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枉少年时

　　“哦豁！”
　　“cnm，抢老子球！”
　　“进进进……哎，卧槽，就差一点儿！”
　　……
　　一星期才一次的体育课，大家都嗨得不行，篮球场上分作两拨，各占半边球场，其中真正会打篮球的很少，也不管规则什么的，只管抢球和投篮，不分敌我，也无所谓配合不配合。
　　“那些人是小学生吧？”赵南星跑到场外捡球的时候，看见大树底下有一群女生在跳绳，看起来很小，回到场地时就随口问了一句。
　　“不会吧，白稚不是也在吗，没准是咱们班的女生。”候勇正好站在赵南星旁边，就接了一句。
　　“猴子你眼瞎啊，自己班上的女生都不认识！”刚被人抢了球的章霖一脸不爽地走了过来，瞅了一眼树底下的人，道，“应该是五年级的学生，说是小学教室不够用，就把两个五年级的班挪到我们教学楼了，就在咱楼底下呢。有几个我瞅着有点儿眼熟，三毛他们经常跑到楼下去调戏人家，长得漂亮的都凶得不行。”
　　这时苏净行正带球经过，本来还在闲聊的几个人立马打了鸡血似的一窝蜂冲上去了，苏净行双拳难敌六手，就放手让他们抢去了。他一边在篮球场上慢跑着，一边留意着树底下的白稚。
　　“白稚！”苏净行站在球场边上冲白稚招手。他发现白稚全程都在充当人形柱子，只是帮忙牵绳啊，顿时觉得这些小姑娘有些欺负人了。
　　那边白稚听见苏净行叫他，不好意思地跟几个女生说了句同学叫他，就扔下绳跑了，不去理会她们不满的嘟囔声。
　　“怎么？你也会跳绳啊？”苏净行搂着白稚的脖子往场内走，边开他玩笑。
　　“不是……”白稚面露一丝羞赧，小声辩解道，“我只是在树底下乘凉，她们非要拉我一块儿。”
　　“看到没，这才是爷们儿玩的，跟女生一起跳绳，别人会觉得你很娘。”赵南星突然跑过来把白稚蹂躏了一通，白稚原本乖顺的头发被整得跟鸡窝似的。
　　苏净行“噗嗤”笑了一声，随手帮他把头发理顺，赵南星就飞了一个球过来，白稚手忙脚乱的，堪堪接住。
　　“嘿，傻愣着干嘛，孵蛋啊！”赵南星见白稚抱着球不动，就嚷了一声。
　　白稚反应过来，有样学样地拍了两下，球却一溜烟儿地滚出去了，他追都追不上。
　　“看我的！”球被章霖顺走了。
　　球场上的白稚真可谓是呆若木鸡，只在球场外围缓慢移动，摸到球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这仅有的几次还是苏净行传给他的。
　　“要是觉得没意思就去旁边休息吧，不用勉强。”苏净行看白稚神情涣散，便拍了拍他的背，把他推到看台坐下。
　　所谓的看台不过是水泥砌就的长长的台阶，台阶上零零星星地坐着几个男生，看台不远处有几个女生不时望着球场这边，却不好意思直接坐到看台看男生们打球。
　　“你给我站住！有本事别跑啊！”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是刚刚跳绳的一个女孩儿，这会儿她正追着一个男生跑进了球场，男生是苏净行他们班的。
　　“三毛，赶紧跑啊，你怎么还跑不过一个小女生呢！”
　　“妹子，你叫声哥哥，我帮你追啊！”
　　球场上一片起哄声，女生穷追不舍的同时还回头怼了看热闹的人几句。大家都知道人为什么追着三毛不放，刚刚有几个男生上她们那儿捣乱去了，为首的就是三毛。
　　“苏净行，你过来一下！”看台最高一级台阶连着教学楼下的平地，石忆湖就站在上面喊苏净行，这会儿大家都看热闹去了，没注意这边。
　　白稚侧过身，仰着头看着她们。
　　“什么事？”苏净行走到白稚坐的那级台阶就没再往上走了，隔着几级石阶跟她们对话。
　　“来，你跟他讲。”石忆湖拉着身后的李亚男走了下来。
　　“嗯…….是这样，班主任让我出一期教师节的黑板报，我没弄过这个，而且我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想问问你能不能帮忙。”李亚男性格内向，说话细若蚊声，苏净行勉强听清楚了。她是班上的文艺委员，选班干的时候班主任问到谁会画画或唱歌什么的，石忆湖就积极地推荐了她。
　　“当然没问题，只是我也不太懂，到时候你们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叫我。”苏净行向来好说话，何况他还是班长，没有理由推辞。
　　石忆湖和李亚男见苏净行答应了，就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你看，这有什么好怕的，还非得让我帮你叫他。”
　　“那边人太多了，我不好意思。”
　　“……挺好的，你这么胆小，以后遇见喜欢的人怎么办？”
　　“我才没有喜欢的人……”
　　慢慢走远的两人的说话声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苏净行听见了，在白稚身边坐下，舒展着两条长腿，问他：“你是不是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啊？”
　　白稚拿指尖挠了挠汗水流过有些发痒的脸颊，刚准备回答，苏净行又说了一句：“我也不喜欢。”
　　“哦。”白稚不知道该接什么，停顿半晌才补了一句，“我也不喜欢。”
　　“呵呵，你怎么老是慢半拍啊，挺逗的。”苏净行被白稚逗乐了，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带着少年初显的帅气。
　　白稚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苏净行，还是那副呆呆的表情。
　　“干嘛这样盯着我？”苏净行的声线干净轻柔，说话总带着三分笑意。
　　“咳，你长得好看。”白稚小声地咳了一下，说这话的时候带着三分害羞七分讨好。
　　“现在就会看脸了，你怕是要早恋。”苏净行挑了挑眉，揉了揉白稚的脑袋，又回到球场上。
　　“长得好看的人才容易早恋。”白稚看着苏净行的背影，默默地嘀咕了一句。

　　刚过饭点，办公室里还一个老师都没有，整栋楼静悄悄的，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的脚步声，还有从远处传来的蝉鸣。
　　“应该就是这间了，钥匙呢？”这是办公室隔壁的一个房间，门上还挂着锁。
　　白稚听话地把钥匙递了过去。
　　“咳咳咳……”
　　“咳咳咳……”
　　门一打开，一股灰尘铺面而来，呛得两人咳嗽不止，等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看见对方脸都咳红了，又笑了一阵。
　　“你往旁边站一点儿。”苏净行嘱咐了一句，一手捂着口鼻，将两扇门推开，先通一下风。
　　“这图书室锁了多少年啊？”苏净行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书架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书也都是些旧书。
　　“我也不知道。”
　　“好了，可以进了。”苏净行率先走了进去，里面藏书其实很少，只有两排书架，显得特别空旷。
　　“我找这边，你找那边。”苏净行说着就走到一边的书架开始找，看看有没有相关的书籍。
　　上午课间的时候，苏净行跟李亚男她们商量了一下，觉得最好得先有一个样本，恰好石忆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学校有个图书室，就在对面办公室的隔壁，苏净行便托白稚回去问问她妈妈。白稚他妈妈是他们的语文老师，应该能拿到图书室的钥匙。白稚回去一问，钥匙就是他妈妈管着，所以他就跟苏净行开门来了。
　　书架上多是文学类和历史类的书籍，勾起了苏净行的兴趣：“好好的图书室干嘛要锁起来，不向学生开放，多浪费啊。”
　　“啊，我找到了！”对面的白稚突然喊了一声。
　　苏净行走过去的时候，白稚正蹲在地上捡起散落的几本书。他们要找的书在比较高的地方，白稚拿书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几本。
　　苏净行帮忙捡起一本，旁边还有一枚纸质的书签，他也捡了起来，书签上面写着一个名字。
　　“苏净堂？这不是我哥吗？”苏净堂是是苏净行的堂哥，他们这一辈是净字辈，所以名字里都带个净字。苏净行去看书的封面，上面写着“纳兰词集”，不由觉得莫名其妙。
　　“哎？这么巧吗？嗯？”白稚先是惊讶，然后有点儿疑惑。他在奇怪苏净行的反应，这是镇上唯一一所初中，他哥哥肯定也是在这儿读的，不用这么惊讶吧。
　　“我哥古诗都背不了几首，哪里会看什么纳兰词集。”苏净行不是埋汰他哥，他说的是事实。
　　白稚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突然灵光一闪：“可能是同名呢？”
　　苏净行但笑不答。在一片接地气的名字中，“苏净堂”这样清新脱俗的名字，同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嗯？不是我哥的字。”苏净行突然反应过来，书签上的字迹清秀，跟苏净堂那龙飞凤舞的大字大相径庭。
　　“算了，咱不琢磨了。不过这字倒是挺好看的。”白稚听他说字写得好看，就想凑过去看两眼，啥都没看见，苏净行就把书签塞回书里了，将书都放回原位。
　　白稚撇了撇嘴，跟在苏净行身后出去。
　　“我回寝室了，你呢？”到楼下，苏净行看白稚还跟着他，便问道。
　　“我也回去了。”白稚闷闷地扔下一句就走。
　　“等会儿，钥匙忘记给你了。”苏净行拉住他，把钥匙塞进他手心，“小心点儿，路上别掉了。”
　　“嗯！”听着苏净行的柔声嘱咐，他的心情又莫名地好了起来。
　　“呵，小孩儿脾性。”苏净行轻笑一声，转到综合楼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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