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大月读

　　小屋只够供一个人居住，他在深夜的时候已经有些困乏了，我对他指了指地上的被子，把双手合十放到左侧脸，示意让他去睡觉。
　　他摇了摇头，食指指向我。他是指让我去睡吧。我端详起他的容颜，他的额发散在白皙的额际两边，为他添了几分慵懒感。看向我的眼睛不超过一秒他就移开视线。
　　我用刚学的表达拒绝的意思的句子，回复了他。其实我不睡觉也不会觉得困顿，不吃东西也不会感到饥饿。以前很多时候我都像个木头一样，一动不动地定着发呆。
　　他听到我说他刚刚教过的话来回答他，有一刹那恍惚了。想来他教我说不的时候，有些呆呆地用手比划了个叉，模样认真，被我狠狠嘲笑了一番。
　　他说：“走。”
　　我听得很明白，跟在他身后走到后廊下了台阶。外面的风雪一直没有停，半月隐于乌云间。枯草横生的庭院，隐约可在草丛中看见一口老井。他领着我走到井边，娴熟地绞上一桶水来，指了指。我按照他的指令洗了脸和脚，光着脚丫子站在草丛里。这双鞋是我一年前在某家杂货铺偷的，当时只是想要体验穿鞋子是什么样的体验，为此我还挨过店铺老板的一顿“痛”打。摔下悬崖之后，这鞋子差不多已经彻底报废了，但是因为一开始我基本不用走路，都没有察觉到。
　　他又叹息了，悠长的一声，仿佛有千言万语融化在夜雾里，我想没有谁的叹息能比他更动听了。
　　娴熟地扛起我，他推门进屋，把我放在他的松软的泛着未知香味的床铺上。我的心咚咚咚地敲打着，似乎要把肋骨打碎逃出来。他近在咫尺，松松绑着的长发扫过我的脸颊。
　　“睡觉。”他别扭地摆了一个我之前暗示他去睡觉时的造型，又弄得我笑出声来。
　　我看见他好看的眉毛拧在一起，然后收住笑，傻乎乎地对他拍了拍身边的空缺的这一块。
　　他忽然有些不自然地退开，背对我伫立了一会儿，推门出去了。在他推门的瞬间，我又听到雪落下的声音，但这很快就被隔绝在外。
　　躺在地铺上，我回想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情，忽然害怕眨眼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会消失不见，我会回到崖边的茅屋里。我竟然已经渐渐地忘记了当初的思维模式，忘记了对一切都毫无求知欲，只一心对死亡和疼痛充满好奇的感觉。
　　想着想着，我突然失去了意识。模模糊糊的影像在我眼前穿梭不停，我在追一个穿着奇怪衣衫的女人，她的背影离我忽远忽近，我的懊恼无可言喻。
　　忽地睁开眼，我好不容易抓住了她的肩膀！抬眼望了望周围，红眸伏在桌案上睡着了，我只看得见他毛茸茸的脑袋。
　　刚刚，我也是睡着了吗？
　　我越来越觉得，这个地方才是我真正应该存在的地方，应该葬送我一生的地方。我终于可以做一个正常人了吗？
　　我又躺下身去，尝试着入梦。

　　天明的时候，我是被晃醒的，红眸的脸就在头顶上空。难言的感受闪过，我侧过头把被子蒙到了头上。我现在头发是不是乱蓬蓬的，脸是不是脏兮兮的？他走了没走了没？
　　我掀开被子的一角去偷看他。他已经站起来了，居高临下，像我昨天第一次看见他时一样。但，好像眼神又有些不同。
　　我迅速地爬起身来，绕过他就走出后门，我在后廊上张望，雪没有停过一般地下着，毫无逻辑可循。赤着脚穿过草地走到井边，利索地打起一桶水来，我飞快地往脸上拂去。
　　反复对自己泼着水好半天，我冷静下来，低头望着水中自己的模样，我惊奇地发现似乎自己哪里不一样了。白得浅紫的长发，细长的眉毛，左眼的泪痣。肤色！是肤色，我不再是苍白的脸了，我的脸竟然有了血色，我捂着脸激动不能自制。
　　我兴奋地转过头，越过不断飘零的雪花，看到红眸就抱着双臂倚门而立，表情难辨。
　　我赤着脚跑到他跟前，仰望他，一个劲儿地傻笑。从前我一定没有想到，有一天我竟会如此高频率地笑，无关嘲讽的微笑。
　　他愣愣地凝视我，眉头又拧上了，一把拉过我往房间里走。他让我坐在桌案前，从小房间里取出一块方巾递给我。他是在意我脸上的水么？我傻看他一眼，左胸口的疼痛再次袭来。从来，从来，没有人教我识字，催我睡觉，给我递毛巾。眼眶第一次体验到酸涩的滋味，但这一次我没有那种病态的快乐，反而有点淡淡的忧伤。
　　这种感受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是叫受宠若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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