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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视线,模模糊糊。先是一张白皙的脸庞,渐变的光束拖影出了滕嫚的五官,浓眉凤眼倒是个标志的长相,嘴角像是尘封了好些年,纹丝未动;整体病态的样子,很是无力。她不倾城,更没有舒琬那种含着妖娆的雾气。而特别的,是那会说话的眼睛;霍尘自第一眼便被忽然闯入视野里的美眸吸引住了。这双眼,带有一种望穿世事的气质,却又并非世故而那般无神;她瞳眸的四周竟好似藤蔓的新叶那样闪着光斑,因而一改愁重的意味,只一眼便能染上一身能量。飘逸的白裳与黑发,衬托出一身脱俗的女人,和这个时代的沧桑格格不入,更像是落入凡间静待花开的仙子。
窗外凄厉的大雨深深烙印在滕嫚的心里,那样的疼,每一滴雨都化成她的泪,淌在心里。至于为什么疼,她也是四处找寻而未果。因为感伤雨下的肆意,还是那一株藤蔓被无情修剪而要孤零零地站立雨中;或是因为狠心修剪的那人?
霍尘见滕嫚又发了呆,轻咳了几声。然后进入正题……
“藤,藤蔓小姐,我能这么称呼您?”
“女曼嫚,滕为姓氏。”滕嫚回答,“诶,能不能先不写出去?”
“诶好嘞,那么滕小姐,平时,除了写文章,还有没有别的兴趣?”霍尘有些生涩地开了口。
“和琬儿说说话,要么……”她停了一下,思考了片刻又开口,“琬儿常带着院儿里的娃娃们做游戏的。琬儿待她们特别好……”
“滕小姐,您与舒琬小姐的关系特别亲密是吗?”霍尘打算打个弯儿问。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琬儿的性格好,她如同我的亲妹妹。”滕嫚尽量完整地回答着问题,但还是带着些许不确定。
那小心翼翼和羞涩的目光,看得霍尘又动心又欢喜。“那么您……多说说您自己,琬小姐的咱可以,嗯……”霍尘试图做一个忽略过的手势,而滕嫚并不解。
“霍先生不是来采访琬儿的?”
“不,不是啊……我,”霍尘急迫了起来,连摆摆手,生怕她误会的样子。“我想知道与你有关的呀!”
滕嫚有些惊着了,霍尘也由此感受到了方才那句话的冒昧,才连忙解释:“这……滕小姐,我和方才那位向先生,我们的任务是为撰写近两期的名人刊,这一期是向桢编辑的,关于舒琬小姐的。我呢,是来……”滕嫚听的认真,特别注意他“手舞足蹈”的手势,这倒让霍尘不好意思起来了,“我知道您不太喜欢太宣扬您的私人生活,我……”
霍尘越想自己的唐突越满带羞愧,一股急性子冲到头顶,忙得他连抓脑袋,生怕自己说错了做错了,惹眼前的人不高兴了。
滕嫚也是的,霍尘都这般着急了,她还是淡淡然默不作声的,也不给个表示,也不知该给什么表示。发表文章这么些年,老听到想打听自己的人,能一股脑子寻上来的还是第一个。东南书报局也是有响当当的名声,自己的许多故事都是从那里讲出去的,多少都带着些感恩。这位霍尘霍先生,虽说不及那位向先生生得俊美,也总归是文质彬彬,北方的语调显得他格外认真。她一边听着那都饶到一起的口音,竟有些想发笑。
“嫚姑姑,大妈让你领着记者叔叔去堂里吃饭呐。”蓬头湿漉漉的大妞打破了沉寂,敲开滕嫚半掩着的房门说道,门外的雨声,更响亮;屋檐上的雨帘噼噼啪啪打在了美人靠上,溅起了水花;雨水也仿佛不那么刺骨得冷了。
“嗯。也去喊琬姑姑吧。吾就去。”滕嫚起身,从柜子里找出一块白毛巾,帮孩子擦干了头上的水,“小心别得病了。”
“诶。”大妞应着,转身跑去,楼廊里传来孩子轻巧的脚步声。
“滕小姐,为何她们都喊你姑姑,看起来你们年龄相差不大,这样不是把你们都叫老了?”
“嗯,是这样,在我们闽州家里还没出阁的姐姐辈都该唤作姑姑。你们北方就不这么叫么?”
霍尘微笑着摇摇头,脸颊上陷下两个甜美的酒窝,映衬着那俊俏,好一个美少年。
午饭过后,稍事休息,他们继续着工作。霍尘的心,不知不觉死死地坠入滕嫚的一举一动里,有种无法自拔的心境。即使,滕嫚给予霍尘的回答,几乎都是应允和微笑;即使所有的眼神接触都含着伤悲;即使她的全部生活都只有她自己的存在;霍尘的心就这么沉沦,就这样倾心爱上了她。爱她的纯洁自爱,爱她的认真耐心,爱她的温文谈吐,爱她默许自己侵入她的私人生活;最爱她那诉尽离伤的眼睛,没有舒琬那般诱惑,也没有其他的自大,那样清澈简单。
另一个坠入爱河的舒琬,和向桢聊的可欢,房里充斥着欢笑和香气,舒琬的媚眼蛊惑着向桢,向桢却是逃避那炽热的情感,埋头记录。可他越是逃避,舒琬越是逼得紧。她反是更沉迷于他写作的样子,那么的认真,因此她总是撑着手,歪着头傻看着,时不时打趣,逗得向桢钢笔都不小心滑落了,墨水弄得满手都是。
“瞧你,紧张什么的啦,我又不会吃掉你的咯。”舒琬火热的音韵拥抱着向桢。
向桢低着头傻笑,想抬头看看舒琬,却又被那热情搅扰地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往哪儿看了。一不留神,眼神落定到西头的那一抹不起眼的绿,牵挂起那个清澈的可人儿,“她又说了什么秘密给老霍听呢 。”他心说。
秋日的夕阳,无限静好,青年们的情感生长交织缠绕,犹如那株藤蔓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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