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雪若素

　　“薛小姐，双江来的电话。”小锦轻轻敲敲书房的门，我点点头，拿起书桌上的听筒。
　　“你好。”
　　“薛小姐，”沈香溪的声音中有几分犹豫与小心翼翼，“看过，今天的报纸了吗？”
　　“是。”我应了一声，抬手把那一段“外交署长频频出入电影女星住处”盖住，不由地咬紧了下唇。
　　“先生他……”沈香溪欲言又止。
　　“钟太太，钟先生并不在青江长住，如果找他，还是打到青津那里去问吧。”我暗自好笑，这种时候，她打来会是什么用意呢？
　　“我，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沈香溪语调一沉。
　　“嗯。”我随口应一声，将那张报纸揉成一团．
　　“那，我收线了。”沈香溪的声音极为尴尬。
　　“好，那请钟太太保重。”我放下听筒，将那团报纸扔进废纸篓。
　　“薛小姐，”小锦推门进来，“到了下午茶的时间了，今天有牛角面包配柠檬茶，请您慢用。”
　　“小锦，你先出去吧，帮我叫管家进来。”我一抬头，定一定神。
　　“不知薛小姐有什么吩咐？”不多时，管家出现在书房门前。
　　“没什么，只是，报上说，这几日，天气又要变冷了，麻烦管家去整理些厚衣服，托人送到青津吧，免得先生回来拿，或还不方便。”

　　头还在微微地痛着，昨夜又是从那梦中醒了来，便一直痛到现在。我只听得官邸外一片喧闹，便忙叫小锦来问出了什么事。
　　“薛小姐，没有什么事，管家的意思是，您再休息一下吧。”小锦略一低头，眉宇间有点闪躲的神色。
　　“没有什么事？”我低低地反问了一句，目光扫向书桌上，还是几天前的报纸，仍是那行不想再看一遍的“外交署长称，与薛小姐并无关系”。
　　“叫管家进来，今天的报纸呢？”我皱一皱眉。
　　“今天，没有送报纸来。”小锦神色有些慌张。
　　“我出去看看。”我一阵怀疑，再顾不得阵阵头痛，这几日，都没有见过有送报纸的来，定是出了什么事。
　　“薛小姐，是先生的意思，您不要出去。”管家拦在我的面前。
　　“先生？”我略一冷笑，“他不是与我没有关系？我又何必听他的意思？何况，我岂是第一次逆了他的意思？”
　　“薛小姐，莫要辜负先生的苦心！”管家声音低沉。
　　“苦心？”我回身，拿眼去瞧他。
　　“是，有人，向总统递了匿名状，诬告先生七宗罪，如今，外面都是示威的人群，先生当初听到消息就开始出入那女星住处，安排专访，只为与您撇清关系，不把您卷进来，所以现在清江外面的情况还好，但是青津和双江……”
　　“给我备车，给我备车！”

　　“先生，先生！”我穿过人群冲进青津官邸，里面早已忙得焦头烂额的人对我的出现着实吃了一惊。
　　“陈副官，”我找到一个见过的人，便立时跑过去，抓住他问：“钟先生在哪里？！”
　　“薛小姐？”陈副官一愣，“先生，先生方才还在这，后来犹豫了半天，命令司机去了青江……”
　　青江？！他竟是去找我！我双腿一软，几乎站立不稳，我来找他，他竟，他竟想的是去找我？！我回身，便要向外跑去，只听得身后陈副官高声喊道：“薛小姐，青津外面更为混乱，您不要出去！”
　　嘈杂声越来越大，我挤过官邸中那些人的身边，如同，置身在我每夜的梦中！
　　“若素！”是的，恰是这一声呼唤，我抬头，一被人拉入一个怀抱中，我微闭了眼，眼泪就再也无可抑止地流了下来。
　　是他，原来是他，原来我每夜梦到的，竟都是他！
　　“若素……”他低声呼唤，声音中，竟还有几分颤抖。
　　我不再言语，只伸出手，轻轻拥住了他，这就够了，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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