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煎熬
阿诚带着明台返回了明公馆。
车停在门前,阿诚道:“我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你回去小心点,别让大姐看出什么。”明台点点头,在打开车门前看着阿诚的背影说了句:“阿诚哥,你千万小心,有大哥的情况,马上告诉我。”阿诚点点头,看着明台下了车。明台扯了扯身上的西装,转眼恢复往日那风流公子哥的小少爷气质,快步走进家门。
阿诚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家门前似乎出现了早上那个驻足凝望的高大背影,不敢多呆一刻,阿诚把车驶离了明公馆。
阿诚的脑海里回想着早晨车里明楼对他说的话:
【“放心吧阿诚,大哥心里有数,撑得住。”明楼再度打断他,“开车。”
“如果藤田芳政把你扣在办公室,那就是考验你的时候。”明楼看着阿诚,“你必须向他表现你的忠诚,最好的方式,就是血的代价。”
“什么?”阿诚大惊,刚想转头明楼的声音又响起:“开你的车,听我说。藤田芳政太有心机,他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对我身份早有判断,只是没有证据,如今铁证在前,又是你提供的,由不得他不信。”
阿诚再度张口,明楼又恰逢时机地开口说:“他看到的还不够,就得再加一把颜色,血的颜色。”
“那你有考虑过我吗?我怎么对你下得去手?!”阿诚忍无可忍怒道。
“你必须做到,阿诚。”明楼的口气毫不容置疑,“这不仅关乎任务的成败,更关乎我们所有人的生死!”顿了顿,明楼缓和了些口气说了句“这也是大哥欠你的。”说的是自己射伤了阿诚左肩的事。
“大哥!”阿诚急急唤他,明楼却抬手打断他的话,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与他争执下去。阿诚又急又恼,却也是无可奈何,只是不断地从后视镜里看着后座上的人。】
明台刚进家门,坐在沙发上的明镜就立刻站起来快步走到明台面前,嘴里不断念叨起来:“明台你怎么才回来?你去哪儿了?有没有事啊?”说着已经上上下下打量起他。明台强扯笑意道:“对不起啊大姐,我又喝多了,在酒店睡到现在,忘记给您打电话报平安了。”
明镜有些生气,却又无奈道:“你一天到晚就知道玩,知道大姐多担心你吗?好在你平安回来了,否则你让我和你大哥该怎么办?”
听到明楼,明台心中就是一痛,明镜还不知道大哥已经出事,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更不知道阿诚哥现在的身份也是不易。还有于曼丽、郭骑云都牺牲了,老师王天风也被自己杀了,但这件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思绪及此,明台只觉得脑子都快炸了,心里更是烦闷。明镜见明台脸色难看,以为明台不适,连声问他是不是宿醉头疼,明台回过神,撒娇道:“大姐,我还没吃早餐,我饿了……”
明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叫着阿香桂姨就往厨房走去。明台看着明镜,只觉得天旋地转,踉跄几步就跌坐在沙发上不语,“大哥……”嘴里念叨着明楼,心里牵挂着也不知自家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啪!”第三根皮鞭应声而断。
明楼闭着眼睛喘着气,浑身浴血。河野示意打手退下,半笑着走到他面前,看了看明楼身上密布的鞭痕,指着明楼的伤说道:“明先生,若是早些说了,就不必受这皮肉之苦了。”
明楼冷哼一声,明确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河野伸出手,搭在明楼被固定住的肩膀上,说道:“唉....阁下的胆量我佩服,但阁下怕不是很聪明啊。”
明楼轻笑一声,叹了口气说道:“还是笨点好,太聪明,会短命的。”
河野猛然收了笑,右手五指齐齐发力,狠狠地陷入明楼的伤处,在伤口上不断碾压着。鲜血慢慢滴下,明楼已强撑了很长时间,剧痛袭来使他再也撑不住晕了过去。
河野冷笑着看了看手上来自明楼的鲜血,阴冷地说道:“晕了?别急啊,我们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说完他拿出手帕慢慢擦拭着手上的鲜血,侧头对一个打手说道:“去把桶拿进来。”
打手应了一声,片刻就见一打手提来半桶水。河野目无表情,舀起高浓度的盐水就对着明楼身上的伤口缓缓地浇了上去。
慢慢的,明楼有了些动静。但不久后,明楼的肌肉不住的颤动,随之身体在铁链束缚的范围内痛苦地扭曲着,铁索剧烈地哗啦响起一片。因为挣扎,缚住手的铁链深深地勒进肉里,形成几个血槽,又有鲜血滚下,他却浑然不觉。
汗,成丝成线地砸在地下……这应该是怎样一种痛苦?要将昏迷之人生生痛醒应该是痛到了何种程度?深深地喘着气,明楼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河野扔下手中的木勺,笑道:“明楼,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好好想想。两个小时后我再来找你,如果你还是如此顽固不化,那么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什么叫痛不欲生!”河野说完便带人走了出去,将刑讯室的门关上,离开了。
明楼喘着气,调整自己的呼吸,身体还在克制不住地颤抖着。天气湿冷,伤口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更加钻心的疼,但却疼得明楼格外清醒。
闭上眼睛,“明台.....”明楼默念着明台的名字,嘴角竟慢慢上扬,笑了出来。
明楼不后悔,他不后悔为了救明台而遭受这样非人的折磨,在他心里,只要能保家人平安,丢掉自己的生命他都愿意。
即使现在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痛快。
阿诚回到办公厅的时候,打开门看到的竟是汪曼春。
汪曼春坐在沙发上,就像一朵妖艳绽放的曼珠沙华,透露着血腥阴冷的味道,尤其嘴角那抹残忍的笑意,着实让阿诚遍体生寒。
“阿诚,你说我应该恨你呢,还是感谢你?”汪曼春看着一动不动站在门前的阿诚,冷笑着慢慢放松身体,整个人靠在沙发上说道。
“汪处长这话可真是叫阿诚听不明白了。”阿诚不动声色,嘴角上扬,转过身把门关上,走到一旁取过水杯放上茶叶,一边泡茶一边说道:“明长官是军统打入新政府的一条毒蛇,阿诚所做的只是揪出了这条躲在黑暗里的蛇,那对于你们76号来说,不是大功一件吗?”
说着手持两杯茶走到汪曼春面前,及其绅士地将茶杯放在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嘴里却说道:“除非汪处长不想看到自己青梅竹马的师哥断送性命。”
明明是不卑不亢的语气,可举手投足间竟也有明楼那般的威严。
人呆在一起久了,果真越来越像。汪曼春冷哼一声,举起了茶杯道:“怎么会?我还得谢谢明诚先生,若不是你替我指认了明楼,恐怕我还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上,来,汪曼春以茶代酒,一谢你救我一次,二贺你高升官位,三愿你我各自保重。”
保重这二字说的极重,这让阿诚明显感觉到,汪曼春并不信任他。
阿诚还是笑了,举起茶杯道:“上好的碧螺春,请。”
耳边传来脚步声,随即是门被打开的声音。
河野走到明楼面前,说道:“我已经给了你时间考虑,现在告诉我你最后的答案!”
明楼冷眼看了看他,竟是勾起了那一贯的优雅笑容。
河野咬了咬牙,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我敬佩阁下是条汉子!但你会为你愚蠢的行为付出代价!来人,狠狠地打!”
明楼经受住了又一轮鞭刑后,体力开始透支,但至始至终他都未曾发出一声痛呼、半句呻吟。
河野坐着看着明楼,再度走到明楼面前,笑了笑说道:“我一直相信我自己,能用我自己的办法,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明楼摇头轻叹,冷笑道:“你太自信了。”
明楼心里对河野有了准确的定义:一个心理变态,享受血腥残忍的自大狂。
“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明楼盯着河野:“中国人。”
虽然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沙哑,但这三个字却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河野先是点点头,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很好!我们的游戏,不该到现在就停止,对吗?”
明楼不语,微微皱了皱眉头。
河野说道:“我与你一样,不止一个身份,我还有一重身份,就是个大夫,对于手术刀的运用我可比这些刑具强多了,你想试试吗?”
明楼依旧不语,抬起了头看着他。
河野手里多了一把手术刀。他把玩着,说道:“我不喜欢剜肉,那太恶心了!破坏了□□的肌理,就像你们中国的凌迟,不好!但握着手术刀,一刀刀慢慢地在身体上留下痕迹,我极其喜欢!你知道吗?这样的伤痕是由你按自己的心画出来的!这世界上,再没有比手术刀一点点割开血肉的声音更美妙,也没有比它留下的刀疤更美丽的东西了。”
明楼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畏惧,他早已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看着河野将手术刀放在火上烤着,明楼甚至仍旧笑着。
河野侧头说道:“你想说点什么吗?”
得到的,仍然是明楼的沉默。
河野戴上厚厚的手套,拿起手术刀慢慢靠近明楼。
刀子一点一点接近着,明楼也慢慢感到一点一点接近着自己的手术刀烘烤后的温度。
终于,手术刀切在了明楼的身上。随着河野一点点用力,手术刀慢慢嵌了进去,先是刀尖,而后是刀身,裹狭着汩汩而出的鲜血尖锐地往血肉深处钻去。
滚烫的温度夹杂着剧痛席卷而来,鲜血汇成一注往下淌,一滴滴落在地上汇出一个小小的血坑。明楼咬紧了牙关,脸上的汗水不住落下。
河野慢慢拉动着手术刀,不断转动,不断换着方向,划出一道道丑陋狰狞的伤口。
明楼的身体开始剧烈痉孪,各处青筋鼓暴,胸口猛烈地起伏,他的头猛然向上抬起,死死顶住刑架,眼睛大大的睁着,目光有些涣散。
河野仍旧不停划动着手术刀,在明楼早已遍体鳞伤的身上留下更多永久的伤害。
他一边喃喃自语:“我在伯明翰读医学专业,对人体最容易产生痛苦的穴位一清二楚,你想要一一尝试吗?”一边不断绕着明楼划动手术刀。
手臂、胸膛、腰腹、后背……手术刀还在游走,河野突然狠狠地扎入明楼后背的一处血肉,明楼立刻感觉到剧痛,河野猛地抽出了手术刀。
伴随着一缕鲜血狂飙而出,喷射在墙上、地上,明楼仰着的头终于垂了下去,他大口大口喘息着,差点因为剧痛而窒息。
河野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术刀上的鲜血,瞥了一眼明楼因为剧烈挣扎而裂开,正在源源不断渗出鲜血的左肩上的枪伤,他忽的笑了,笑容残忍而兴奋。
他随手扔下手术刀,拿起一旁的烙铁,还不等明楼反应过来,烙铁就按在了枪伤上。
明楼猝不及防,赤红的铁烧着刚渗出的鲜血,发出滋滋的声音,升起一阵白烟,一股焦味弥漫开来。
额上的汗成珠的往下滚,可是明楼却咬紧牙关,只有痛苦的呻吟不可抑制地从喉间破碎地淌出,伴着一阵焦糊味,明楼最终垂下了头,陷入了昏迷。
“这样止血,最快。”
河野微笑着看着昏迷的明楼,贪婪地闻着鲜血与皮肉焦糊的刺鼻气味。轻轻用食指在明楼的伤口上蘸了蘸鲜血,嗜血的目光不断在明楼身上和食指上的鲜血间流转。那眼里都是血腥残暴的兴奋。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食指上的鲜血,就如酒鬼喝到了最爱的美酒般陶醉。他似乎沉醉了好久,再睁开眼时眼里有了血丝,神情已然恢复如常。
他找人将明楼放下了刑架压入牢房。
牢房的墙面上拴着铁链,宪兵在明楼身上捆上了沉重的铁链,又用生在墙上的链条锁住了明楼身上的铁链。
这使得明楼根本无法躺下,甚至连坐下都做不到,若想休息,就只能靠铁链的牵引力来获得身体的放松,可这样就会带得全身的伤都痛得厉害,在这般的痛苦之上,人怎么可能得到休息?
这是河野想出来的,当一个人被逼到生理极限的时候,要么死,要么崩溃。
重伤的身体在无法得到休息,无法得到充足的水和食物,而且再没有生的希望的情况下,一个人能撑多久?
三天?五天?
谁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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