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少爷的陪读

　　第三章 姻缘，非若非焉
　　船在南浔的大码头靠了岸，哑伯连绳都没系地冲下船，跳上台阶，等着下一班离开这个小镇的客船，他今天要永远地离开这儿！等了十几年，终于还是这么做了：张颐润，你宝贝儿子丢了，这就是你伪善的代价！真想回去一趟，看看平素里一本斯文的张家人的狼狈样。
　　码头上搬货的苦力还在搬着一箱箱的蚕丝，运到大上海去。这是张家的丝，还忙着赚钱？哑伯露出丝嘲讽的笑，沉浸在复仇的快感里。而后的一切，将再与他无关，与南浔无关。
　　河岸似乎是曲折绕回的，走来走去，依然是在这边桃林，晟皓不免心焦。天早就黑了，二月上旬的天黑得通透，没有星月，风倒是带上些寒气 ，佑和有哮喘，可不能受太凉的风吹。
　　“你冷么？”晟皓嘴上这样问着，但已经把上衣脱下来，递给他道，“披上吧，你可不能受凉。”
　　安晟皓你还真是小看我呢。佑和很想讥讽着把衣服还给他，却控制不住地咳了一声。
　　“还想逞强？反正现在也没别人，别死撑了。”晟皓似乎很享受这种乘人之危报复的快感，谁让平时总是被他冷嘲热讽的。
　　“安晟皓......咳......”这次佑和是被晟皓狂摇肩膀的举动给呛到的。
　　“快看，那边有光亮！”晟皓兴奋地指着黑漆漆的水面叫到。
　　佑和眯着眼仔细朝那边望去。似乎是有一点光亮，还是移动的，大概是条小渔船吧。可似乎有点远啊，身边晟皓这鬼吼鬼吼的声音到那边也差不多了吧，不过看他又叫又跳的样子还真是象只猴子呢。
　　“啊！啊，喂！......救命啊，救命啊......."
　　“干吗叫那么惨啊？又不会死的。”佑和看着那点光就那么地越走越远了，倒不觉得有多失望，还不信两个人就会死在这个湖中小洲上了。
　　真是和尚不急太监急啊，晟皓忿忿地想：还不是怕你的身体受不了寒。
　　“看来要等到天亮了，应该会有农户来看看的吧。”佑和找了块大石头刚想坐下去休息一下，被晟皓冲过来，一下子抱进怀里：“你不知道自己不能受寒气吗！”
　　“可是......”佑和讶异地享受他的主动，虽然是被斥责，可心里倒是暖暖的。
　　“少爷就是少爷！累了？”晟皓环顾四周，真是幸运，竟然还有个树桩，虽然不大，不过够坐了。
　　佑和坐下来之后看着似乎不准备休息的晟皓，问道：“就让我这样在这儿睡一夜？”
　　什么人啊！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晟皓忍住怒气道：“没办法，又不是我想的。”
　　“那我会冷啊。”佑和突然伸出手，把站在旁边的晟皓拖进自己怀里，“抱着你睡，应该不会冷了吧。”
　　本来想挣扎的晟皓，因为他突然凑近的脸，竟有些眩晕，一下子坐到他腿上。
　　“乖点啦，明天我们肯定会回到家的。”软软的话，好象妈妈哄孩子的语气，叫晟皓忍不住贪恋这份温柔，和这温暖的怀抱，不知不觉地入了梦乡，好像佑和有给他唱摇篮曲哦。
　　迷糊中，晟皓一个寒战忽地惊醒了。“糟糕！怎么不小心就睡过头了，佑和......”晟皓一睁眼，发现天都亮了，自己竟然挨着树睡死了啊，身上盖着自己的和佑和的衣服，那他......
　　“佑和？佑和！”晟皓赶紧喊了两声，没人应，于是紧张地环顾四周，挫败地发现连个人影都没有，唯有早起的鸟儿的叫声回荡林间。
　　这个家伙为什么就是不能让人安心一点，晟皓心里恼怒着把周围找了个遍，依然不见佑和的踪影。站在水边往对面看去，青茫茫的一条线或许延伸到镇上，应该说是湖对岸吧，一个诡异的湖中小洲，也许这里还是离岸最近的地方。不小心把小石头踢进水里，晟皓心头一惊，忽然又明白过来了，忍不住鼻子酸酸地咒骂：“这个笨蛋！是故意骗我的吧，自己游过去。难道不知道我安晟皓比你水性好上一百倍？难道不知道你有病吗？安晟皓你也是笨蛋，你什么都想不到！”
　　这么远，就是水性极好的人也不愿冒这个险的。思及此，晟皓纵身跳进冰冷的河水，不能再坐以待毙，佑和真是个不自量力的家伙！
　　不知游了多远，分不清是泪还是水让晟皓的眼前一片模糊，第一次如此讨厌游在水里的感觉，全是冰冷的窒息和孤寂。
　　似乎听到佑和的声音，是他在叫自己么？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在认真的时候，生气的时候，叫自己的全名“安晟皓”。那时，他的眼睛总会直直地望着自己，黑色的眸子让人窒息，好看的薄唇微微抿起，总高傲抬起的尖尖的下巴也会略微低下......
　　真是好累啊！可恶，都有幻觉了么？那佑和他不是更累，更危险么？晟皓用力挥动已经麻木了的双臂，一定要快点游，说不定可以追到佑和的，说不定就在他附近了。
　　“安晟皓！”船上的佑和远远便看到湖中有个小点，傻瓜，就知道他会这样，总是白白浪费自己的好心。“船家，快点！那边有人。”
　　确切地说，晟皓是被捞上来的。因为他在看清出有条船，船头站着的正是佑和时，被心里卷的一个大浪打晕了，紧绷的心彻底放松下来了，直接脱力地埋进水里。
　　“傻瓜啊，谁让你冒冒失失游过来的，要是找不到你，你不要直接淹......”佑和用干毛巾边给晟皓擦着湿透的脑袋边唠叨。却在见到晟皓红着的眼眶时噤了声。
　　船舱里的只听到水滴下来的声音，气氛冷清到有点尴尬。晟皓似乎一直没缓过神来，傻楞楞地任他的少爷侍侯自己。
　　“还以为你会激动得给我个拥抱......”佑和喃喃低语，也不管晟皓是否听见.
　　终于听到晟皓低低地带着哽咽地笑道：“想的美，你。”
　　船到岛上取回了佑和的衣服，才又划回对岸。
　　“晟皓，不要和任何人说是我游过去的好吗？”佑和看着船快靠岸了，心情却难以轻松，晟皓这回肯定要被罚了，虽然逃学出玩都是自己的主意，可奶奶绝对会给晟皓的失职一个严厉的教训，该要怎样才能让奶奶不生气呢。
　　晟皓点点头，他也知道佑和担心什么。老夫人平素虽慈祥，但这次他们两个玩的过火了点，作为主母的她肯定会要重罚自己的。
　　到了对岸，住在附近的渔民早就有人去通报张家来接七少爷了。他们才下船，就见管家和下头的护院、丫头、婆子一堆人在岸边。佑和抓紧晟皓的手，全然无视一群人簇拥上来问东问西，怕他哪儿有个闪失的紧张样，拖着晟皓就往轿子那边过去。
　　管家凑上前去陪个笑脸地拦住欲拉晟皓一起上轿的佑和。
　　“七少爷，这个……”他指指晟皓，面有难色，“老太太吩咐要看好晟皓，等下要……”
　　“滚开！”佑和不带感情地说道，拉着晟皓上了轿。
　　管家也不好多说，只得吩咐起轿，速回去给老夫人复命。
　　到张家大门口时,佑和和晟皓下了轿.老夫人已经带着丫头在那边等着了,见她面沉似水,定是很生气,晟皓不敢多说话,直接就跪在地上,等着她发落.老夫人也没瞧他一眼,直接走到佑和跟前,拉着他边往内院走边埋怨道:"小祖宗唉,可吓死奶奶了.有哪儿不舒服吗?饿不饿,叫王妈给你做......"
　　"奶奶,"佑和见老夫人是有意让晟皓跪下去,沉不住气道,"是我不好,强迫晟皓逃学的,您别怪罪他了."
　　刚刚见了佑和完好无恙,脸色稍好转的老夫人,突然就变了脸.底下的人大气不敢喘,自从老太爷过世了,偌大的张家可都是这位主母说了算的,她要么不生气,生起气来就非同小可.
　　张管家已经摸惯老太太脾气,赶紧把还跪在门口的晟皓给拉到她老人家面前,等她发落.
　　"陪读变成陪玩,还差点玩出事来.安晟皓,你还知道自己的本分吗?"老夫人的火气呈上升趋势。“你不过是个外来的难民，张家待你如本家所出，你倒势宠而娇了。本以为你聪慧伶俐，还欲培养你成才，你这样只配去码头做苦力！张管家，你带他去柴房，按家规办。以后他不可以踏进张家的宅子，跟工人去码头做工就是！”
　　“奶奶！”佑和眼看晟皓被管家粗暴地提着往柴房方向去，急得追上去。
　　“我不允许！晟皓没有错！”佑和眼巴巴看着晟皓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地任管家提着衣服的后领，心里也跟着失去血色。
　　“晟皓的确没错，有错的是你！”老夫人见佑和如此护着晟皓，一直就对他待一个陪读上心的不满全道出来了，“他只是个下人，不是你宠的，会如此大胆么。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爷，是江南巨富的继承人，玩物丧志，近小人而远君子，都非你能所为！今天就要你看着他被打，看着他被赶出去！”
　　佑和第一次见奶奶对自己发如此大脾气，忽然意识到以往他只是当他是自己的奶奶了，而忘记她还是精明能干的张家主母，她拥有的权力是自己所不能抗衡的。
　　“七少爷，不要为我这种下人和老太太争……”晟皓话没说完，嘴巴上便被扇了火辣辣地一掌。
　　“放肆！张家还轮不到下人吩咐主子的！”老夫人沉声道。这一巴掌打得出乎所有人意料，平素慈祥和气的老太太今天发的火可真不是一般大。
　　泪珠就在晟皓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掉下来。曾天真地以为，张家还别处不一样，虽然是个下人也可以得到些尊重，原来是自己太过放纵，忘了下人就是下人，在主人眼里永远只是用来使唤，教训的工具。如果哭了，那也是不守本分吧，一个下人怎有资格哭呢。
　　佑和心疼地看着晟皓微微肿起的半边脸，这一刻，他只想冲过去抱着晟皓，让他靠着大哭。手却突然被后面的人紧紧拉住，有些生气地回头一看，是姐姐佑琪。她对佑和轻轻摇摇头，眼神中分明写着：相信姐姐，不要冲动。
　　柴房里，张管家手中的戒尺，毫不留情地打在跪在地上的晟皓背上。胆小的兰叶不忍看下去，泪闪闪地躲到老夫人后面。晟皓一声不吭地受罚，双手紧紧抓着膝盖，指关节都泛白了 ，红红的眼眶中泪早就干了，倔强得象头受伤的小兽。
　　“奶奶！”佑和终于看不下去，挣开佑琪的手，冲到一直冷眼旁观的老夫人面前，想要她阻止继续打下去。
　　“晟皓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佑和看她还是无动于衷，不再管她，直接冲过去拉跪在地上的晟皓。管家停了手，悬着长长的戒尺，望向老夫人。
　　“佑和！”老夫人生气地喝道。
　　佑和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晟皓，没有办法阻止老夫人，那就用自己来保护晟皓好了！反正决不允许谁打他，那比直接抽自己还难受！
　　造孽啊，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沉下去，佑和对晟皓的感情让她害怕，前所未有地恐慌。
　　“七少爷，老夫人身体不好。”兰叶在她身后，见她微微发福的身体竟有些颤抖，赶紧扶着她，欺欺艾艾地对佑和说道。
　　“他要陪他一起挨打，就随他！”老夫人气冲冲，转身便走，再看下去，她怕自己先气死了，才多大两个小孩就要无法无天了。
　　晟皓被佑和抱着，心里暖暖的，眼泪悄然决堤。刚想偷偷把眼泪抹掉，却听到佑和低低唤了声“晟皓”，抬起头猛看到，佑和脸色苍白地倒下去。
　　老夫人一走，管家更觉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忽然看到佑和身体晃晃，要往下倒，吓得赶紧大叫：“七少爷！七少爷！”
　　一屋子人把半昏半醒的佑和弄出来，老夫人也紧张得忘了才还生着他的气，急着叫人抬佑和回房间。
　　“那……”管家朝老夫人指指被一堆人挤到一边的晟皓。
　　“先关在柴房，佑和的事忙完了再说。”老夫人这会也顾不得处置晟皓了，一门心思担心着佑和。这可是她的宝贝疙瘩，别的孙子谁都不及佑和重要，在她心里只有佑和才是名正言顺的张家继承人。
　　门外响起插锁声，人群离去，只留晟皓在这个光线暗淡的柴房。一束光透过门逢射在地上，幸福灿烂。晟皓想起佑和那苍白的脸：不知他会不会有事，肯定是昨夜游太远了，他的哮喘会不会加重……
　　只能靠着想象挨过时间的晟皓，知道自己这以后再难见到佑和了，或许过了明天，他就要被带到哪儿去做苦力，也许老夫人会生气到不让自己留在南浔了，可是他不会自由的，已经付了钱给妈妈的张家，怎么会轻易就放了他。
　　不知过了多久，那束阳光都已变成皎洁的月光洒到晟皓脚下，动动发麻的双腿，晟皓揉揉眼睛，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刚才是饿的胃疼了才迷迷糊糊睡着了吧。醒过来又饿，柴房里除了柴，连粒米都没有，不会想就这样饿死自己吧。
　　“佑和，你病得很严重吗？”晟皓担心地自言自语，他一定病的很重，他要是能自己活动，早就想办法来看他了。
　　门口突然响起脚步声，一个人轻轻拍着门板。
　　“晟皓？晟皓。”兰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晟皓不确定她来做什么，就走到门口把门逢拉大一点，一下看到兰叶鬼鬼祟祟地朝外张望。
　　“晟皓，这是点吃的。一天没吃，你肯定饿了。”兰叶把一包糕点递给晟皓，“我得走了，被人看见就完蛋了。”
　　“兰叶姐姐！”晟皓急忙叫住她。
　　“嘘。”兰叶赶紧回头怕晟皓太大声把别人给引来。
　　“佑……七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说是受了风寒，受了水凉。吃了药，傍晚才醒。”
　　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说话的声音，兰叶吓得赶紧一溜烟跑了。
　　晟皓把糕点拿在手上，这个时候兰叶还能送东西给自己吃已经是很讲义气了。他咬了一口的一块糕点，刚吃下去胃就痛的难受，只能慢慢吞咽。做下人做不好被饿肚子也是早该想到的，起码现在还有糕点吃，以后说不定更惨呢。
　　正在思量时，晟皓突然听到有人在开柴房门的锁。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六小姐佑琪走进来便急急地说道：
　　“晟皓，快点跟船走吧。我跟顾伯伯说好了，今天夜里送你上码头，明天一早发船带你去上海我父亲那边，帮忙做事。”
　　佑琪从上午佑和昏过去之后就一直在忙着找人，看有谁最近发船去上海，想顺便把晟皓也带过去。她知道老夫人这回动了真格了，晟皓被卖给别人都有可能。把晟皓带到父亲那边应该就没事了，父亲一直挺喜欢晟皓的，而且晟皓会外文还能帮着父亲兄长他们在那边做生意，再者老夫人对上海那边的事也管不着了。
　　幸好父亲的多年好友顾伯伯要带一批货去上海，佑琪拜托他半天，他才答应悄悄把晟皓顺路带到张颐润那边。
　　“可是六小姐，老夫人……”晟皓细想下，这跟逃跑也没什么区别啊。
　　“老夫人只是不想留你在佑和身边罢了，你悄悄走了，她也不会多加追究的。你要不走，大家都不好过。”佑琪把简单收拾的晟皓的几件行李递给他，催促道，“快走吧，被人看到就不好了。”
　　晟皓也知道佑琪一片好心，只是连佑和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跟着佑琪往偏门方向走去，夜色正浓，没人发现他们两个的离去。
　　出了偏门就是临河的小石阶，他们要从水路去到顾家商船停靠的镇上大码头。雇的小船还没来，两个人只能站在石阶上等。
　　晟皓忍不住问道：“六小姐知道佑……七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他被老夫人关在房里，说要给他冲了喜才能出房门。”佑琪恢复冷淡的语气，他的心里只有佑和，再等几年会不会他就懂的喜欢女人了呢？如果他的心里有自己，失去什么她都愿意。
　　“冲喜？”
　　“就是让兰叶和他……总之,就是你爸爸妈妈一起做的事。”这个也让佑琪有些羞于表达。
　　“他们结婚？兰叶本来就是佑和的童养媳啊。还结什么？”晟皓还想问下去。
　　佑琪突然低声道：“别说话。听是不是船来了。”
　　凉凉的夜风吹来隐约的船浆拨水的声音。两个人上了船，坐在船头竟都无语。
　　晟皓回头看着自己待了三年的张家大宅在一片夜色中，黑糊糊地沉寂着离自己越来越远。最后这个江南的小镇渐被一层浓重的墨绿的烟雾所笼罩，象一块在晟皓眼前摇晃的精美玉雕，佑和从此在里面，而他在外面。
　　他们到码头时也已经快天亮了，已经偶尔见几个船员起床活动开了。
　　佑琪把一包钱和顾伯伯的介绍信塞到晟皓手里道：“晟皓，若是父亲他们不原留你，你便用这些钱去找你母亲和弟弟。一切小心。”
　　“谢谢六小姐……”最终的离别的时刻让晟皓的心里突然象堵上巨大的石块，伤感涌上来，却无处发泄。
　　“叫我一声佑琪，好吗？”佑琪清楚自己对晟皓的感情是少女时代最美的梦，即使没有结果，也是自己这个被安排好人生的小姐，最值得骄傲的珍藏。
　　“佑琪姐姐，谢谢你。”晟皓拿着行李往船上走去，上了跳板朝还站在原地的佑琪挥挥手。
　　“再见。”佑琪心中默默落泪，只是晟皓，请不要再回来了。因为那样谁都不得解脱。

　　佑和醒来一睁开眼，就被床前一个神神鬼鬼的神婆吓了一跳，再看奶奶也在，就知道是她带来的，她老人家怎么就这么相信这些人呢。每次看到那神婆准没好事。
　　佑和干脆闭上眼，心中默念：管你们要做什么，反正快点弄好，我要去看晟皓。接着只听神婆和奶奶走出自己的房间，两人坐到客厅小声嘀咕了好一阵子才离去。
　　确定奶奶走远了，佑和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穿好衣服鞋子，准备去看看晟皓怎样了。只是才打开房门就见一个丫鬟在客厅守着。
　　“七少爷，老夫人吩咐您一定得躺在床上好好……”丫鬟还没说完，佑和已经绕过她往门口冲去。门一开，两个彪型护院守在外面。
　　“走开！”佑和一急就想从两个人身边穿过去，谁知下一刻，就两脚腾空被他们架着扔进屋，平时学的防身术都没用到半点。
　　“得罪了，七少爷。”其中一个护院道，“老夫人吩咐千万不可让您出房门。不然我们两个就饭碗不保了。”
　　“那晟皓的命还不保呢！”佑和冲他们喝道。那两护院也不再言语，只是低头关门出去。
　　这回门都开不了了，佑和砸了两下门后放弃，也知道这样徒劳。门出不了，但有晟皓的消息也行啊。
　　佑和转战小丫鬟，让她打听点事，不会难为死她吧。幸好老夫人只是不让佑和出门，倒没别的禁止什么。
　　小丫鬟带回来的消息，让佑和安了一半的心。晟皓被关在柴房，没被打了，暂时是安全的，明天一早他会被送到乡下的缫丝厂去。看来还是要等天黑了，他们困了才有机会跑出救晟皓，可是要把晟皓藏到哪儿去呢？佑和细细想来问题还真多呢，最讨厌的就是那个神婆，肯定是她出了什么馊主意，奶奶才不让自己出门。
　　入夜时，佑和看房门外的小丫鬟也困了，手支在下巴上，昏昏欲睡，才觉得有机可乘。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然后是个熟悉的声音。
　　“老夫人让换班了。两位护院大哥辛苦了！”说着，一个女人推门进来，来的是兰叶。看着跟她来的两个护院接替了刚才两人看门。佑和心中巨郁闷，别说从门走了，就是跳窗都有人看着了。
　　兰叶让那个小丫鬟先回去休息，她就继续守在佑和屋里。
　　“要这么多人看着做什么？我又不会死！”佑和一见她还真在看着自己，心里就烦。这都是怎么了？原来大家一起都是的开开心心的，为什么说变就变了，奶奶变的不可理喻，晟皓要被送走，自己被关着，兰叶还帮着看守自己。
　　“七少爷……”兰叶口中嗫嚅，“我也不晓得会这样,我……”一想到老夫人交代让做的，她更是难以启齿，脸红心跳。虽然一直觉得七少爷很好，很喜欢他，可是要自己主动做出那样的事，他都还不懂男女之间的事，好难为情啊！
　　“……到底要怎样啊……”兰叶自言自语，还是不敢跟佑和说老夫人让自己来的真实用意。
　　佑和看到兰叶这副反常的样子，以为她只是同自己一样担心晟皓。
　　“晟皓那边你有去看过吗？”
　　“厄，老夫人让我一直跟着她的。这会她就直接让我来……”兰叶看着佑和深深吸口气，“她让我来侍侯七少爷睡下……”
　　“晟皓被关在那儿，可能连饭都没吃到一口。我还怎么睡得着！”佑和根本没听得下去兰叶在说什么。
　　“兰叶，你帮我送点吃的东西给晟皓吧。”佑和想到晟皓可能今天就被关在那个鬼地方，连吃的都没有人送过去，就开始着急。
　　“快点啦！”佑和的眼神里都是信任，兰叶没了下文，只要是他交代的事，她都会去做的。如果自己被关在那儿的话，他也会这么关心的吧？兰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自其欺人，晟皓在七少爷心里不是别人呢。
　　见兰叶出去给晟皓送吃的了，佑和吹灭了屋里的灯，悄悄跑到后窗，准备翻窗出去，才发现窗竟然被从外面锁住了。佑和只能找到把小刀，开始撬窗户。幸好冬天已经过了，窗户都换成了简单的大格的雕花窗，只要撬断其中一出，便可以爬出去。佑和好容易从窗户里钻出来，跳到地上就赶紧往关晟皓的柴房跑去。
　　总算顺利避过了几个巡夜的人，佑和跑到柴房门口，发现门竟是虚掩的。他急切地轻喊着晟皓的名字，推门走进去，晟皓不在里面。
　　是他自己跑了，还是已经被老夫人派人送走了？佑和不敢确定，唯一确定的是晟皓消失了，而他不知该去哪里寻找。他的心中突然郁结如抽丝，一个人蹲在黑暗的柴房里，晟皓也一个人这样待在这里好久吧。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被下人找到。想来是兰叶回去发现自己失踪了，不敢立刻声张，怕老夫人怪罪是因为她去给晟皓送吃的东西才让自己有机可乘，硬是挨到天亮才回报。
　　不管怎么样，晟皓是跑掉了，佑和也松了口，或许再也无法相遇，只愿他一切都好。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