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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两个人回到家,恰好赶上云姨她们做好饭菜。陆太太李小梅板着脸坐在客厅看电视。
“梅姨。”关睿和陆寻都礼貌向她问好,李小梅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饭菜陆续被端上桌,陆京辉开始招呼他们吃饭,他开了一瓶红酒,打算庆祝陆寻研究生毕业。
催了几次,陆太太才似乎恋恋不舍地关掉电视走到餐厅,一家人,还有关睿,已经坐在那等她了。餐桌很大,她坐到两个儿子中间的位置。大儿子陆岩今年29,比小儿子陆衡大一岁,兄弟俩都在父亲的公司上班,平时如果不是假期的话,基本都自己在市区住,很少专门回家,这次是被陆京辉叫回来的。
陆京辉亲自给所有人倒了酒,自己举起酒杯示意大家碰杯,祝贺陆寻拿到名牌大学的硕士学位。
“谢谢爸,谢谢睿睿,梅姨,还有大哥二哥,谢谢你们。”陆寻把酒一饮而尽。
“先别喝那么多,吃点菜垫垫肚子,”陆京辉边给他夹菜边问道:“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
“没想好呢”陆寻低头吃菜。
“那就去公司上班吧,跟着你大哥学点东西。”
“小岩平时就那么忙了,你呀就别给他增添负担了,公司每天大大小小那么多事,他管都管不过来,哪有空做其他事...”,李小梅黑着脸替陆岩反驳。
陆京辉皱着眉头:“陆寻又不是孩子,不需要寸步不离看着。让他给陆岩打打下手,又能锻炼他,也能减轻陆岩的压力,这是双赢的事。你啊,不懂就不要乱说。”
李小梅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陆岩适时开口打断她:“爸说的没错,学习都是要靠自己的,小寻来公司锻炼锻炼是好事,我做的只是适当引导一下而已,不会影响正常工作的。”
李小梅看儿子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多嘴。
“我再想想吧,我朋友开了一家模特公司,最近邀请我过去帮忙管理,爸,您不用太操心了。”陆寻想不动声色地拒绝他爸的提议。
陆京辉放下碗筷,严肃道:“我也不逼你,你的事你自己有决定权,去朋友的公司也好,都是正经上班工作。但有一点我要强调,工作就要认真工作,不能一天天的只知道吃喝玩乐,只要是我的孩子,混吃等死的事我就绝对不允许,知道吗?”
“知道,爸,我不是这样的人。”
陆京辉点了点头:“嗯,你从小到大就让我放心,希望以后也不会让我失望。”
李小梅边听着陆京辉和陆寻的对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她自己的儿子——陆岩小时候虽说顽皮又霸道,但学习成绩还不错,做事也踏实,还算让陆京辉满意。
可小儿子就...太普通,学业平平,也不机灵,实在没什么亮点。
本来也没什么,毕竟陆岩可以说很优秀了,但坏就坏在陆寻——他太聪慧太耀眼,从小到大,一路都是靠自己考到最好的学校,各种比赛竞赛里拿奖更是家常便饭,上了大学就和朋友合伙投资了一栋公寓,赚了钱,自己在市区买了一套房。
她不清楚陆京辉有没有给他赞助,但从陆京辉对他的欣赏程度来看,基本大部分都是陆寻自己努力的结果。
有了陆寻这样的人,普通人再优秀也会被他衬得平平无奇。因此她很不喜欢陆寻。陆寻还是小孩的时候,安静又礼貌,她不喜欢,因为每每看到这孩子,都觉得屈辱,对丈夫的背叛更是愤恨不已。如今,陆寻长大了,对她依然客气,但她也很少给过好脸色。
这么多年过去了,丈夫的那次背叛带给她的怨愤也渐渐消散——毕竟陆京辉这些年因为愧疚,对她特别好。她也懂分寸,见好就收,很尊重他一家之主的地位,给孩子们做了好的榜样。
她清楚——要不是她和陆京辉结婚早,以陆京辉后来的事业发展,很难再看上各方面都不出众的她。
丈夫难得优秀,白手起家,辛苦工作,给了她优渥的生活,即使婚后好几年,自己因为怀孕有些困难,没有生育,他也没有因为这个理由嫌弃她,没有像那种一朝得志的小人一样,抛弃糟糠之妻,娶了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再后来,丈夫事业继续发展壮大,她也有幸进了上流社会的阔太圈子,听姐妹们说道着各种八卦。再比较比较各自的丈夫,才知道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原来自己的丈夫算是很洁身自律了,她也就心宽了——不就一时鬼迷心窍犯糊涂么,被她发现后能及时醒悟悔改,也算难得了。
李小梅本打算忘了这件事,可是陆寻的出现,让她无法释怀,虽然她心里清楚,陆寻是无辜的,但还是忍不住迁怒。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怨愤渐渐平息。但陆寻的存在感太过强烈——她没法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陆寻太优秀,让陆京辉很欣赏,以至于让她感觉到了威胁,是针对她的两个儿子的威胁。
陆寻和他的母亲不一样,他妈是第三者,本身私德有亏,加上陆京辉感情上还是更倾向她,所以她轻而易举打败了陆寻他妈,勒令陆京辉和陆寻的妈再也不准来往。而今,陆寻本身没什么错,又与陆岩陆衡一样,都是陆京辉的儿子,加上他外形出色,沉稳聪慧,看得出陆家亲戚长辈对他是喜爱的,只是碍于她的面子,没怎么表现出来。
她不能让陆寻有机会和自己的两个儿子平起平坐,他本不属于这个家,即使他再无辜,他的身世依然不体面,他不配分享陆岩和陆衡所拥有的一切!
一顿饭下来,李小梅想事情想得心情沉重,担忧不已,既对陆衡恨铁不成钢,又嫉妒陆寻嫉妒到不行。所以更加没好脸色,早早回房间休息了。
关睿也提出告辞,陆寻送她到停车场取车。
外边月光亮得泛白,落在园子里,显得有些凄清。关睿边走边问陆寻:“你不打算去你爸的公司啊?是不是因为你大哥二哥在?或者你可以去子公司啊,我记得你爸两年前收购了一家建材公司,都上新闻了呢”。
“我不想靠他。也不想和梅姨他们有太多利益关系。”陆寻深呼吸一口郊区清新的空气,仰头看了看,月明星稀,月亮在偌大的夜空中显得有些孤寂。
关睿沉默了一会,说:“可你爸对你挺好的,你忍心拒绝他吗?”
“其实我们感情挺淡的,他也只是在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我理解他。不过就算不进公司,我也会做别的事,不会让他失望的”,陆寻淡淡回应。
“嗯,你不仅有你爸,还有我呢,还有凌峰,我们都会一直支持你。”关睿坚定道。
陆寻笑了笑,看着关睿的眼睛明亮又真诚:“关睿,谢谢你,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关心我。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知道了我的性向,也没有疏远我,反而很支持我,那时候我真的很感谢你的鼓励,谢谢。”
陆寻想起高二的时候,他喜欢上班上的一个男同学,那个男生喜欢玩微博,他就每天刷他的主页,保存下每一张照片。被关睿发现后,他也不懂得找借口搪塞过去,就老老实实承认了自己喜欢那个男生。并央求关睿不要告诉其他人——包括段凌峰。关睿很守承诺,她本身是个特别爱八卦的女孩子,但至今也没向任何人提过他的性倾向。他很感动,一直把她当做知己,也当做妹妹一样照顾。
“嗨!你跟我说什么谢,要说谢谢,这些年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怎么谢得完啊。”关睿说完,眼睛滴溜溜,突然坏笑道:“要不你让我摸一摸胸肌,就当给我的回报了。”然后手就跟着伸到陆寻胸前。
陆寻连忙抓住她的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无奈地说:“别淘气。”
关睿只得收回作乱的爪子,佯怒道:“小气鬼!”又转头盯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琢磨,因此没注意到脚下的鹅卵石,被绊了一下,幸亏陆寻眼疾手快,及时捞住了她。
陆寻很无奈:“你又在看什么,怎么老是这么迷糊。”
“看你啊”关睿嬉笑着。
陆寻失笑:“我知道你在看我,看我做什么?”
“你脸小!”
陆寻没忍住,笑出声:“我个子高肩膀宽,才显得脸小。”
关睿继续到:“脸小,五官又没有死角,完全可以去当演员了”,她雄心勃勃,比了个开枪的手势:“秒杀光银屏上一众小鲜肉!”
陆寻被她逗笑了,觉得她太可爱了,简直是开心果,宠爱地揉揉她的脑袋。
“真的,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你那么好看,绝对会很受欢迎的”,关睿一脸的认真。
“有机会的话,我会试试的。”陆寻淡笑着,已经到了停车场,他找到关睿的车,把她送上车,并嘱咐道:“晚上暗,开车小心一点。”
关睿应了一声,踩下油门,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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