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马不辞回头草

　　第二天去上班，尽管杨潇已经提醒过他，但肖杨看着薛旅的时候，还是无法同他口中那个说要诱骗他上床的恶棍联想在一起。
　　怎么看也是个温文尔雅的年轻男人，笑容干净，眉眼温柔，对待下属也是一等一的好，像和朋友一样相处。
　　可是他曾经和杨潇在一起过，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或许做过许多很亲密的事，薛旅分享过当没有他在身边时候的杨潇。
　　他忽然有一种秘密被偷窥了的感觉，一种私有物被横夺的不甘。但也是只是在心里这样感觉而已，表面上，他不敢露出丝毫情绪破绽，对待薛旅也是下属对上司该有的态度。
　　下午下班的时候，他走出公司，没想到会看到杨潇。他半倚在那辆敞篷车上，穿着一件灰色风衣，下身是黑色长裤，衬著他的腿笔直修长，一副模特的身材。他原本低着头看手表，又抬起头来，正看见从门口走出来的肖杨，四目相对时，他朝他笑了笑，挥了挥手。
　　肖杨明显注意到周遭同事们的目光，连忙环视四周看看老板在不在，结果正看见身后不远处的薛旅。只是他没有看见他，目光一直定定望着杨潇的方向。再转头看杨潇，他仍然在看着自己，漆黑的眼睛里仿佛有温柔的光芒。
　　肖杨一下子心软下来，像是落满纯白的棉花，他走过去，看着他说，“在等我？”
　　杨潇朝他挑了挑眼角，又伸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不然还能干嘛？”
　　他打开车门，肖杨顺从地钻进去坐在副驾上。然后他又从另一边进来坐在驾驶座上，发动车子，自始至终没有看过那边的薛旅一眼。
　　肖杨却是煞有介事地朝那里望了一眼，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了，也许早就离开。但不可否认，他心里是欣喜的，像是打赢了一场战役。
　　杨潇在车里放了一首音乐，是他没听过的英文歌曲，很轻快悦耳。肖杨不自觉跟着哼起了拍子，却没有发现身旁的人嘴角慢慢弯起。
　　杨潇问他，“吃日本料理还是韩国烧烤？”
　　这都是他最爱吃的，肖杨一下子犯了难，犹豫了片刻才说，“烧烤吧，好久没吃了。”
　　等他答应了，才骤然反应过来，自己是上了套。杨潇大学选修课学的是心理学，略懂一些小技巧。当想要请对方吃饭时，不要问他可不可以答应，而是直接默认他已经答应了，让他在A家与B家之间选一个。这样，大部分人都会直接选出一家，而忽略了自己已经被默认应邀的事实。
　　被摆了一道啊。肖杨暗自哀叹，然后车子停在一家韩国烧烤店前，杨潇下车，笑容满满的看着他，“下来吧，去吃烧烤。”

　　他们要了一个单独的包间，点了许多肉和蔬菜。房间里肉类被烤熟的“滋滋”声不绝于耳，味道也很浓郁，香气扑鼻。
　　肖杨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半熟的肉放进嘴里，外表有些烫，但是咬开了又是满口腔的幸福感。他偏爱五分熟的肉，杨潇也知道他这个喜好，所以烤了很多红彤彤的肉块放在他的碟子里，转眼便堆成了一座小山。
　　肖杨嘴里嚼着肉，囫囵说着，“你也吃啊，别总给我夹。”
　　杨潇嘴上答应，但是烤好了肉还是夹到他碟子里。肖杨只好作罢，但这样的场景又仿佛是回到了五年前，他们不分四季地窝在包间里吃烤肉，吃的大汗淋漓，杨潇一边给他烤肉一边替他擦汗，还加油助威说多吃点，你那么瘦。
　　肖杨忽然笑出来，结果一丝肉汁流到了嘴边，油乎乎的。他本来想舔掉，而杨潇拿着餐巾纸的手已经伸过来，替他擦了，嘴里不忘取笑他，“怎么吃的满嘴都是，傻成这样。”
　　肖杨抹抹嘴，有些不好意思。杨潇又问他，“刚才笑什么呢？笑的这么开心。”
　　肖杨说，“没有，就是忽然想到了一个笑话。”
　　“讲给我听听。”
　　于是他只好临时编了一个笑话讲给他，凭他这拙劣的文化水平居然还能让他笑的前俯后仰。但不论是真的认为好笑，还是只是为了迎合他，肖杨还是觉察到了一丝幸福。
　　忽然间有了一种空前的觉悟，也许这世上，真的除了这个人以外，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给他这样的感觉了。
　　他们喝了酒，是肖杨提出点的啤酒。杨潇那时候还问他，“要是你喝醉了撒酒疯怎么办？”
　　肖杨说，“我从来不会喝醉。”
　　他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而且酒品不错，很少贪杯。点了啤酒也只是喝了一瓶多而已，倒是杨潇，喝了几杯脸就有些红。最后不得不强迫自己放下酒杯，因为还要开车。
　　他们离开烧烤店时已经是晚上八点钟，外面的夜空深蓝深蓝的，上面点缀着几点星子，半圆的月亮掩藏在云片身后，月光却是皎洁笔直地穿透过来，映白了一小片夜空。
　　杨潇开车送他回家，他坐在副驾座上，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身上的酒味很重，虽然人没有一点醉意。到了楼下，肖杨下车前问他，“你喝了酒，开车回去方便吗？”
　　杨潇说，“没事，我没醉，送你回来不是挺好的。”
　　肖杨顿了顿，“嗯，那你路上小心点。”说完下了车，往居民楼里走去。
　　他回到家才不过十分钟，忽然门铃就响了，打开门，杨潇气喘吁吁地说，“我车抛锚了，我跑回来的，现在送去修也要明天才能提车。”他重重喘息了一下才说，“你能收留我一晚吗？”
　　肖杨笑了笑，“能啊。”说完敞开门让他进来。他没有问他为什么车抛锚了要跑回来，也没有提起其实现在还有公交车可以坐这回事。
　　必要时候的心照不宣。
　　杨潇直到坐在他家客厅的沙发上，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总算赶上了。其实他开车开出几百米后才反应过来肖杨临走前那几句话的意思。虽然知道即使错过今晚，他的心意也不会再变了。但当时实在开心的要死，立刻开车回来。又想起要编一个理由来解释这件事，于是很拙劣的想到车抛锚的点子，故意在楼上楼下跑了一圈营造出很累的感觉，才敢去摁他家的门铃。
　　肖杨就坐在他身旁，电视开着，放着一部没什么营养的电视剧。两个人都没心思去研究剧情与演员，只是杨潇的喘息声还很重，以及肖杨身上浓郁的啤酒味道。声色混合在一起，在空气中慢慢酝酿成一种暧昧的氛围。
　　最后还是杨潇先开了口，他揪住胸前的衣襟抖了抖，“我出了好多汗，能在你这洗个澡吗？”
　　“好。”肖杨站起身，带他到浴室那里，“你先洗，我给你找衣服，就穿我的睡衣行吗？”
　　杨潇点点头，“行。”然后进了浴室，不多时，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
　　肖杨去找了一件自己不常穿的大号睡衣，叠好放在浴室门前的椅子上。然后去客厅沙发上乖乖坐着，像个等着发糖吃的小孩子。
　　过了一阵，他听到浴室的门开了，接着又关上了。又过了一会，门再次打开，杨潇带着满身水汽走过来，肖杨扭过头，瞬间就愣了一下。因为他只穿了一条睡裤，上身赤裸着，一些没擦干的水珠顺着胸膛的肌理淌下来，十足的美□□惑。
　　肖杨问，“你怎么没穿睡衣？”
　　杨潇把手里拿着的睡衣扔在沙发上，“太小了，穿着绑，就干脆没穿。”后面一句话被咽进了肚子里——反正穿了一会也是要脱。
　　肖杨说，“这是我最大的睡衣了。”心里有些不可思议，杨潇虽然肌肉发达，但看起来一点也不壮硕，反而有些清瘦的样子，却没想到还是穿不下自己的睡衣。
　　杨潇却是无所谓，矮身坐在他身旁说，“不穿就不穿呗，反正你这里空调打的足，又不冷。”
　　不是冷不冷的问题。杨潇明显在刻意误导他，他们分明都察觉到空气里那股暧昧情色的气息越来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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