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世界

　　我没有听从任何好心者的劝阻，顶着村里人的百般嘲笑，答应与傻子结婚，如果说起原因，即简单又可笑，别人一定认为大可不必如此，我疯了。可我知道，自己再没有比现在清醒的了，我要摆脱父母的掌握，完全的掌控一个家庭，一个丈夫，成立自己的独立王国，我是至高无上的女王，我控制一切。
　　其实以我的智慧，在别的家庭中实现这一梦想并不难，但那是不安全的，不完整的，我需要的是唯一，我就是唯一，丈夫的能力如若超不过妻子，一个家一旦由妻子控制，那么什么样的丈夫都和傻子是一般无二的，更何况傻子的本色并不错，充当一个不发言的丈夫很适合，我有能力有信心，使一个家庭富有而美满，不输给任何人，在未来的惊叹声中，我要藐视一切张嘴嘲笑或心中耻笑我的人，傻子和他的家就如同荒芜的土地等着我去开垦。
　　我等到了，汽车的轰鸣停止的那刻，他没受到任何刁难进入了我的闰房，已经收拾好一切的我随时准备与他离去。哭泣的妈，叹气的爸，低沉的小弟，没有让我产生多少心酸，将仅存的一滴眼泪抹去时，我告诉他们不要难过，我会生活的很好。
　　他们的确不应该难过，村里人都知道是他们将女儿卖了，眼泪只会让人更生厌恶。现实是他们收了聘礼，我则心甘情愿。即便傻子家不给那么高的聘礼，我仍然会答应这门亲事，这些聘礼，是对他们养育之恩的最后回报，对这个家的付出已经够多了，我问心无愧。
　　他的风采压倒围拢在身边的所有青年，如果不是笑时那张嘴破坏形像可称完美。不过，我喜欢他这让人讨厌的笑，这将是我把握住他的保障。摄影师上蹿下跳把房间、客人拍了个遍，最后纵勇他来亲吻我，后面的青年连推带涌，他嘿嘿笑着靠近前来，我即已决定嫁给他，名义上便是他的人，不应该，也不会歧视他，不然就是在嘲笑自己，给人留下更多话柄。没有躲开，他的嘴刚触到我的脸庞，马上惊出一身冷汗，脸色火红转身便跑。可以看出他以前是个很腼腆的人，很没有出息。没关系，有了我他聪明与否，胆大与否都不重要了。我伸手将他拉住，咬住了他的嘴唇，从此刻起我要向世界宣布，我属于他，是自愿的。房中没有人笑，他们被我的反常惊呆了。
　　我柔顺地依在他怀中被抱上了汽车，一路都紧紧地靠着他的肩膀，即然已经出了家门，他就是我的，要怎么对他，我有绝对的权利，我选择享受虚幻的柔情，他不解风情是应该的。
　　他的家三间平房已经整修一新，未来的婆婆是一个吃苦耐劳，非常有毅力的农村妇女，我早就听说了，所以也不奇怪。这房子是他上大学那年建的，倘若不是因为上学耗尽了家财，这也会是一个可称富裕的家庭，但现在只是个空壳，里面还有一个很深的大坑等待着去填补，对此我一清二楚，对此我毫不担心，只要有三年时间，我就会折掉它另建一栋乡间别墅，我说到做到。
　　进了门，我坐在炕上，便不能下去，这是习俗。送亲的亲友占据了整个火炕，将秀美的棉被撑起如同波涛，我闷热得即将室息。
　　不时有人进屋将他的所作所为传达一二，一会说他走路摔了一跤，一会说他被人抹黑了脸，一会又说他与捡散炮的小孩发生争执。每有听闻，送亲的女人们就会用惋惜而又怜悯的眼神看向我，我的脸被她们恶毒的目光烧得滚烫，我与他共同分担着被人嘲弄的痛苦，我们注定是夫妻。
　　终于挨到了下午，我与他共同执酒回敬亲朋与乡邻，他那精明干练的叔在前引路，到一桌就敬酒，有条不紊。他只是嘿嘿地笑，依着父母的嘱咐大声地说：“吃好喝好，嘿嘿，吃好喝好……”我不能让他这般损及了我的脸面，以反客为主的姿态抢断了他叔的话，以最为妥贴的言语争回了所有的面子，从此刻起我便要充分展示自己的能力，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非同寻常的，以后绝对不可以欺负这个家庭，人们的惊讶和赞许回应了我，我可以在这个村子立足了。
　　我家里来的只有小弟，这依旧是习俗，敬酒的时候，他意外地没有笑，眼神的复杂让我感到吃惊，似乎内疚之中包含着胆怯，欢喜之中参杂着无奈，迷茫得不知如何面对，最后只是举杯干脆地说：“敬你！”将酒一口灌下，小弟愕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酒没沾到嘴唇脸却红了。很奇怪，我感到这样的方式恰到好处。小弟终于将酒喝下，我们离去时他的不满征服了他的惨笑，眼中尽是说不清的昏暗。
　　所有人都已经走了，小弟到了我的新房，他即气愤又无奈，重重地叫了一声“姐”，却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根本不用说我已经很明白，他的感情太敏锐了，总是怕自己伤害别人，我能坐在这里，他深深地认为是自己的过失，我的牺牲是为了他，这一点说明他还不解自己的姐姐。哎！没有人能了解我。
　　“你不要感觉自责，这一切都是我的选择，没有人能强迫我，你应该明白。”我开口了，小弟两眼圆瞪，大吼起来：“这不公平，你不该呆在这里。”他不能感接受是正常的，我的所为不需要人明白，但有一点我必须让他记住：“你对他很不满意，毫无敬意，可是要知道他是我丈夫，如果你看不起他也就是在低看你姐，你以后可以不来看我，可是来了他便是你姐夫，你回去吧。”小弟楞住了，我不能姑息他，必须强迫他接受。
　　“姐夫。”当他进来时小弟犹豫良久终于叫了出来。“叫哥就可以了。”我向小弟提醒了一句。
　　天不可阻挡的黑了，我尝试镇定自若，却难抑心头的伤感与恐慌，好久方才做好完全的心理准备，对于一切都要坦然，这一切是自己选的绝不可以后悔。人声吵杂，他被抬入房中，酒气逼人。
　　他醉得很沉，睡得安然。婆婆进来要给他灌茶，我制止了。房门关上时，我的心落到实处，对着呼吸均匀轻缓的他端祥了许久，这就是我的丈夫 ，他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如果没有跳楼，应该文静得像个小姑娘，可是那样我绝不会喜欢。
　　关掉灯，心中却空落落的很不甘，我的新婚之夜不应如此，灯又亮了，迎着酒气我亲了他，然后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天明时，他依然姿势不改地躺着。很好，他没有坏毛病，这个男人以后尽在我的掌控中。一握拳，我穿上衣服走出房门尽我做儿媳的本分。
　　婆婆和公公看我的眼神是高兴、内疚与胆怯并存的，可以理解。为了家庭和睦，我不会对他们做出不敬的事情，既为人妻，也是人女，以心换心，我会让他们安下心，尽快接纳我。
　　他醒了，好一阵摇晃，换去骗人的行头成了小农民，牵了羊就出门了。我早知道他的生活，这样很好，可以让我省不少心来打理这个家庭，如果可能，我甚至不会让他再去干别的事。
　　一天过的好快，仅将残剩的食物收拾完，太阳又落山了。走进房间时，心里还有些小怕怕，可是他却早早的睡着了。拍拍胸口熄了灯，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我在惊慌中被拉了过去。很快，我镇静下来，心如止水，做为女人终究会有这一刻，强迫自己压下激动的心情。他的身体好热，又摸又咬，半天却连一个纽扣也没解开，就泄了气。我即欢喜又悲痛，他有着正常男子的反应却傻得一无所知，我甚至于想自我结束，只是作为女人的羞愧感强烈的拉扯着，好难受，他又安静得听不到声息了，挠乱的只是我的心。
　　回门时，我依如来时洁身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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