栏有新的好友申请。
　　LJ。
　　林渐，红底黑色男人剪影的头像干净利落，没什么留言。
　　这也，太干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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