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辞

　　弯月如钩，勾勒出漫天白练；花灯如昼，遮蔽了白练清辉。

　　“这花灯做得真是精巧，是不是剪翠居安排过的？”司马赋望着“十里秦淮”前扎的两排飞天彩灯。

　　“公子想多了，剪翠居整个十里秦淮已是迫不得已，哪来的闲钱扎灯？这个灯是年年都有的，扬州富庶，百姓为了热闹，自己凑钱每年在瘦西湖扎灯赏玩。”苏婉兮笑着解释。

　　“也是，真是够为难你们的。婉儿，我们也放个莲灯？”

　　“公子真是有心了，只是莲灯年年有人请婉娘放，扬州城的繁华亦是年年得见，；要婉娘说，这一夜东风火树银花，倒不如灯火阑珊之地来得有趣。”

　　司马赋抚掌：“婉儿真有雅兴，既然如此，我们去花船上悠游一番？”

　　苏婉兮暗暗撇嘴：“不好，花船也是剪翠居的，我今儿偏是要出去玩一回，公子随我走便好。”

　　苏婉兮与司马赋一人一面花面具，在市坊间穿来梭去倒也无人在意。

　　“到了。”苏婉兮停下。

　　司马赋抬头一看，是一方小小的牌匾“灯火阑珊”，他悄悄拉住苏婉兮的衣袖“婉娘，这是干什么的？”

　　不及婉兮回答，店主主动走了出来：“原是婉兮来了，快请进来坐。”

　　不看不知道，这店主竟也是个美人，胭脂色浅宜嗔俏，秋水深寒隐流光。

　　“婉兮，今天怎么带个公子来了？往年你可都是孤身前来的。”

　　“这位司马公子可不是一般人，他或许会给我们带来惊喜，”苏婉兮说着，冲司马赋眨眼。
　　司马赋微微一笑：“惊喜是有，只是不在这灯火阑珊处。”

　　“烟雪，去沏一壶你的寒江雪，我要先给司马公子一个惊喜。”

　　“寒江雪不是随随便便能沏的，今年肖掌柜没有送小雪时的新雪，恐怕这位司马公子没有这个口福了。”

　　“肖掌柜是否仍未寻到小雪辞？”烟雪漫不经心地随口问道。

　　苏婉兮皱眉：“这个，我不知道，毕竟那神秘女子许久未现身了。只是今年的小雪时节没有雪，会不会是一个契机。”

　　司马赋突然正色：“小雪辞只在小雪时节奏效，肖掌柜寻小雪辞已有若干年，想来比我们都熟悉的多，说不定今年有了下落。”

　　烟雪讶异道：“司马公子竟也知道小雪辞？”

　　苏婉兮笑道：“这就要问问司马公子了，你的惊喜也定是与小雪辞有关，对吧？”

　　“还是婉儿聪明，不然你也不会放心带我来灯火阑珊。只可惜，我的礼物没有放在这里，本来是偷偷藏在花船上的，可惜婉儿不愿上花船。”

　　“你，——为何要将小雪辞给肖掌柜？”

　　“婉儿莫急，小雪辞不仅是关联你一个人的身世，还关联这天下的大运；两位姑娘若是不急，在下倒是愿意将原委告知，小雪辞给肖掌柜，原是家父的安排——”

　　三十七年前，恰逢小雪时节，破天荒的下了一场大雪。清霜殿扫雪的家丁发现门口扔了两个小娃娃，连忙抱进来。清彦老殿主说，这是祥瑞之兆，这两个娃娃乃山间神灵所赠，应当好生抚养。

　　彼时人们敬奉山神，山神留过口谕：小雪时节若下大雪，天下必见珍宝。若要觅得珍宝，须奏小雪辞。弹奏小雪辞的人，必是小雪时节出现的婴孩。可惜扬州从未下过大雪，更别提小雪时节了。

　　这两个都是女婴，一名清霜，一名清宵，名字都写在衣服上。俩孩子虽然差不多大，却也不是双胞胎，清霜生得美艳，清宵却生得普通，顶多算得上秀气。然长老对所有人说她们是亲生姊妹，清霜为姊，清宵为妹。

　　十七年过后，她们逐渐学成，两个孩子本领都甚是不弱，清宵成了左卫，清霜成了右卫。这年，正是赶考时节，司马箴奉父命赶考，路过扬州城，不慎遇贼，偏生身边又没带家丁，只得带着书童四处逃窜。

　　当时那贼人盗走了清霜殿的宝物，清霜殿恰巧也在暗中通缉此人，清霜与清宵二人那日正在追那贼人；贼人身上带着宝物，知道后面有人追着，便将装着宝物的匣子扔给司马箴，自己跳墙逃了。

　　司马箴与书童吓得不停哆嗦，清霜上前：“公子莫骇，贼人已经逃了，二位的财物应该没甚损失吧？可否将宝物还给我们？”

　　见清霜生的美貌，司马箴怔了半晌，暂时忘记了害怕，他忙将宝物奉上前：“既然这本是姑娘的，那自然还给你们。呃……姑娘是何方人士？”

　　清霜微笑：“侠士本不留名，公子千万别客气。”

　　“不，这个救命之恩该报还是得报的。”

　　清霜拉着清宵往外走：“不必了，我二人先走一步。”

　　“诶、诶，我不知道怎么走出去啊~~”

　　清霜只得折回，拉着他一起跑，司马箴跟的气喘吁吁：“敢问姑娘尊姓大名？”
　　“清霜，还有我妹子，清宵。”

　　“两位姑娘可是扬州人？家在何处？”

　　清霜渐渐地没耐心了：“公子废话还真不少，你出去就自个儿走吧，我们还有要事在身。”

　　自那时起，司马箴就对清霜上了心。只是清霜殿势大，他一个小书生去不了，只好先考了试回家，借助家中势力与清霜殿交往。

　　司马箴经过多方打听，得知清霜的身世，便托人去寻那十七年前现于天下的珍宝。小雪辞乃洛诗坊慕影公子所作，洛诗坊位于洛河镇，相传那个镇子为山神世代庇佑；随着改朝换代早已不知道迁移至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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