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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茫然地坐在床上,简陋的房间很寂静,窗外飘着雪,我暗暗的想,是呵,冬天的初雪已经来临了。
摸了摸艳红的霞被,那一抹艳红刺痛了我的眼睛。大一的时候,我曾经幻想自己未来的生活是如何。我或许就安安稳稳地渡过了四年的大学生涯,回到马来西亚,交一个很好的男朋友,找一份待遇优渥的工作,和妈妈生活下去。这些或许,这些计划似乎都被这一次该死的穿越而打乱了。我,该何去何从?
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时空,莫名其妙嫁给了当时的奇才,似乎是为人所向往的吧!也许还有一些人愿意用千金来交换我的穿越,可是谁又知道,在这个陌生的环境当中,突来的骤变,又是谁能承受的呢?
而诸葛亮,他并不是真心爱我才娶我,而我原本也不甘心嫁他的呀,那何不就如他所言,我们俩就安守本分地过日子。表面上我是他的妻,背地里,我还是我自己,黄月英。虽然我跟他之间由始至终都不是因爱而结合,彼此之间的婚姻联系只不过是政治的权益,而这样的婚姻对谁都不公平,但我绝对不能因此而这样地葬送自己的幸福。
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让我做回我自己,就算来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年代,就算生活再怎么的不幸福,还是要努力的秉持小强精神,不管情况多么恶劣,努力的生活下去!
缓缓走到简陋的小小梳妆台,那个梳妆台不是从娘家带来的,而是诸葛家原本就有的。梳妆台上整齐地摆放着从娘家带来的梳妆用品,梳妆台旁边有一个木箱子,里面装着的都是爹爹给我预备的嫁妆,还有,我从娘家搜刮来的金银珠宝。梳妆台的左手边还有一个衣箱子,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梳妆台上躺着我熟悉的那面翠玉镶边的黄铜镜。我拿起镜子,望着镜中的自己,脸蛋因为泪水和妆的混淆而变得像一个花猫脸。
适时的,春梅在门外轻轻唤了几声:“小姐”。我放下镜子,打开了房门,原来是春梅体贴主子,打了一盆热水来给我洗漱。春梅见到我一脸的憔悴样,大惊失色,才想要声张。我急急忙忙捂住她的嘴,把她掖进房间。
“小姐,你怎么…”我放开了捂住春梅小嘴的手,她喘了一口气,口没遮拦就要问我为何如此。门外传来脚步声,怕是有人经过。我急急给春梅使了个眼色,这茅庐才多大,春梅这样嚷嚷的,还怕别人看我笑话不够?春梅乖乖的闭上嘴巴,我的心才安定下来。这新郎官新婚之夜就夺门而出,对任何一个女人,不管是古代封建的女人,还是现代思想开放的女人来说,都不是一件光彩之事。
我坐了下来,把手靠着房里唯一的小圆桌,桌上还摆着洞房用的一对烧尽了的大红花烛,红色的烛泪本是鲜艳夺目,却早已因为冷风而凝固成不成形状的晶莹红块。还有一些装着吉利的瓜子莲子花生的盘子,一壶合卺酒,两个刻着鸳鸯的铜杯,依然原封不动的摆在圆桌上。春梅看了圆桌子,心中想是明白几分。我不欲多说什么,只淡淡说了句:“伺候我洗漱。”
春梅似乎从沉思当中醒过来,利落地将手上的东西摆在梳妆台上,我走到梳妆台前,春梅就如往常一样替我卸妆洗漱。主仆两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一个默默伺候主子,一个默默被伺候着。
春梅从木箱里取出我平日梳妆用的必备品,在我拿起炭笔勾画我的柳叶眉时,春梅忙碌地收拾圆桌。我们还是继续沉默着,直到我画完了眉毛,春梅也做好了手上的工作,替我盘头发。嫁人了,发髻总是与少女不同。
春梅纯熟的梳着我的发丝,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叹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要打破这个僵局。“春梅”有些事情总是要快些说清楚,免得下人在一旁胡乱猜测,而春梅在我的心中也不仅仅是个下人,我一直把她当作是姐妹。“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清晨新房里不见姑爷。”春梅低低的应了一声,也不打断我,似乎等待我继续下去。“原是不愿意告诉别人,毕竟这种事说出去也不甚光彩,若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又是一场闹剧。”
“但见是你,我倒不能向你隐藏什么。你知道我一向待你如姐妹一般,今日你见了这种景象,我倒不能瞒了你去,我也做不到。”发髻梳好了,我转过身子,捉住春梅的手,春梅的眼中闪闪的,似乎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春梅低低唤了声“小姐”,便是要跪下去,我拉着她不让跪,继续说道:“姑爷和我之间的婚姻不像外表看的那么简单呵,你也说我之前长得那么难看,姑爷也愿意娶我,料想其中的渊源也很深吧。”我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来,缓缓走到窗前,雪,还是一直下。“就算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我还是要坚持下去,断不能叫别人笑话了我去,也断不能让爹娘受半句闲言闲语。”人言可畏,何况是如此爱面子的爹娘,如何受的了自家的黄花闺女白白遭人嫌弃。
春梅一脸担忧地看着我的背影,为了要让我得到最后的一丝安慰,她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必为小姐保守秘密。可是…小姐,你总不要太快对姑爷失望,毕竟…你如今今非昔比,也许有一天姑爷还是会回心转意的。”
我笑了笑,强压下心中的委屈和不甘,换上一副无所谓的脸孔,回过身子正对春梅,向她伸了伸手,道:“来,替我更衣。”春梅眼中的忧虑似乎淡了几分,脸上也恢复了笑容。
昨晚折腾了一夜,倒没有好好端详这个传说中的茅庐。诸葛亮的茅庐虽然简陋但不失雅致。也许古代的隆中,地扩人少,不比现代房屋,小小一茅庐竟也有三四百坪大。茅庐里边有六七个房间。我和春梅一大早都去兜了兜,除去我的新房,春梅的房间,诸葛亮弟弟诸葛均的房间,剩下就是一个杂物房,一个书房,一个客房,一个厨房还有两个茅厕。茅庐里自有一番天地,诸葛亮自设了一个天井,不用到茅庐前面不远几里的地方打水,也可以从水井当中得到相当足够的水源。茅庐基本上分为两个部分,一个前厅,一个后院。我们的房间都在后院,前厅和后院其实也相距不远。
一大清早,略略兜了后院,我领着春梅就要往前厅去。毕竟,为人妻子,总要按照礼仪去斟一杯茶给小叔诸葛均。我和诸葛均素未蒙面,心中未免有些期待,不晓得未来蜀国的长水校尉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掐指一算,建安十一年,也就是公元206年,诸葛亮是公元180年出生,故是26岁,而根据《三国志》的游戏里,我记得从前玩这套游戏的时候,诸葛均应该是仅仅小诸葛亮一岁而已,那么这未来的长水校尉如今是芳龄25岁。这两个兄弟,别人到他们这个年龄早就妻妾成群,而诸葛亮才大婚,照常理来看,诸葛均肯定也是打光棍还未娶。
我暗暗笑了一下,脸上神色自若,体态优雅地步入前厅。好你个诸葛亮,昨夜说我巴辣尖酸,我就偏偏不如你的愿,我偏偏就要装出一副淑女的样子,让你跌落下巴。诸葛家的两兄弟一早就已经好整以暇地坐着。诸葛亮的脸上丝毫看不出不耐烦的样子,依旧是冷冰冰的,诸葛均看到我步入前厅则是一脸好奇地看着我这个刚过门的嫂子。我朝诸葛亮笑了笑,心中暗笑我到后院兜了那么一大圈,左看看右看看也都耗费了不少时间,这家伙恐怕就算是极不耐烦也不轻易表露吧。要不然,摆空城计他可没那么容易蒙混司马懿去。
诸葛亮轻轻地牵动了嘴角,眼神还是冷冰冰的,不过多带了点讨究意味。我一扬手,春梅退下,不消片刻就给端来了茶水。按照诸葛家的祖例,我原是要向诸葛家上下的亲友包括诸葛亮的一群兄弟们都斟茶,可是诸葛亮隐居在隆中,只与胞弟诸葛均同住,我就省略了许多功夫。仅仅是向前厅里供奉的祖先牌位斟茶,还有再斟一杯热茶给小叔子就得了。小叔子和诸葛亮的性格倒是很大的不同,我斟茶给他时,他热情地唤了声“嫂嫂”,眼里满是亲切,不由得让我心中一暖,对这个热情可爱的少年有几分好感。我盯了诸葛亮一眼,同是一个娘胎里出世的,诸葛均怎么就看起来顺眼许多。
礼仪我都做足了,没搞怪,没给诸葛亮难堪。原本我是想的,可是,转念一想,是要在屋檐下同住,总不能把局面给弄僵了,大家面子上也不好过,也总不能让小叔子看我的笑话。诸葛亮像是满意我的乖顺,也紧紧捉了我的手,在弟弟面前上演夫妻情深。整个屋里,就只有诸葛均一人不知我和诸葛亮其实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
诸葛亮牵着我的手回到了我们的新房,门一关上,我立刻板着个脸,也同时挣脱了他的手,自顾自的进入内房。诸葛亮随我进入内房,我冷冷看着他,道:“怎么,戏演不够还要演进房间啊?”
诸葛亮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死死地盯着我,道:“你知道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冷笑了一声,走到他的面前,仔细端详他,做出一副“我还怕你呀”的挑衅姿态。诸葛亮别过头,俊美的脸上似乎更增添许多恼怒。我得逞了,嘻嘻一笑,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背对着他。
“咳,我来是想说,昨晚的事很抱歉。”他轻咳一声,尽量压抑声音中的不自然,说道:“我不应该就这样的夺门而出。”
我心中一热,回过身子,直直凝视他的眼眸,要查验他是否是真心如此说。好像看穿我的心思,他垂下眼帘,不让我捕捉半点蛛丝马迹。
“我总不能夜夜待在书房里,这样别人是会起疑的。”
“你的意思是…”房中的气氛不再剑拔弩张,我的口气软化下来,带有些探寻意味。
“我搬回来房间住。”
我一时之间倒不知所措,脑袋中的理智告诉我,夫妻本是应该要同房,可是…情感上,我却不能忍受一个在新婚之夜伤害我的男人,次日就爬上我的床。我是思想开放,但,还不至于在情感上能转换自如。
“你别担心,我说过了我们只会有夫妻之名,不会有夫妻之实。我和你之间根本就是两个陌生人,虽然凑合在一起,可却永远没有交集的一天。”也许是看到我眼中的惊惶失措,他男人的自尊多少也被践踏了一些。说起话来,更加不留余地。见我脸上青红交错,诸葛亮意识到我又要脾气发作,连忙转移话题:“我睡地板,你睡床,这总得了吧?”
我想了一想,没爬上我的床,同睡一个房间也无所谓。好,既然他都主动来跟我谈条件,那么也乘机开几个条件保护一下自己也好。片刻间,我脑袋转了好几个念头,要不就跟他摆明了说,这样的婚姻大抵也不会有什么美好下场,我一个美少女总不能就这样跟着他一辈子,我还要想办法找回现代的路,总不能什么也不做留在古代,一辈子做一个“活寡妇”。诸葛亮看我一副沉思的样子,怕我想出什么机灵古怪的点子折腾他,连忙打断我的思绪:“怎么样?”
“也对。”我别有深意的笑笑,“既然我们大家都无意于对方,而你会娶我也是因为我的背景,那么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一谈,划分界限。”瞧了他一眼,他似乎没有反对和恼怒的意思。我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我认同你的看法,夫妻本是要同房而睡,不过同床嘛,就如你所言,倒也没有这个必要。既然你这么有君子风度,让出个床位给我,好,姑奶奶我也爽快陪你演这场戏。”
诸葛亮不相信我轻易就妥协,哪有一个妻子愿意成为一个活寡妇,还要硬生生在人前和丈夫演出夫妻情深的样子,他对我所说的话微微诧异。
“可你要纳妾的话,请等我们新婚一年之后,那么我就没有任何异议。至少这样补足了我娘家的面子。而我也会发挥我的价值所在,尽我全力去辅助你,但是等到你成就大事之后,答应我,请你休了我,放我离开。这样,可以吗?”
他不语。但看起来像是很认真的思考我提出来的条件。“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吗?”良久,他问道。
我沉默了一阵,眼神飘向窗外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轻轻叹道:“虽然没有很强烈的想法,但是,我想要有自己的天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如果彼此之间没有爱情的婚姻生活不是我所向往。严格来说,这次的婚姻绝对不是我自愿的,我试过逃避这样盲婚哑嫁的婚姻。”我顿了顿,继而说道:“不过,以我微小的力量,只有接受强加在我身上的要求,无力反抗什么,我逃不出这个网罗。所以既然大家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那我们就互相利用,直到彼此不再有利用价值,那我们就大大方方分手。何乐不为。”我耸了耸肩,坦然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什么莫名的情绪,沉吟了许久只说了:“好。”
“如此说,你已经答应我的请求。”我收起自己的心情,换上一副客气的样子,既然我们两个之间只有交易的关系存在,那么我自然得对我的交易伙伴恭敬三分。“公子并非池中之物,他日一定有一番大作为,可惜,届时我只能以朋友的身份遥望你的成就。”我微笑,为了自己达到目的而窃喜,再用不了多久,刘备就会来三顾茅庐,那时,就是我功成身退之时。我就可以快乐地环游三国,不用对着你这块千年寒冰。
“何以见得?”他的眼充满了惊讶,但有更多的不解。
糟了,说漏嘴了。我努力镇定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自然地说:“这个自然,尚未出阁前,就听闻诸葛公子满腹才华,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又有司马先生,庞先生这些的名师指导,再加上与我娘家结亲,你的前途可想而知。”
他微微皱眉,但是没有搭话。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啊,诸葛公子。你再怎么样有才华,也需要我的辅助,所以今后我们不是夫妻,我们是拍档。”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走出房间,好似隐约尚能听见他低低地喃喃自语:“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关上房门,我信步走到院子里。心中有一股释然的感觉,也好,凡事摊开来说,以后对着也没有那么尴尬。三国之争这趟浑水我说什么也是不想去搅和了,明明知道诸葛亮将来会在三国之争当中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而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何必将自己陷入其中,有时做个局外人,倒也清闲。只要一切照着所定的条件走,只要三顾茅庐事件一过,我应该很顺利就可以把自己抽离三国之争的混水之中,然后再找寻回到现代的方法。我想念,远方的母亲。
望着蔚蓝的天空,我不禁祈求,天啊,希望刘备能够快点来找诸葛亮,这样我就可以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诸葛亮,但愿我的出现能够带给你益处,虽然你真的不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虽然你狠狠伤了我的自尊。但是,你是诸葛亮,你注定要在三国的舞台上挥洒你的才华,你天生就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就算没有我的辅助你也终非池中之物,但命运将我们牵扯在一起,我就要负责陪你演完这场戏。
自嘲的笑了笑,要是媚玫和美丽知道我成了千古人物诸葛亮的妻,却还不知死活跟人家谈条件,新婚第二天就筹划离婚,肯定骂得我狗血淋头还不够,加多我几拳也不为怪。可是,子非鱼…子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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