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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子
热闹的面馆里,吸面条的声音、喝酒划拳的声音、唤菜的声音此起彼伏着。只有我与面前的这个光头大汉相顾无言。
很快,服务生端了碗面条在我们的桌子上,我还能闻见面条上放着的香菜因热汤的蒸汽,四散开来那股浓郁的清香。
“小乙你吃,俺不饿。”面前的光头汉子含蓄的笑着,但我能看出他眼里对食物的渴望。
“你吃吧。”我将面前那碗面条推至他面前,也许是我脸上的坚定,又或许是其他,他终于接过那碗面食吃了起来。
他吃得尤为快速,一口下去就几乎接近碗底,其间还抬起头冲我尴尬的笑笑。
“慢点吃。”我说。
谁知,我一说完,这糙皮大汉就低低的抽泣起来,“小乙兄弟,俺。。。俺。。。”他说得断断续续,一抽一抽的,我除了安慰,别无他话。
他是日记里阿齐的弟弟,叫栓子。他哥哥阿齐是全村中唯一一个走出了大山的人,全村都拿他哥哥做榜样。只是天灾人祸,本来在村里等着哥哥回来盖洋房的他,就在去年年底,怎么也联系不上阿齐。
“俺见过你爸爸,你爸爸不肯跟俺说俺哥怎么了。俺等了很久,有一天看着你爸爸出远门,俺再一次拦住他时,他说会把俺哥带回来。”一个大男人在我面前犹如姑娘般哭哭涕涕,路过的人纷纷侧目看向这边。不明所以的,只怕会多想。
我扯了几张餐巾纸递给他,他接过后擤了擤鼻涕。“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爸爸家的?”我问他。
栓子喝了一口面汤,想是饿极,“我想着总能等到你爸爸归来,所以我在那旁边租了一间屋子。可谁知。。”栓子说到这,止住了声。
我平生最讨厌说话不能一口气说完的人,我急忙问他,“后来怎么样?”我知道,他可能目睹了爸爸家里这般杂碎的经过。
他仔细的想了想,老老实实的向我说起每一个细节,生怕自己会漏掉哪一点。
那天,栓子舍不得吃好的,就在出租屋旁边的包子铺买了几个馒头回到出租屋。因出租屋的窗子正对唐老师家门口。也因他没有找工作,每日就是从窗户间坐着,静等唐老师回来。也是那一天,他嘴里生涩的嚼着馒头,看到了一伙男人集齐在唐老师家门口,像是训练有素般的一个个翻过铁门,闯进屋子。
栓子哪见过这场面,他紧张得双手扯过床帘,从缝里瞧着那伙人的行动。铁门外还留有一个像是在站岗。
“只是那个站岗的人像是能看到俺一样,看着俺的方向就走了过来。”栓子对我说,“后来俺等了好久,出门去看时,人都不在了。直到今天俺看唐老师家门开着,以为他回来了?”
我的手搁在桌上,四指不停的按顺序敲动着。我一思考就这样,像是在课堂,要是手上握着一支笔,我肯定会转动得飞快。
只是这伙人究竟为了什么而来?我问栓子,“那你看到带头的人了吗?站岗的人长什么样?”
面馆的生意如火如荼,不到一会又进来几人,弄得服务生的唤菜声一声比一声高。
栓子苦恼,“俺没看见带头的人,但是那个站岗的人。。”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从腰间拿出手机递给我。
拿过栓子的手机,我有点乐了。栓子用的是最新苹果手机,与我口袋间的那个破板砖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是俺哥给俺买的,他说这是最好的手机。”栓子一脸骄傲,但转而即逝,许是想到了阿齐的现况。
我依着他所说的,点开了手机里的图册,第一张就是他说的那个站岗的人。从他说站岗的人似乎发现了他,我是不是就可以假意推测出那人的观察力肯定非常强?
“你的出租屋距离我爸家有多远?”我问起栓子这句话,是有理由的。
“距离不远,大概五百米。”栓子说。
这就印证了我的想象,栓子不会操作新款手机,上头的闪光灯是开着的样式,他是照相的时候闪着人家的眼了。
再看那个人,穿着一身休闲西装。有的人穿起西装挺拔,而这个个人显然不一样。那人瘦瘦小小,像是被西装裹住了一样。有一点是那人最突出的,就是他的眼睛,凛冽散发着精光。
忽然肩上被人一拍,“好小子,老子叫你打游戏不打,你丫跑这来海吃胡喝来了?”陈曜一手叉腰,一手拉着肩上披着的外套,身后站着面色淡淡的苏子然。
我还未说一句话,陈曜又尽显活宝品质,他看我面前的栓子。突然头凑到栓子的眼前,“哟这不会是唐乙的哥哥唐甲吧?”边说边伸手握住栓子的手,“幸会幸会。”
我叫了服务员添了两个凳子,因一时没忍住,我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俩。然后,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无话。
让我意外的是,苏子然挑起了话头,“唐乙,你还漏掉了什么?”
他这话没头没脑,我一时不知道说得是什么。陈曜锤了他肩膀,“直说嘛。”
苏子然白了他一眼,拍了拍肩上陈曜触及到的位置,对我说道,“你只看了屋子的第一层,第二层呢?”
第二层?据我回忆,这第二层只有我爸和哥哥的卧室,其他的应该不会有什么。我看了看外头的天色已经接近夜晚,没想到这天过得可真快。
“可是天已经晚了,我再不回去。。”陈曜又锤了我一通,“你咋就这么没用呢?明天才周六,就今晚!我们去血洗你爸家,咳咳,调查你爸家。”一番热血之词,他转头又问栓子,“大栓哥,你那出租屋够不够咱哥俩挤腾的?”
栓子挠了挠头,“俺可以睡地下。。”
“那哪行的哟。”陈曜一下子跟栓子套起了热乎,“哥们才没有那么细皮嫩肉。”最后四个字,他是说给苏子然听的。
我细细想了一下,依着陈曜的决定,给我妈打了电话。电话通了后,我妈的骂声就扑面而来。
“唐乙!你回不回来?你现在野了心了!”
一阵尴尬,我看着三人看着我,我小声说,“妈,我去苏子然家复习来着。。”
“复习?谁信!你肯定是去上网通宵了。。”骂声滔滔不绝,我拿着手机的手离远了耳朵。
陈曜看不过去,夺过我的手机丢给苏子然,然后扔给他一个“你看着办”的表情。
苏子然接起手机,“阿姨,我是苏子然。”
夜色朦胧,四个人一起走在路上。
“果然还是好学生的话管用啊。”陈曜揽过苏子然的肩膀,一副老大哥的样子笑着。
苏子然抖落了他的那只手,看了我一下,“唐乙,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做?”
以后?我真的没想过。如若不是苏子然的突然提起,我岂会想过以后该怎么办?我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句,四个人一齐来到了爸爸的家门口。
要说白天时从爸爸家门口感到了萧索之意,那么夜晚,在不开灯的现在的情况,就更加的诡异。
在苏子然的再三考虑,我们人手从商店买来几把手电,为的是不让那群神秘人的察觉。不得不说,好学生不只是死学那么简单,他们的脑子里有些东西,是一般人没法学到的,
开了门,四人一起奔向了第二层。
陈曜机灵的给我们四人分了组,他指着我和栓子,让我们成一组进了爸爸房间。而他们两个成一组,进了我哥的房间。为此,苏子然提出质疑,他不愿跟陈曜一组。我倒是无所谓,就怕这两人打起来。
只是最终结果还是被陈曜的专横决定。
进到爸爸房间的时候,地上犹如书房一般杂乱。爸爸最爱的那样小型兵佣被人为的砸碎到了地上,我小心的捡起那些碎片。往事犹如海浪卷入,记得这小兵俑,我还朝爸爸要起过。
“小乙兄弟,俺在这找到了点东西。”栓子忙招呼我去看。
他站立的位置下,散落了几张碎纸,我拿起一张完整的,上面大段大段文字都被红色水性笔圈出。
“1980年6月17日,著名科学家彭加木在罗布泊考察时失踪,国家出动了飞机、军队、警犬,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进行地毯式搜索,却一无所获。
1990年,哈密有7人乘一辆客货小汽车去罗布泊找水晶矿,一去不返。两年后,人们在一陡坡下发现3具卧干尸。汽车距离死者30公里,其他人下落不明。
... ...”
以下等等都是失踪、死亡事件,并且都指向了一个地方——罗布泊。
“俺记得俺哥跟我说他去的地方,就是这个什么罗布泊。”栓子用手电指着纸上的这个地点。
这更奇怪了,为什么今天在这个房间遇上的都是这个地方,这个地方哪里不同?我和栓子出了爸爸的房间,陈曜与苏子然也一起出来,他们的手上拿着一张巨大的纸,我拿手电照过去,赫然是一张世界地图。
“别忙活了,什么都没找到。苏子然说这个有用,你看看。”陈曜将手里的地图扔给我,我摊开这地图,四个人手上的光打在上面。只见一个地方被圈住。
“又是罗布泊。”我说。这个地方有什么不一样?
“你不知道吗?”苏子然说,他从陈曜身边走出,“这地方被列入了四大无人区。”
一时间的,陈曜不自然的笑道,“咱们还是离开这里吧?我这心里感觉毛毛的。”说完,他拉过苏子然的手臂紧紧抱住。我心想,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陈曜,原来怕鬼。换做平时,我定会吓吓他取了,可现在我没有那空闲。
“无人区?还有呢?”我问学霸苏子然,苏子然很快答道,“罗布泊,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东南部湖泊。由于形状宛如人耳,罗布泊被誉为“地球之耳”。。。”
“等等”,陈曜制止了苏子然,“你当是背课文呢。”
苏子然停顿一会,言简意赅,“总之,这个地方神秘且危险,我劝你别动那个念想。”
他说的那个念想,就是怕我哪一天头脑发热去往那个地方,他是在怕我找死。
经不过陈曜的再三叫唤,我们四人决定离开此地。下了楼,我手里的手电随意晃动着,一瞬间,我停住了脚步。三人见我停下,也停了下来。
“咋了?”栓子走在后头不明所以。
“这里的东西被人动过,”我指着客厅的被破坏得七零八落的皮沙发,“它的位置,跟刚才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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