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死亡记事

　　阳光正灿。
　　照耀着被砍到在地的老杨树身上，映着一地飘零的枝叶，不禁令人有一股子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多少有些感慨。
　　许楠将目光移回讲桌上，随意拉开一组空着的桌椅，坐了下来。
　　李成洛目光闪躲，身子颤抖着，说道：“真的是她……吗？”声音有气无力，并没有多少底气。
　　正发火的姜伊伊冷哼了一声，猛的踹开桌椅，也坐了下来。
　　一时间原本多少有些议论声的高三四班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讲桌上，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只看见灰白色的讲桌上，一个黑色略显破旧的灵牌正立于此，灵牌前还用白色的小碟盛放着几样食物作为祭品。
　　耀眼的阳光尽数喷洒在灵牌之上，显得那张灰色照片上娇俏可人的脸有些模糊，却是毫不影响那几个令高三四班的各位皆是身子一震的大字。
　　杨桃默之 位。
　　灵牌是很普通简单的样式，一点多余的装饰都没有。
　　“这种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笑。”老邱僵硬的扯了扯嘴角，率先打破沉寂，向高三四班的各位看去。
　　高三四班的同学们面面相觑，有几位已经小声交谈了起来。
　　“哈！？要我说，就姜伊伊搞得。”坐在班级最后排的孟文阳粗眉一挑，毫不客气大声吼向姜伊伊，“谁不知道当初就她姜伊伊跟杨桃默玩的最好？立牌这种事，也就她这种怪奇女才会做了。”
　　“我！？孟文阳你还没吵够是吧？怎么不说当初军训的时候，你为了讨桃默欢心，做了多少事？”姜伊伊也毫不客气，她这人呢，是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脾气大，一点即爆。
　　正交谈着的人见此又安静了下来，看着两个平日里就不得安生的人，嚷嚷着。
　　想来刚刚他们就已经因为这事吵过一波了。
　　从进到教室开始就坐在后排一声不吭面容和蔼并未有太多改变的班主任吴奕在这个时候终于用手敲了敲桌子板了板脸充当和事佬发表了谈话：“姜伊伊孟文阳，你们两个都别吵了。既然出现了灵位这种东西，那也是有根源和蕴意的，你们吵，不如去想想有没有有用的细节？”
　　听罢，两个人都不满的相互瞪了一眼，吵骂声却是戛然而止。
　　高三四班的气氛，又诡异了起来。
　　杨桃默，就是13届第一个遇害的那个女生。
　　发现尸体的人恰巧就是老邱许楠陆云李成洛几人。
　　她就死在这间教室里，那台讲桌上。
　　她被发现时半倚半跪在讲台上，尸体朝上，双手紧紧握着那把镌刻着她名字深嵌入她的胸口的美工刀，鲜血喷洒，那张溅满了血液因为疼痛还有恨意而扭曲狰狞的脸庞，让他们永生难忘。
　　起初，专案组说杨桃默是被杀害的，凶手就在这座学校里。
　　专案组认为她死前有被殴打过的痕迹，然后凶手将她按在了讲台上，用她的双手握住美工刀然后插在了她的胸口，他们说她肩膀上的掐痕能证明这点。
　　美工刀插进胸口喷溅的血液，在墙壁和黑板上形成了一块很明显的人形空白。
　　记得当时老邱听了吐出了口里叼着的草叶，直接骂了句：“去你吗。”
　　一个月后，又接连发生多起命案后，杨桃默被证实是自杀。
　　她身上有大大小小许多刀伤掐伤，还有被殴打的淤青。刀伤掐伤被证实是杨桃默自残所致，淤青呢，是校园暴力导致的。
　　那天专案组来了个男孩，他说那个人形空白是他的，可他不是凶手，他只是目睹了杨桃默自杀全程。
　　那是个带着眼镜的瘦弱男孩，他那天中暑躲进了教学楼，去厕所的时候看到了杨桃默被欺辱的画面，然后又看到了杨桃默自杀的过程。
　　他当时急急忙忙冲了进去，掐痕便是他用左手阻拦杨桃默的时候留下的。
　　可惜，非但没能阻止杨桃默，他的左手还被划了好大一个口子。
　　滚热的鲜血喷洒在他脸上时，他整个人都懵了。
　　看着狰狞的尸体，他觉得自己完了。
　　所幸，主楼的监控在军训期间刚好处于维修状态。他匆匆处理了血衣，当晚便以发烧为由回了家。
　　他叫杜克，在说完这一切后，在审问室以与杨桃默几乎一样的方式自杀了。
　　许楠在那之后也是在案发当天就回了家，把自己关起来好多天。
　　再出来的时候，就变了好多好多。
　　……
　　许楠在沉思，李成洛啧站在许楠身侧盯着那讲桌，眸光涣散。
　　血，滴滴答答的顺着讲桌流下。
　　那个好看的女孩，瞪大了双眼，扭动着僵直的身体，一卡一卡的站了起来，还沾染着血迹的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美工刀，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啊！！”他崩溃了，摇晃的走了两步，便双腿一软跪了下来。
　　他惨叫着，瞪着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甚至不知所措的磕起了头来。
　　班级里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大部分人都凑了过来，试图安抚李成洛。
　　李成洛双目睁圆，冲着靠拢来的人吼着：“别过来！都别过来！”
　　他的声音还发着颤，额头上尽是细密的冷汗。
　　在这种时候，整个高三四班还是安静的可怕。
　　“杨……杨桃默，都是……都是我的错！！！我错了，求求…求你，原谅我！！啊啊！！”李成洛吼着声音时高时低，指甲却是深深嵌入头皮中，一脸的害怕与恐惧。
　　姜伊伊受不住了，踹了一脚李成洛旁许楠座位的桌子，面孔扭曲的吼道：“你说什么？你对桃子做了什么？？”
　　李成洛不作回应，仿佛什么都听不到，只是一味的喊着请原谅我都是我的错诸如此类的话语。
　　许楠皱着眉头，起身，绕过李成洛，径直走出了高三四班。
　　高三四班的人见许楠走了出来，也有几个人陆续跟了出来。
　　其中一个叫林朝的戴着眼镜披散着长发的女生走向了许楠，她和许楠在案发的时候有许多次都会凑在一起讨论。
　　“你怎么看？”她问。
　　许楠不做声，打开走廊的窗户，试图让略有寒冷的空气冲刷去这莫名的烦闷。
　　林朝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转过身来背对着许楠靠在窗户旁：“杨桃默的事，我倒是知道些。”
　　“你那时候也看见了，登校的时候她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嗯，二班的林欢，你知道么？”
　　“嗯。”许楠终于有了反应，那林欢，他没记错，是死在去年某场统考考场上的那个女生。
　　他有过几次接触，那人就像□□的大姐大一样，一言不合就是打，没什么好印象。
　　对了，林欢好像是号称13届的女王？
　　“林欢和杨桃默上的中学相邻，林欢中学就没少找杨桃默麻烦。不过因为杨桃默学校安保还是什么都很好，一直没能做上什么过火的事。后来初三林欢她男友喜欢上了杨桃默等等一大堆破事，高一军训的时候林欢就在散播杨桃默的传言了。说她泛滥，说她整容，等等不切实际的传闻在当时一年级传的那叫一个沸沸扬扬。第五天吧，那天晚上我去厕所刚好看到杨桃默被林欢几个人堵在那，好像还有扒衣服什么的。噢对了，那几个里面有个男生……李成洛！就是他！那之后第七天，杨桃默就死了。照我看，这事跟李成洛，脱不了关系。”
　　林朝说的很慢，不带一丝感情，语闭她推了推眼镜，打理了下校服，叹了口气，睨了眼许楠，就走回了班级里。
　　她没说，她这几年也饱受煎熬。
　　如果真是由杨桃默的死引起的，她为什么没去制止呢？如今牵扯进这么多的人命，还要牵扯到家人阿……
　　许楠沉默了。
　　那些个沸沸扬扬的传闻他倒是知道，不过杨桃默是被林欢李成洛逼死的？李成洛，可从来没提过这些呢。
　　这几年瞎堕落也没了解什么事，他这是有多少事不知道阿？
　　许楠轻轻揉了揉额头，只觉得世界都是烦闷的。
　　刚刚关好窗户，他便听见高三四班传来一声尖叫。
　　李成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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