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有归路

　　陆森南好看的眉眼掺揉成一团，手掌成拳，重重抵着墙壁，细看青筋毕露。

　　他继续听下去，祈盼能听到点什么。

　　老保姆离开陆森南的禁锢，大口地呼吸。她是跟着陆母来到陆家工作，对她忠心耿耿。

　　陆母不耐烦地在电话线路所能及到的小地方来回踱步，支吾着，应付那头的宋途。

　　她忽然听到老保姆哎呀一声的惨叫，听声音像是摔到了，急急忙忙朝门外望去。

　　陆森南躲闪不及，撞进她的视线，陆母显然吓到了，手忙脚乱地甩手，电光火石间，啪嗒挂下了电话。

　　陆森南推门进去，抿唇在她面前站定。

　　“森，森南啊，你怎么上来了。”陆母干笑着。

　　陆森南目光了然，他肯定地开口，“妈，你说我还没有回来？”

　　他顿了顿，轻飘飘地看着她，“可是我今天就回来了，妈，你为什么骗人？”

　　陆母挤出的笑容来不及收回，僵硬在嘴角，半晌她找回声音，但被儿子亲口戳穿的尴尬依旧萦绕在话语间。

　　她解释，“不是说你还没回来，我儿子回家我怎么舍得藏着掖着，还不是你那个小舅舅，又不知道跑去哪，他一个女友打电话到我这。”

　　陆森南半信半疑，潜意识叫嚣着让他不要相信这套说辞，但他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好了森南，走走走，下去了。”陆母见他若有所思，急忙拉着他出门，老保姆早就不见影子。

　　“不了，妈妈，我先回趟房间。”

　　陆森南抽出手臂，踏进自己的房间，刚到的时候匆匆塞过行李，但没细看。

　　他站在门口，左手搭上门把，不让它被风吹着又关上，有时间好好打量四周，心底却涌上空白的陌生感，他生生把脑海剖开，依旧抓不到什么。

　　他啪嗒按开灯，从黑暗一瞬落入光明，不适地眯起眼睛。

　　墙壁通体漆成中规中矩的白色，不见一丝装饰色彩，泛起冰冷的光泽，很不舒服。

　　床很大，冷色调的墨漆，庞然大物，大约三米宽度，可以放肆滚躺在上面。

　　他的视线一路找寻，紧接着便是几步内置小台阶，往上是办公书桌，之后整整齐齐一排厚实的书本字典，框在书架上，璧上垂挂暗色大幅油画，几乎遮了整面的白墙。

　　陆森南捶着脑袋，逼迫自己想起些什么，但都是徒劳。

　　他的余光突然被一只挂钟吸引，视线黏在上面，他快步上前。

　　木制的外壳，爬虫的样式，钟顶依稀亮着小灯，和冷调的房间格格不入。

　　陆森南伸手描绘它的轮廓，它红漆不落，像是新物。

　　之后他又回到办公区域，那上面的东西所剩无几，冷冷清清垂下一盏小挂灯，拉开书桌最上方的抽屉，那里躺着几本管理杂志，他正想掏出来细看，慢慢拉出了一只深蓝锦盒。

　　有什么画面叫嚣着，快要冲破他的神经和认知，陆森南掏出来打开，里面的全景映入眼帘，首饰泛着银光，一对很精致的戒指。

　　陆森南把大点的那只套入无名指中，恰当的尺寸，这是他的，他的戒指。

　　另一只，那就属于他心里的爱人。

　　陆森南让它躺在手心，低头仔细打量着它，他忽然看到圈内有小小的字迹，急忙将它举到灯下，那刻印便清晰地落入眼中。

　　S。

　　陆森南摘下另一只翻看，果不其然，是他姓氏的首写。

　　L。

　　S，属于谁？

　　白露的英文名是selina，可他直觉不是她，不然他心底翻天覆地的厌恶情绪，会是从哪来？

　　他把锦盒合上，小心翼翼又虔诚地装进口袋，转身下楼。

　　宋途失望地收回手机，已经晚上八点，她始终没看到陆森南，于是忍不住给陆母打了电话。

　　却被告知他还没有回来，雀跃的心情原先激动地冒着火尖，此时被冷水当头浇熄，扑哧扑哧不甘地冒着烟。

　　喧嚣过后，机场人流约莫少了一半，望去有股冷清的味道，宋途手握手机，敛起失落的神情，准备回家。

　　机场建在郊区，位于城市东南方向，而她暂时居住的地方，则在城市相反的角落，她需要穿越整个城市，才能回去。

　　外面冷气逼人，已入寒冬，凛冽的风刮在她两边脸颊，像是利刃。

　　来来往往车流横行，喇叭声响迭起，宋涂置身其中，一瞬间有些恍惚。

　　手边铃声响起，她一个激灵，拿起来时，余光看见横冲直撞的车子径直朝她驶来，吓得挪不开步子。

　　车子眼见着快要撞上她，身后一双强有力的手，猛然将她拉回一侧，

　　那人大笑了几声，伸手在宋途面前挥舞几下，话里不加掩饰的揶揄之意，“喂，吓傻了吧，回神啊，要不是今天有哥哥在。”

　　宋途在惊魂的余韵中尚未缓来，那人倒是先笑的直不起身子。

　　“喂，我刚才就注意你好久了，你怎么也不看看车，喂，心情不好吗？唉，你别哭啊，我错了，我不说你了。”

　　段闲调侃的语气渐弱，到最后双手高举过头，成投降姿态，“是我的错，你别哭啊。”

　　他刚才看这女孩子长的可爱，不禁多看了几眼。

　　宋途脸上没多少表情，眼泪却是成串地掉落，滚躺过脸颊，很快把胸前纯白的棉服打湿，留下大片泪渍。

　　段闲抓耳挠腮，在一旁上蹿下跳，正巧身边有个女孩子经过，他把人拦下，礼貌地询问是否愿意给他一张纸巾。

　　那女孩子抬头看了宋途一眼，目光了然，利落地把整包纸巾塞进段闲手中，一边悄声传授心得，“女朋友哭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哄......”

　　段闲郁闷的点头，半晌又惊觉不对，“哎，这不是我女朋友。”

　　他回到宋途身边，把纸巾递到她面前，宋途依旧是在冒泪，他张手在她面前虚晃，也不见她眨眼。

　　“得了得了，我拆开给你，哥哥今天就难得当回好人。”段闲边念叨，边扯出一张，塞给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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