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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碎
散了集,王满月照例去陈平家拜访。今天她有点犹豫,因为她想请陈老师帮忙,而且,她不确定老师能不能帮她。
“师娘,在家吗?小梅,姑姑来啦。”未进门,王满月热情的向屋里打着招呼。
“月来啦,”师娘听到王满月的呼喊,忙不迭的从屋里出来迎接。“咋今天带这么多东西”她看着王满月手里拎的大包小包的东西,满脸疑惑。王满月家里穷,虽说每次来看陈老师都带礼物,但是都是自家产的。今天看她买的蛋糕和苹果,师娘觉得她肯定有事。
“恩恩,师娘,陈老师没在家吗?”刚进屋,满月没有见到陈平心里有点担心。
“带小梅出去玩了,这孩子非得要吃糖......应该快回来了,月,你先坐着等。”
正当她们说着话,听得院里响起了小梅快乐地叽叽喳喳声,陈老师带孙女回来了。
小梅一见到王满月就开心的扎进她的怀里撒娇。两个人开心的在院子里打闹,陈平看着他最得意的学生,一脸的微笑。正当他看着两个孩子出神,孩子奶奶拉了拉他的衣角,用眼睛瞟了一下屋里桌子上满月带过来的东西。陈平了解到王满月有事要谈,便就叫停了孩子间的游戏。小梅不情愿的被奶奶拉进了屋。陈平和王满月坐到了院子的凉凳上。
“咋啦?有事?”陈平掏出根烟点上,直奔主题。
“老师,我........我想求您帮帮我。”王满月刚开口,眼泪就夺眶而出。
“嗯?咋啦吗?”见到孩子哭,陈平很是着急。
“老师,我爹非得给我,给我说婆家。可是,我不想这么早就结婚。”在王满月心中,陈平不仅仅是她的老师,更像她的家里的长辈,她什么话都愿意跟陈平说,也自然愿意让他帮助自己拿主意。
陈平听到满月的话,沉默着大口大口的抽着烟。
“老师,我知道,您家里我大哥在市里工作,您能不能让他帮我在市里找个工作,干什么都行,我不怕累不怕脏,只要让我离开这就行。”王满月见陈平没说话继续说道。
“哎。孩子.....你要想清楚,你年纪也不小了,你爹妈为你说婆家是为你好,找个条件好的婆家,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陈平其实知道自己的学生心气高,可是他并不反对王满月父母的做法。王满月年轻气盛,不愿意一辈子窝在山沟儿里他也是理解的,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不愿意并不代表着她就可以出人头地。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生娃的,她错过了最好的年华,想再找好人家就难了。
“老师,你咋也这样说?”王满月对陈老师的话很是吃惊。
“满月,老师不是不想帮你,你心高气傲,自然是觉得山里的生活没有希望,但是你也要认清现实,市里的生活也是处处艰辛,你若真出去了,混个几年没有什么成绩,又一大把年纪,再找好人家结婚就难上加难了。”陈平苦口婆心的跟满月解释。
王满月唯一的希望眼看就要破没了,她沉默着没有说话,眼泪更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
陈平见她这样,自然很是心痛。他最看好的学生,难道就如此的埋没了吗?他很想帮助她,但是他三番五次找满月父母谈话想让她继续学习,哪怕是他资助,他父母的态度依旧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如果他真的让老大把满月带到市里,以她的文化水平只能干一些粗活,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离乡背井的出了事,对王满月的父母他没办法交代啊。他也想过帮忙为满月在县城谋个差事,但是他一个穷教书的,说的话实在是没有什么威力。就是他跑了好几趟为王满月求来的小学教书的差事还让镇长的儿媳妇给顶了。这些话他并没有跟满月说,只是叹气又叹气。
王满月听到陈老师的话陷进了深深地绝望,在山顶放声大哭时,她的内心还怀有一丝丝对未来的希望。但是现在,彻底绝望的她停止了哭泣,她再也哭不出来了。这或许就是她的命吧,虽然教科书上告诉她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但是,她却是被现实牢牢套住的啊。
告别了心情同样沉重的陈平夫妇,王满月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经过学校时她站在门口,望着那曾经充满她的欢笑的教学楼,望着她无数次倚靠过得大榕树,她感觉似乎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失去希望的王满月步伐异常的沉重,三十里山路,在明亮的月光下走了半夜了才到家。等她归来的父母本想问问她今天为什么没有去赴约相亲,但是他们看到女儿脸上覆盖着从来也没有的过得悲伤,老两口什么也没有说。
从集市上回来以后,满月还是和平日里一样上工,喂鸡,喂羊,收拾自留地,采摘山药,纳鞋底.......就像拧紧了发条的钟表,一刻也不停歇,但是老两口却越来越觉得不安,女儿的话越来越少,而且也没有笑容了,干活比以前还要拼命,吃的却更少简直就像在虐待自己。他们不知道满月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也迟迟疑疑的不敢问。他们见心爱的女儿本来瘦弱的身体日渐消沉,精神也越来恍惚,焦急之下又无计可施,想到学校里的儿子有文化,而且一向跟二姐感情最好便拜托去县城办事的街坊给他带话,让他回家看看。
这天中午,初夏的阳光热辣辣的烤着大地,满月和乡亲们在地里干活,这几日的思绪烦闷,饮食不佳使她有些筋疲力尽,但是她不能休息,因为她一空闲下来脑海里就都是深深地绝望,所以不顾父母的阻拦她还是拖着疲惫的身子出工了。但是,现在,烈日的炙烤让她头晕目眩,远处的大山一直晃来晃去,眼前的人也变得模模糊糊起来,她时而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要被风吹走了时而又觉得自己的身体沉重的不能支撑要重重的倒下,满月下意识的紧紧地抓住铁锹柄,想让自己站稳一点。
一同干活的乡亲栓子发觉了她的异样,连忙凑了过来,只见这个瘦弱的姑娘苍白的脸上流淌着豆大的汗珠,眉头紧皱,嘴唇发白。他感觉不妙,一把搂住了王满月摇晃的身体,连忙把同伴们都呼叫过来。王满月感觉自己被厚实的胸膛稳稳地抱住,便眼睛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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