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鸣）影分身

　　15.

　　「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其他方法吗？」少年从窗沿爬入，泥泞的痕迹微微沾湿了阳光的午后，他搔了搔头。

　　樱有点发楞，她回头眼睛一花，仿佛看见从前同伴依旧笑的没心没肺，纵身一跳的弧度，连双脚触碰到医院地面的时间点都如此相似，飘扬的金黄盈满了樱的视野，她的嘴巴微张着。

　　难怪，佐助二话不说就收了他为徒。她在内心泛起了许久不见的怀念。

　　太过相似了呢，鸣人的孩子。

　　「樱阿姨，是你将这个交给老爸的吧？」

　　博人从口袋找了找，然后掏出了一个玻璃小瓶子。

　　然后他看见了对方瞪大的双眼，连双手都在发颤，樱的失态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都还要惊愕。

　　「你怎么会……」樱欲言又止，她望着博人忍不住好奇的面孔沉默。

　　「不会吧……」少年喃喃自语，继续问着：「老爸的身体真的糟到需要每天都喝这个的地步吗？」

　　他的手微微晃动着瓶子里透亮的液体，在灯光下闪烁着骇人的透射。

　　「之前你跟我说是调整查克拉输出的药，可是为什么妈妈那边完全不知……」

　　「你告诉雏田了吗？」樱直接问了，她的眼睛盯着对方浅蓝里的犹豫。

　　「我、我就稍微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

　　博人低下头，他似乎不擅长对家人隐瞒事情。

　　「她看起来不知情。」

　　所以说，照雏田温柔的个性应该没有怀疑吧？

　　对方不是会逼问别人到底的类型，而且有她望之莫及的沉静，怀抱对于鸣人存有的信心，更是不会特地去确认什么。

　　想到这，樱稍稍松了一口气。

　　「总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她随意找了一个合理的借口，「鸣人不想要雏田担心。」

　　「他的状况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

　　「真的吗？那用量为什么一天比一天多，而且老爸还时不时会昏倒……」

　　「鸣人不会有事的。」樱答，她的双唇惨白着。

　　毫无说服力的话语照博人的视角来看，眼前的长辈更像在说：放过我吧。

　　他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个简单的治疗过程，却让对方完全招架不住自己提出的问题，尤其当对方是医疗方面的权威时。

　　一个可怕的想法渐渐在他心目中形成，博人忍不住脱口而出：「老爸真的有得病吗？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

　　讲到一半，他发现自己也接不下去了。

　　他不想要怀疑亲近的长辈，小时候的跌打损伤从来没有少过樱的关心，博人的童年可以说所有治疗都是对方亲手执行的，那时候樱还没有成为木叶医院举无轻重的人物，空闲时候很多次都是为了自己不知好歹的伤痕来回奔走着。

　　有些话博人没有说出口，不代表他就不知道。

　　那双碧绿的眼瞳，宛若注视着自己的笑脸就会感到幸福，那种释怀像是想要弥补什么一样。

　　后来，他看见对方跟自己父亲说话难以遮掩的关心便明白了。

　　原来，春野樱一直后悔的事，跟自己想象中相差无几。

　　博人摸了摸自己的脸蛋，那头蓬松的金发微微翘起，他在额上绑了户额，对着镜子一照，他不够深邃的眼睛也得到了承认。

　　恍若当年，那个狂放不羁却比任何人都执着的少年。

　　记忆中的模子刻画出一样的脸孔，他在樱深深的叹息中听到了抱歉。

　　要是在你小时候就认同你就好了，这样子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像现在一样。

　　要怎么让你更快乐呢？

　　我最重要的同伴。

　　「樱阿姨，你到底在想什么？老爸他真的会没事吧？」

　　博人忍下了一肚子的疑问，他吞了吞口水，觉得望着对方迟疑的瞳眸都是一种折磨。

　　「老实说……我不知道。」他听见对方这么说，语带着一点点绝望。

　　「鸣人他、还有你们，我身为医疗忍者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形。」樱见博人不做反应，她便径自说下去，「正如你所见，这其实不是控制查克拉的药品。」

　　「硬要定义的话，应该是专门输出查克拉的能量。」

　　剩下的樱没有再说，但是博人心中隐隐约约了解最近自己父亲每日愈糟的身体代表着什么，人体内的查克拉如果消失其实对于健康没有太大的影响，世界上也不是每个人都是忍者，但是若是无查克拉的条件下，却需要消耗查克拉的时候，那被削弱的便是生命力。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急切的想找出答案，「老爸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什么时候开始？因为过度消耗查克拉，而让身体变成越来越虚弱。

　　再这样下去的话，也许慢性像是病症一般的状况只要花费上数年，就有可能……

　　「会死。」

　　樱扯了扯嘴唇，她实在不想要这么直白点出一切。

　　「从跟大筒木一战之后之后就变成这样了。」

　　不只是鸣人，在场跟对方有实质战斗的人都有可能会有这个症状。

　　这句话她藏在心里没有说。

　　如果只是一般的查克拉量消耗其实没什么，顶多使出大型忍术需要更多的时间准备，但是那些跟忍者始祖有着微乎其微稀薄血液的后代，情况却是异常棘手，不仅是被耗损的查克拉量危及生命，而且从鸣人的状况可以明显推断只会越来越糟糕。

　　樱找不到方法补救，她甚至连说出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宇智波、漩涡和日向是最为坚固的血脉流淌在忍宗之后，然后才是对同时拥有九尾的鸣人首当其冲的伤害，毕竟对方还要提取一部份查克拉去压制尾兽，这跟他和九喇叭之间情感好坏都无关。

　　「也许……师傅会有办法不是吗？他旅行过那么多地方、遇过那么多人也许真的可以找到方法？」博人语无伦次，在他眼中说起能够更可靠的人便是宇智波佐助。

　　「不可以。」樱立即答，她强烈的拒绝对方的提议，「这些事不能跟佐助君讲。」

　　「绝对不能向佐助说。」

　　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16.

　　佐助反手关上门，然后靠着灰白的墙，望着自己妻子，他缓缓开口：「你没有什么要跟我坦白的吗？」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以漩涡博人死亡事件的调查官身分问你。」

　　「你想要知道什么？」樱反问，她紧紧握着拳，「我对于博人的尸检没有任何隐瞒，他的确是因为缺少查克拉才让细胞无法分化死去的。」

　　「听起来跟你最近研究的课题很像。」佐助答，听起来意味深长，他接着继续问：「百豪之术的原理不是也是促进细胞分化吗？」

　　「……严格来说那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人体的死亡是在于细胞受损率太高又无法及时替代，而百豪是关于刺激蛋白质产生修复□□的方法。」

　　语毕，樱的喉咙突如起来口干舌燥，她的眼睛离不开自己丈夫所流露出的疏离，独独一只黑色的瞳孔在实验室里缩小，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张方长形的桌子对望，比起讨论更像质问。

　　他在怀疑我。她在心里默念道。

　　这没什么，不管现在站在佐助面前的人是谁，对方都会这样。

　　这真的没什么，何况你已经没时间感到受伤了。

　　春野樱，比起这些更重要的是……

　　「沙拉娜。」她脱口而出，而正在观察自己反应的对方也同时微微瞪大眼。

　　樱拍了拍自己疲惫的脸庞，实验的进行已经剥夺掉她前一夜休息的时间，换句话说，自己一天没回家了

　　「她需要我，我得回去。」

　　闻言，佐助露出了比原本更迷惑的表情，但又迅速收起了。

　　「你可以把博人的死亡报告写得更清楚，再回家都来的及。」他说

　　樱知道佐助不是个无情的人，但她从来没有那么痛恨过对方的冷静，连曾经佐助想要杀了她的时候也一样，她爱他，可是如果有选择，樱发誓自己就会立刻放弃对方。

　　她适合妥协的姿态，而且现在更重要的是她的女儿。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她开眼了。」

　　樱瞪着丈夫，像是无声谴责一个陌生人一样。

　　「沙拉娜是忍者，她会坚强。」佐助淡淡移开视线，他没有追究对方没有第一个通知自己的事，想必已经从樱的态度再明显不过。

　　他的妻子不信任自己，而他的女儿并不觉得写轮眼是礼物。

　　你不明白。樱望着她用尽一生力气去爱的男人。

　　你永远不会明白等待他人归来的感觉，不安、忐忑还是绝望。

　　这些是离去之人没有资格体会的痛苦。

　　「她在等我，她也在等你。」樱咬着牙，一字一语咀嚼着发音。

　　「先详细写完博人的死亡报告。」

　　佐助没有妥协。

　　「我要回家。报告等一天也会准时交给你。」她做出一点让步，但是对方立即摇头，看起来不打算领情，这时佐助说：「我现在要看到报告。」

　　樱脑海里持续运转的混乱思绪，全被对方毫不留情一一次次打断，她甚至来不及思考，愤怒便随着锐利的语言脱口变成罪孽。

　　「死人难道比活人重要吗？」

　　她后悔了，但是又收不回去，而佐助的反应异常平淡。

　　她的丈夫只是说：「让你那么不情愿写的内容，我追究也没用。」

　　「反正都是假的。」闻言，樱无力的闭上眼。

　　还是被发现了，就算没有利用写轮眼测试自己，那个男人的判断还是如此犀利。

　　佐助说完话，他的身影移动的缓慢，左手飘着长袖轻轻挥上了桌面，一张张实验报告掉落在地。

　　「告诉沙拉娜我暂时不会回去，还有一些事情要厘清。」

　　他离开之前，没有蹲下身捡纸，也没有回头。

　　「樱，我知道你隐瞒的事情肯定不止这些。」语毕，她的丈夫顿了顿又继续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应该也来的及。」

　　不，来不及了。

　　门被关上，她无失去支撑力跪坐在地，任冰冷的气息侵略着自己的呼吸。

　　来不及了，是我的错。

　　是我没有办法救下他，连给那个孩子一个正名的机会也失去了。

　　博人，对不起。

　　她打从心里感到泛滥的歉意和一点点涌出的寂寞。

　　「至少、至少我会在你死后，继续保护那个人。」

　　无论如何，她发誓。

　　17.

　　「蛤？不能告诉师父，为什么？……好嘛，不说就不说，可是老爸那边的话，真的没有方法了吗？」博人的眼睛眨了眨，他摇头晃脑地坐在樱的面前，样子像极了当年静不下来的鸣人，她忍不住递给对方一根棒棒糖。

　　那是佐助买回来的土产，但看起来比较像是在村子附近店家随手就送出来的赠品。

　　只有番茄口味特别让人难以忍受，但是樱见博人吃的自然就没多说什么。

　　反观沙拉娜完全拒绝这些拙劣的讨好，她和佐助决裂的次数与和好的时间一直持续刷新纪录。

　　这时候，性格部分继承到自己父亲的漩涡博人就可爱多了。

　　「我还在找方法，鸣人现在应该还不到危及意识的状态。」

　　查克拉的消耗速度虽然快，但是樱准备的药水作用力也很强，虽然不能互相抵销，但是减缓作用可以让鸣人的日常不成问题，而且他本人似乎还没有发现。

　　到底是有多不关心自己呀？樱皱眉。

　　她不希望鸣人得知这件事，那个人搞不好第一个想法就是自我牺牲。

　　然而，完全不起疑也正代表了鸣人对自己的身体缺乏自觉，这就是另一个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那就是还有时间观察的意思吗？」博人问，他见樱点头也就放心了。

　　少年笑了，然后语重心长的样子在樱的面前特别奇特。

　　「如果有什么、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请一定要说。」

　　樱摸了博人的头，那种触感似乎久违了，这个孩子总让她想起对方的父亲，那个跟她一起度过最残忍岁月的人，也是她与世界共同的救赎。

　　「就算一点点也好，我啊……也想要为老爸做点什么。」

　　「我想要保护他。」

　　少年稚嫩却不缺决心的言语，紧紧掳获住她心中最后一丝犹豫。

　　最后，樱选择也踏上博人的路途。

　　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用尽一切方式，去守卫最后的一点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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