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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第四章
在这北燕的帝京之中,唯有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这三位已成年皇子在城外修建府邸,其余未成年的四位皇子和太子都居住在皇宫之中。而与太子最为交好的则是自己的胞弟——六皇子祁禟。祁禟自小便跟在这个未来皇帝的身后,虽说太子德行并不出众,但从小深受皇帝教导,也算是饱读圣贤书,这肚子里还算有点东西。可祁禟只知道和太子吃喝玩乐,好的什么都没学会,倒是学会了太子的阴狠毒辣,宫中每有什么宫女跳井自杀,十有八九就跟这祁禟有关。
祁禟因为有个太子哥哥,所以生性高傲,一直瞧不上底下的各位弟弟,晚上也从来不与他们同住一个院子,非要去东宫和他的太子哥哥住在一块。时日久了,只要太子不在或身有公务,这大半个东宫便是他祁禟的天下。太监宫女们在东宫看见祁禟也就不那么稀奇了,但不过每看见祁禟,必定绕道而行。保不齐这小子哪口气不顺,一股脑全撒在他们身上。
但佐少卿对宫中之事知之甚少,自然是不认得这个阴狠毒辣的六皇子。只晓得现在坐在他对面的这个主,是一只会咬人的狗。
整个院子灯火通明,好似白昼,太监们一个个低着头站立着,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空气中肆意弥漫的血腥味,让他们的腿肚子不由得打颤。一个月前祁禟偷偷出宫和太子去打猎,将一只受了箭伤的豹子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了东宫,一直圈养在太子府中。闹得整个东宫人心惶惶。从此祁禟就多了一个折磨下人的绝活‘与兽共舞’。
可怜这些小太监们一直都在太子身边服侍着,连皇宫的门都未曾出过,虽说经常听说祁禟捉弄人的种种手段,可看到了如今的这个场景,不由得大脑一阵眩晕。
有一个小太监实在没忍住,看着满地的碎肉渣子,和刺鼻的血腥味。撒腿就要往外面跑。还未等祁禟下令,便被侍卫拎着一条腿给拖了进来。祁禟端坐在太师椅上,裹着皮袄,左手托着一个小巴掌大小的紫砂茶壶,右手一条钢鞭挽在手上,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挥了挥,抬眼瞟了佐少卿一眼,然后轻哼了一声,又不再看他。
“扔进去。”祁禟轻笑着说道。
佐少卿猛地抬头,双目直逼祁禟,森冷的盯着他的眼睛,耳边小太监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午夜惨青色的月光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而佐少卿的脸,比这月色更青。唯有祁禟的脸上带着一抹嗜血的兴奋。
只听得“喀嚓”一声,好像有什么碎裂。再看,小太监的脑袋一口被豹子咬碎,血浆伴着白色的粘稠物一起喷涌而出,剩下的身子被野豹叼在口中,拖来拖去。和佐少卿一起被捉来的家仆,疯了似的大声喊叫,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尖叫声划破夜空,伴着地上殷红的鲜血,像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在佐少卿的心口上。或许这样哭喊,这样求祁禟,他或许会饶了自己一命,可是他哭不出来,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都是群废物!” 祁禟一甩钢鞭,将左手的茶壶狠狠地摔在桌子上。起身,朝佐少卿走了过来。佐少卿身边的那个家仆还在不停的抖动,哭喊声在这个夜晚听起来及其刺耳。
只见钢鞭一甩,寒光一现,一切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捏住了脖子,掐断了气。一切又回归到了夜晚该有的静谧。
那个家仆的尸体直挺挺的倒在佐少卿的脚边,脖颈上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靴子。连他的脸上也残留着那个家仆的一丝温热。
他能看见自己月白长袍上点点暗红,就像是海棠花最浓艳的时候。
但,真脏啊。
一分钟前,那个人会喊回叫。会惧怕,会哭泣。而如今,他什么也不怕了。
祁禟饶有兴趣的盯着面无表情的佐少卿,这真是一双清澈到令他惊讶的眼睛。凝视人时静若明渊,转动之时又像是一匹上好的锦缎,反着绝美的光芒。至少在见过的所有王公贵族之中,从未见过这样干净的双眸。
祁禟看着他,然后贴近他的脸,笑的意味深长,“白三爷,真是生了一副好皮囊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哥呢。”随即一闪皮袄,扭头走了回去,“还不给白三爷看座。”
太监们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惊魂未定的开始收拾院子,但还有些残渣肉屑依旧留在院子中,还有一只太监们忘记拿走的腿。侍卫们也顺便牵走了豹子。然后拿了把椅子,给这位‘白三爷’看座。
佐少卿心中长叹,暗想,没想到连死,都要背负着别人的名字。
佐少卿双手被扣在身后,随意的扫了一眼祁禟的腰间,一块通体莹润的玉佩挂在腰间,仔细一看,玉佩正面刻上一个‘禟’字。
玉佩上凡是刻有字,必是有着独特的含义。想来这‘禟’字,本就少有人用,还刻在如此美玉之上,难不成……他也是皇子?佐少卿暗想,这宫中敢如此不顾宫规圈养豹子的人有谁?又有谁敢如此草菅人命,视人命为儿戏?
佐少卿想到这儿,不由得微眯双眸,身上的长袍被寒风打透,鼻尖也被冻得通红,却只觉得心中更冷。
“闻听太子哥哥今天带回来了一个妙人,如今一看果然不同凡响,也真是一个见过不少大世面的人。” 祁禟斜坐在太师椅上,俯视着佐少卿。看着他一脸的淡然,心中一阵不爽,他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看似温温和和,弱不禁风,但总给他一种会摧枯拉朽的力量,看着他,心中升起一股寒意。
“在下不过是一个戏子,能见过什么大世面,比不上您的威风。”佐少卿话中有话,嘴角勾出一丝僵硬的笑容。
“哦?”祁禟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缓步走到了佐少卿的面前,一只手挑起他的下巴,然后用力上挑,厉声道:“那白三爷见过的大世面是什么?”
暗门?地道?宫中的妃子?还是……太子要谋害皇上?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变成那样的。”然后一指院子里还剩下的一只腿,邪魅的笑道。
还未等佐少卿看清,眼前一花,腹部便是一下重击,让他一阵呻吟。
“啊……呃……你!”佐少卿还想说什么,突然觉得喉部像是被什么圆滚滚的东西堵住了,脸色惨白,双眉紧蹙,然后蜷缩着身子,狠咬着牙,侧头阴森的看着祁禟。紧接着,就感觉喉部一阵火烧的疼痛,然后顺着咽喉,这种疼痛在不断地蔓延。但唯有喉部,一会儿如针刺般难受,一会儿又如火灼烧般炽热。再想说话,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祁禟付下身子,低头看着满头大汗的佐少卿,很享受的看着他现在的模样道:“你除了能唱戏,还能干什么?你还没有那个死人能做事呢。但这下好了,你连唱戏都不能了。”说完摇了摇手中握的玉瓶,得意的道:“你吃的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啊,由十六位中草药炼制而成,每一种都充满剧毒,经过一个寒冬和一个酷暑在地下封存后,它的毒性会越发的剧烈,吃完它后的人会痛不欲生,疼痛难忍,对…对对,就像你现在这样。人们称它为‘含笑花’。”
佐少卿脸色一白,胸口一热,一口血奔涌而出。温热的血顺着脖颈往下流,流进月白长袍里,然后与肌肤相贴,逐渐变得冰凉,凉到刺骨。
他曾记得,那年桃花飞舞,落满帝京,那花如这血般红艳。那是他第一次登台唱戏,因为当时白墨还小,舞台经验不足,第一场便演砸了,台下无数人起哄,扔茶碗、摔桌子、喝倒彩。他未施油彩,也未穿戏服,仅是一身素衣长袍,在台上一站,便让人眼前一亮。刚一开口,便是满堂的寂静,连台下那些跑堂的小子们,都抬头观望。台下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就像是个凭空出现的人,但唯有佐家戏园的人知道,那是他们的少班主,他们最大的骄傲。那一场戏唱后,他便成了京城里人人都议论的中心人物,都说他是‘神童’,上天赐予他一副好嗓子,他就是为舞台而生的人。
当老班主不辞而别后,他就再未露过面,再未登过舞台,但,除了今天。从那天以后,他便渐渐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渐渐地人们也忘却了他曾经最惊艳的时刻。
白墨曾经问他为什么不再唱,当时他半开玩笑的说自己不属于舞台。现在看来,他真的与舞台无缘了。
神童?天赐妙音?都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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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家里WiFi坏掉了,到现在刚好。实在抱歉,今天将会更新两章。谢谢各位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